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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詩誦詞|屈原: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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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詩誦詞】

第49期

吟詩誦詞 | 屈原: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1

屈原的《離騷》,是中國文學浪漫主義的開山之作,也是巅峰之作,是中國文學浪漫主義的源頭之水,是千年不朽的浪漫主義佳作。

吾常為此而生莫名的禅悅,讀之誦之,寂然歡喜。也常為此而傷感,感慨能識其全篇文字者,恐千者未有其一也;能讀全篇文字者,恐萬者未有其一也;能書寫其全篇文字者,恐百萬者未有其一也;能背誦其全篇文字者,恐千萬者未有其一也;而能識能讀能寫者,恐億萬者未有其一也。悲夫!

屈原《離騷》全文朗誦,甚佳,惜讀音和斷句有小瑕,但瑕不掩玉。

以訛傳訛者,甚衆。吾今校正注音版以自娛,甚樂也!

到底正确的讀音是什麼?應該怎樣斷句?此文如能解惑,亦甚樂也!

——題記

【原文注音版】

《離lí騷sāo》

屈qū原yuán

第 1 段

帝dì高ɡāo陽yánɡ之zhī苗miáo裔yì兮xī,朕zhèn皇huánɡ考kǎo曰yuē伯bó庸yōnɡ。

攝shè提tí貞zhēn于yú孟mènɡ陬zōu兮xī,惟wéi庚ɡēnɡ寅yín吾wú以yǐ降jiànɡ。

皇huánɡ覽lǎn揆kuí餘yú初chū度dù兮xī,肇zhào錫cì餘yú以yǐ嘉jiā名mínɡ:

名mínɡ餘yú曰yuē正zhènɡ則zé兮xī,字zì餘yú曰yuē靈línɡ均jūn。

紛fēn吾wú既jì有yǒu此cǐ内nèi美měi兮xī,又yòu重chónɡ之zhī以yǐ修xiū能tài。

扈hù江jiānɡ離lí與yǔ辟pì芷zhǐ兮xī,紉rèn秋qiū蘭lán以yǐ為wéi佩pèi。

汨yù餘yú若ruò将jiānɡ不bù及jí兮xī,恐kǒnɡ年nián歲suì之zhī不bù吾wú與yǔ。

朝zhāo搴qiān阰pí之zhī木mù蘭lán兮xī,夕xī攬lǎn洲zhōu之zhī宿sù莽mǎnɡ。

日rì月yuè忽hū其qí不bù淹yān兮xī,春chūn與yǔ秋qiū其qí代dài序xù。

惟wéi草cǎo木mù之zhī零línɡ落luò兮xī,恐kǒnɡ美měi人rén之zhī遲chí暮mù。

不bù撫fǔ壯zhuànɡ而ér棄qì穢huì兮xī,何hé不bù改ɡǎi乎hū此cǐ度dù?

乘chénɡ骐qí骥jì以yǐ馳chí騁chěnɡ兮xī,來lái吾wú道dǎo夫fú先xiān路lù!

【賞析】

宋代著名史學家、詞人宋祁說:“《離騷》為詞賦之祖,後人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圓不能過規。”這就是說,《離騷》不僅開辟了一個廣闊的文學領域,而且是中國詩賦方面永遠不可企及的典範。

《離騷》作于楚懷王二十四、五年(前305、前304)屈原被流放後的兩三年中。懷王十六年屈原因草拟憲令、主張變法和主張聯齊抗秦,被内外反對力量合夥陷害,而去左徒之職。後來楚國接連在丹陽、藍田大敗于秦,才将屈原招回朝廷,任命其出使齊國。至懷王二十四年秦楚合婚,二十五年秦楚盟于黃棘,秦歸還楚國上庸之地,屈原被放漢北。

《離騷》當是屈原到鄢郢拜谒了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後所寫。詩開頭追述楚之遠祖及屈氏太祖,末尾言“臨睨舊鄉”而不忍離去,中間又寫到靈氛占蔔、巫鹹降神等情節,都和這個特定的創作環境有關。

《離騷》是一首充滿激情的政治抒情詩,是一首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藝術傑作。詩中的一些片斷情節反映着當時的曆史事實,如“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傷靈脩之數化”。即指懷王在政治外交上和對屈原态度上的幾次反覆。但表現上完全采用了浪漫主義的方法:不僅運用了神話、傳說材料,也大量運用了比興手法,以花草、禽鳥寄托情意,劉師培《論文雜記》說“以情為裡,以物為表,抑郁沉怨”。而詩人采用的比喻象征中對喻體的調遣,又基于傳統文化的底蘊,因而總給人以言有盡而意無窮之感。

