作者｜文斌
“豎屏封面功能已上線，辛苦通知所有豎屏主播今日更新粉版哔哩哔哩并上傳豎屏封面。”
這是一則發在B站直播娛樂公會群裡的通知。通知下方從業人員還附上了一份詳細的操作指引，并表示上傳豎屏封面之後可以獲得更多曝光。
自短視訊内容豎屏化之後，B站的直播内容豎屏化也在加快進行。
▲圖：B站給UP主豎屏直播的引導文檔
如今，打開B站首頁推薦的内容，10個裡面至少有2~3個内容是豎屏的形式。陳睿在3月初的财報電話會議中提到現在Story Mode DAU滲透已經超過了20%，使用者點贊的比例也達到了30%，未來它的滲透率會超過50%甚至更高。
短視訊Story Mode，這是B站内部對豎屏内容的稱呼，這些内容在推薦頁看上去與其他内容并無二緻，但點進去之後會發現，這是一個和B站完全不同内容的觀看形式，界面反而和抖音、快手類似，往下也可以一直不停的刷出新内容。
對于B站來說，橫屏、長内容就像“哔哩哔哩 (゜-゜)つロ 幹杯~-bilibili”一樣，一直是B站的文化符号，但如今，随着豎屏内容的占比增加，B站的這種文化顯然正在被改變。
橫屏還是豎屏，這是B站的選擇。但是，當B站變“短”之後，當越來越多豎屏内容開始成為B站的主流，他們又會給B站創作者，或者B站之外的創作者帶來什麼影響呢？
豎屏有利，但适者生存
“我看短視訊為什麼要在B站？抖音不香嗎？B站現在真是為了錢什麼都不要了。”
這是一個LV6的使用者在聊到B站豎屏化之後的反應，顯然他對于B站“變短”這件事情有些耿耿于懷。但從創作者角度來看，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壞事。
媒介七七在和商業資料派的交流中提到，現在視訊内容，品牌方投得最多的是抖音和小紅書。
“B站一般都是長内容，制作周期長，報價高，客戶要個排期要等一兩個月。再加上B站的氛圍不同，轉化率會低一些。”七七說：“相比起來，抖音和小紅書商業化氛圍更好，帶貨什麼的使用者接受度高，轉化好，再加上抖音和小紅書都是短平快的内容，制作周期更短，報價會低一些。”
3月20日，有媒體報道，多名B站UP在知乎上表示，自從B站的創作者激勵改版後收入下降明顯，部分UP主最高跌幅達90%。這也從側面反映出目前B站UP在商業化上面臨的困境。
是以，從商業化的角度來講，B站推出豎屏模式加快引導内容向短平快的節奏轉變，其實更有利于平台内容創作者進行商業化變現。
當然，機會擺在這裡，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的。
“雖然豎屏的内容更有利于創作者商業化，但做慣了長内容的人，不太有做這種短平快内容的能力。”在B站擁有84萬多粉絲的知識區UP主@大蠟燭在和商業資料派的交流中這樣說道。
同時，科技區部落客@大琢磨也表示，自己當初之是以選擇在B站進行内容創作，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感覺自己沒有做抖音那種短平快内容的能力。
豎屏和橫屏，雖然隻是浏覽形式的變化，但對于内容創作的影響卻是底層的。
“豎屏短内容，橫屏長内容，這是視訊内容發展以來培養的使用者習慣決定的，而且改變不了。”@大蠟燭說。
以知名UP主@手工耿為例，其在B站擁有633萬粉絲，在抖音擁有612萬粉絲。在粉絲量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商業資料派随機抽取了其最近更新的5條豎屏内容和5條橫屏内容在B站和抖音的表現。
▲圖：手工耿作品資料統計
我們發現，豎屏内容在抖音效果就是會更好一些，同樣橫屏内容在B站效果也會好一些。
也就是說，不同的内容形式，形成不同的内容格調，最終形成不同的平台風格。
在抖音有接近200萬粉絲的職場短劇部落客@大樂超勇的從業人員也提到，他們之前除了抖音，也曾在小紅書上投入營運，但有的号資料好，漲粉快，有的号卻連播放都沒有。顯然，賬号能不能火，與内容和平台的契合度有非常大的關系。
現在B站強推豎屏内容，便是即想要橫屏的、有長度和深度的内容；同時也想要豎屏的，短平快的内容。
但問題在于，當長短内容同處于一個平台的時候，節奏更鮮明、輕快的短内容顯然會更具有流量優勢。這一點，從短短一年多時間以來，Story Mode DAU 滲透就已經超過了20%，并在使用者點贊的比例上達到了30%就能看出來。
而在這樣的背景下，長内容、深度内容不僅在變現能力上比短内容遜色，在流量和使用者時長上也同樣不具有優勢。
但這種影響的範圍也會有限制，@大蠟燭認為，這種内容形式的變化影響的更多是中小UP主，當一個UP主的關注數達到20萬以上，影響就不會太大了。
但反過來的，這也意味着對于B站大量中尾部UP主來說，未來都必然面臨着，豎屏還是橫屏，長内容還是短内容的抉擇。
流量和商業化的指揮棒
雖然對于B站的中尾部UP主來說，橫屏還是豎屏，這是個問題。但對于B站來說，這卻是一個不需要太多時間就能夠做出的選擇。
财報資料顯示，2021年四季度，B站實作營收57.8億，同比增長51%；2021财年實作營收194億，同比增長62%。與此同時，四季度，B站DAU達到7220萬，同比增長34%；MAU達到2.72億，同比增長35%。
從财報資料看，B營收和活躍使用者雙雙保持兩位數以上增長，在流量見頂的今天也算得上難能可貴。
但同時，B站的虧損也在同步擴大。2021年四季度，B站淨虧損20.96億，同比擴大148.40%；2021年全年淨虧損68.09億，同比擴大122.94%。
在過去網際網路環境高速增長的時候，用虧損換增長是企業常用的手段。但如今在網際網路增長見頂，外部環境整體承壓的背景下，這種虧損換增長的方式則并不容易被資本市場接受。
是以，收窄虧損，達到盈虧平衡成為B站的當務之急。但與此同時，B站的增長目标并沒有改變。陳睿提到：“我們仍然有信心達成我們之前提出的2023年4億MAU的目标。”
一邊是要加緊收窄虧損，達成盈虧平衡；另一邊是需要持續投入，是以增加收入成為B站這個階段要解決的問題。
2021年，B站主要收入占比為，移動遊戲26%、增值服務36%、廣告23%、電商及其他占比15%。
這其中 ，受遊戲版号停發等原因的影響，B站移動遊戲的收入占比已經連續多個季度持續下跌。另一方面，增值服務受平台持續擴圈和廣告内容的影響，占比也在逐漸下降；而來自電商和其他闆塊的收入占比過低又很難挑起收入增長的重任。
是以，廣告成為B站營收持續增長最重要的支柱。
但B站此前的廣告收入也存在一些問題，比如B站承諾永不添加貼片廣告，關閉了一個重要的收入來源。而在資訊流中的廣告也都有明确提示，使用者打開的意願和轉化的效率也都并不理想。
是以，豎屏化，更沉浸式的内容觀看形式顯然成為了B站廣告收入持續增長最重要的法寶。
對此，陳睿也在财報電話會上反複提到了對Story Mode的期望，希望給投資人建立信心。比如，在廣告豎屏化趨勢下，Story Mode未來在産品上的推進會帶來豎屏的廣告模式，也會帶來更多廣告内容的插入場景，可以加入更多廣告。
同時，B站的UP主也有望提高商業化的能力，但短内容是否會沖擊到長内容的時長和廣告，還是帶來更多的流量，還是個未知數。
2021年4月，位元組跳動預計2021年星圖平台的廣告收入達到80億。相比而言，B站沒有公布花火平台的收益，但陳睿提到，到2021年底，花火平台已經入駐2.2萬名UP主、4200個商家。
顯然，比起位元組的星圖，B站的花火還有很多的提升空間。但這也同樣意味着，當平台UP主的商業化能力進一步提升，這一闆塊也将給B站帶來龐大的收入。
橫屏和豎屏，是一個問題？
在一些B站老使用者看來，豎屏顯然是B站對引以為傲的社群文化的一種背叛。他們為此甚至感到憤怒。
但從上文我們會發現，某種程度上，豎屏化其實是B站和B站内容創作者共同的選擇，這裡面甚至還可以算上許多近年來新晉B站的年輕使用者。
“大量的Story Mode這種豎屏視訊的創作者就是我們PUGV的UP主。”這是陳睿在财報的電話會議上提到的。