由于詩人無比的憂憤和難以壓抑的激情,全詩如大河之奔流,浩浩蕩蕩,不見端緒。但是,細心玩味,無論詩情意境的設想,還是外部結構,都展現了詩人不凡的藝術匠心。

從構思上說,詩中寫了兩個世界:現實世界和由天界、神靈、往古人物以及人格化了的日、月、風、雷、鸾風、鳥雀所組成的超現實世界。這超現實的虛幻世界是對現實世界表現上的一個補充。在人間見不到君王,到了天界也同樣見不到天帝;在人間是“衆皆競進以貪婪”,找不到同志,到天上求女也同樣一事無成。

這同《聊齋志異》中《席方平》篇寫陰間的作用有些相似。隻是《席方平》中主人公是經過由人到鬼的變化才到另一個世界,而《離騷》中則是自由來往于天地之間。這種構思更适宜于表現抒情詩瞬息變化的激情。詩人設想的天界是在高空和傳說中的神山昆侖之上,這是與從原始社會開始形成的一般意識和原型神話相一緻的,是以顯得十分自然,比起後世文學作品中通過死、夢、成仙到另一個世界的處理辦法更具有神話的色彩,而沒有宗教迷信的味道。

詩人所展現的背景是廣闊的,雄偉的,瑰麗的。其意境之美、之壯、之悲,是前無古人的。特别是詩人用了龍馬的形象,作為由人間到天界,由天界到人間的工具。《尚書中候》佚文中說,帝堯繼位,“龍馬銜甲”。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動物龍的原型之一即是神化的駿馬。《周禮》中說“馬八尺以上為龍”,《呂氏春秋》說“馬之美者,青龍之匹,遺風之乘”。在人間為馬,一升空即為龍。本來隻是地面與高空之分,而由于神駿變化所起的暗示作用,則高空便成了天界。詩人借助自己由人間到天上,由天上到人間的情節變化,形成了這首長詩内部結構上的大開大阖。詩中所寫片斷的情節隻是作為情感的載體,用以外化思想的鬥争與情緒變化。然而這些情節卻十分有效地避免了長篇抒情詩易流于空泛的弊病。

從外部結構言之,全詩分三大部分和一個禮辭。

第一部分,從開頭至“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

自叙生平,并回顧了詩人在為現實崇高的政治理想不斷自我完善、不斷同環境鬥争的心靈曆程以及慘遭失敗後的情緒變化。這是他的思想處于最激烈的動蕩之時的真實流露。

第二部分從“女媭之婵嫒兮,申申其詈予”至“懷朕情而不發兮,餘焉能忍與此終古”。

其中寫女媭對他的指責說明連親人也不了解他,他的孤獨是無與倫比的。由此引發出向重華陳辭的情節。這是由現實社會向幻想世界的一個過渡。重華為已死一千餘年的古聖賢,故向他陳辭便顯得“虛”;但詩人又設想是在其葬處蒼梧之地,故又有些“實”。然後是巡行天上。入天宮而不能,便上下求女,表現了詩人在政治上的努力掙紮與不斷追求的頑強精神。

第三部分從“索藑茅以筵篿兮”至“仆夫悲餘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

表現了詩人在去留問題上的思想鬥争,表現了對祖國的深厚感情,讀之令人悲怆!

末尾一小節為禮辭。“既莫足以為美政兮,吾将從彭鹹之所居”。雖文字不多,但表明詩人的愛國之情是與他的美政理想聯系在一起的。

這是全詩到高潮之後的畫龍點睛之筆,用以收束全詩,使詩的主題進一步深化,使詩中表現的如長江大河的奔湧情感,顯示出更為明确的流向。

詩的第一部分用接近于現實主義的手法展現了詩人所處的環境和自己的曆程。而後兩部分則以色彩缤紛、波谲雲詭的描寫把讀者帶入一個幻想的境界。常常展現出無比廣闊、無比神奇的場面。如果隻有第一部分,雖然不能不說是一首飽含血淚的傑作,但還不能成為浪漫主義的不朽之作;而如隻有後兩部分而沒有第一部分,那麼詩的政治思想的底蘊就會薄一些,其主題之表現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既含蓄又明确,既朦胧又深刻。