但除了主動轉變的UP主之外，也有UP主表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橫屏形式的内容會變成短視訊的形式。
當然，在讨論“短視訊Story Mode模式”之前，我們首先得明确一件事情，那就是“短視訊Story Mode模式”雖然是豎屏，也叫短視訊，但在内容推薦的過程中，Story Mode對橫屏、豎屏、長内容、短内容并沒有明确的劃分。
即B站任何内容都能進入到Story Mode推薦的資訊流當中，隻是最終形式都是以豎屏的方式展現。
從這個角度，我們或許可以重新了解陳睿說的這句話，即大量的Story Mode内容創作者雖然就是B站PUGV的UP主，但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仍然是橫屏内容，隻是放在了豎屏頁面去觀看。
當然，除了B站自己的内容創作者相容豎屏之外，豎屏内容的開放也吸引了更多跨平台的内容創作者。而這些來自豎屏内容平台的部落客，顯然也更加懂得如何适應豎屏的内容形式。
比如最近在B站出圈的内容創作者@帥農鳥哥，其之前已經在抖音積累了300多萬粉絲。最近開始在B站更新之後，@帥農鳥哥短短十天之内就積累了百萬粉絲。如今，@帥農鳥哥在B站已經更新了20個視訊，粉絲量達到171.9萬。
與@帥農鳥哥類似的，還有@山城小粟旬和@秃頂吳彥祖。這兩位部落客分别從2017年和2018年開始在抖音更新，數年下來也分别積累近200萬和140萬粉絲。但今年一月份，自從在B站更新以來，短短三個月多月的時間，B站粉絲數就分别達到了274萬和70萬。
▲圖：B站豎屏内容創作者首頁，從左到右分别為@大樂超勇的 @山城小粟旬 @帥農鳥哥
當然，有通人通過内容遷移吃到了跨平台的流量紅利，自然也有人跨平台之後反而默默無聞，并且這部分人可能才是數量更多的分母。
比如，在抖音有接近200萬粉絲的職場短劇部落客@大樂超勇的 目前在B站更新了11個視訊，除了最開始更新的三四個視訊有1千左右的播放量之外，後面的所有内容都隻有一兩百左右的播放。
@大樂超勇的從業人員向商業資料派表示，進駐B站以來并沒有感受到特别的流量扶持。而且他們也并不關注除抖音之外的其他平台流量。“我們現在是全平台分發，主要就是防止其他人搬運我們的内容。”
@大樂超勇的從業人員告訴我們，之是以不關注其他平台的流量，主要他們并不依靠抖音之外的其他平台賺錢。“B站并不容易商業化，我們做抖音最大的原因在于，不用操心錢的事，隻要做好号，就有很大機會變現。”
“我們一般通過抖音星圖和品牌進行合作，而且品牌做投放也是按平台分的，一個品牌按照一個邏輯在抖音投了你，按照同一個邏輯在B站就不一定選到你。”
“我們以抖音為主，其他平台都是打包送給客戶，是以其他平台有沒有粉絲，流量對我們并沒有太多影響，如果流量能起來，我們自然樂見其成，沒有其實也無所謂。”@大樂超勇的從業人員說。
有人将B站的文化、氛圍、橫屏還是豎屏看得非常重要。但對于另一些人來說，這可能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資深攝影師阿邦告訴商業資料派，在他看來，橫屏和豎屏并不影響内容創作，差別可能隻在于豎屏适配手機等移動裝置，橫屏适配網站和PC等裝置。視訊，在最開始可能并沒有長和短，橫和豎的分别。
在之前，每一個平台都将橫屏與豎屏帶入到不同形式内容的劃分方式，豎屏和橫屏也就有了更多的标簽。
但或者，未來也如陳睿所說：“B站的消費場景一定是多場景、多螢幕的，它不僅局限于中長視訊，也并不僅僅局限于橫屏的表現模式。它可以有比較短的視訊，可以有直播，也可以有豎屏，其實storymode是對于我之前提出的多場景、多螢幕政策的一種補全，storymode是我們向輕消費、碎片化消費的一個延伸。”
這種論斷，或許也不止适用于B站，或許也适用于更多的視訊内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