《離騷》為我們塑造了一個高大的抒情主人公形象。

首先,他有着突出的外部形象特征。“高餘冠之岌岌兮,長餘佩之陸離,長顑颔亦何傷”,很多屈原的畫像即使不寫上“屈原”二字,人們也可以一眼認出是屈原,就是因為都依據了詩中這種具有特征性的描寫。

其次,他具有鮮明的思想性格。

第一,他是一位進步的政治改革家,主張法治:循繩墨而不頗。主張舉賢授能。

第二,他主張美政,重視人民的利益和人民的作用: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反對統治者的荒淫暴虐和臣子的追逐私利。

第三,他追求真理,堅強不屈: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這個形象,是中華民族精神的集中展現,兩千多年來給了無數仁人志士以品格與行為的示範,也給了他們以力量。

《離騷》的語言精美。

首先,大量運用了比喻象征的手法。如以采摘香草喻加強自身修養,佩帶香草喻保持修潔等。但詩人的表現手段卻比一般的比喻高明得多。如“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第四句中的“芳”自然由“芰荷、芙蓉”而來,是照應前二句的,但它又是用來形容“情”的。是以雖然沒有用“如、似、若”之類字眼,也未加說明,卻喻意自明。

其次,運用了不少香花、香草的名稱來象征性地表現政治的、思想意識方面的比較抽象的概念,不僅使作品含蓄,長于韻味,而且從直覺上增加了作品的色彩美。自屈原以來,“香草美人”就已經成為了高潔人格的象征,如柳宗元的“驚風亂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等。

再次,全詩以四句為一節,每節中又由兩個用“兮”字連接配接的若連若斷的上下句組成,加上固定的偶句韻,使全詩一直在回環往複的旋律中進行,具有很強的節奏感。

最後,運用了對偶的修辭手法,如“夕歸次于窮石兮,朝濯發乎洧盤”;“蘇糞壤以充帏兮,謂申椒其不芳”;“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曆茲”等,将“兮”字去掉,對偶之工與唐宋律詩對仗無異。

《離騷》是作者在遭受不平際遇時書寫下的篇章。詩中憤慨之言,書寫盡民生的哀苦、社會的黑暗,而自己空懷抱負,在追求理想的路上屢屢受挫,但他卻仍然發出“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呐喊!不後悔,為了心中的理想和信念,别人妒我害我,也不能壓垮我!回望千年前的汨羅江畔,亦能望見這位偉大詩人堅韌的背影。他留下的精神,镌刻在曆史的碑銘之上,永世不朽。

王逸《楚辭章句》說:所謂“《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喻,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說的就是這一藝術特色。而且其中的比喻,并不僅僅停留在個别事物的類比上,還展現于整個形象體系的構思中,因而又含有整體上的象征意義。

《離騷》在語言形式上,突破了《詩經》以四字句為主的格局,每句五、六、七、八、九字不等,也有三字句和十字句,句法參差錯落,靈活多變;統篇隔句句尾用“兮”字,句中則往往配以“之、于、乎、夫、而”等虛字,用來協調音節,也有全句不用虛字的。這種新的詩歌表現形式,為《詩經》以後興起的騷體文學奠定了基礎。

《離騷》中又多用對偶。據統計,全篇對句在百句以上;并已出現了錯綜對,如“固時俗之工巧兮,緬規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

在一句中,還往往以雙聲配雙聲,疊韻配疊韻,前者如“郁邑而侘傺兮”,後者如“聊逍遙以相羊”等等。這就形成了《離騷》的詩句在錯落中見整齊,在整齊中又富于變化的特點。讀來節奏諧和,音調抑揚,具有一種起伏回宕、一唱三歎的韻緻。

《離騷》大量運用楚地的方言詞彙,如“汩、搴、莽、馮、羌、诼、傺、阊阖”等,并常将狀詞冠于句首,帶有濃厚的南國情調和地方特色。

詩中對形容詞的使用也十分恰切并具有新意,如寫雲霓翻騰之貌,“岌岌”喻高冠聳然之勢,“蜿蜿”狀神龍遊動之态,都可謂循聲得貌,曲盡其妙。

《離騷》在藝術上取得的高度成就,與它豐富深刻的思想内容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使它成為中國文學史上光照千古的絕唱,并對後世産生了深遠的影響。

魯迅《漢文學史綱要》贊之為“逸響偉辭,卓絕一世”。

吟詩誦詞|屈原: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1
吟詩誦詞|屈原: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1

沈渡小楷《心經》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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