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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食、催吐,再暴食,再催吐……循環6年,我終于從噩夢中醒來!

“和進食障礙對抗的過程,是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每一次發作,都伴随着自我質疑和否定,對自己的不滿、憤怒會像瀑布一樣襲來,裹挾着我的整個世界。”

“但我能看到自己的進步。以前在那種暴食—催吐的無限循環裡痛苦,我會感覺如行屍走肉一般,整個世界都在崩塌,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但得到醫治後,我逐漸跟情緒和解,明白自己隻是病了。”

暴食、催吐,再暴食,再催吐……循環6年,我終于從噩夢中醒來!

圖檔來源:站酷海洛

“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發作,但已經平靜了很多,也會很積極地去尋找方法,希望有一天能徹底治愈自己。”

——小林,女,34歲,與進食障礙對抗6年多

我第一次決定減肥是在2015年。那年我28歲,身高158厘米,體重超過140斤。

這個身高和體重是2015年3月記在日記本裡的。後來我遇到一次事故,長時間不能運動,體重比這個還要重一些。走在街上,會有熟人和親戚以為我懷孕了,還會有人滿面笑容地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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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不能再這麼胖下去了,就開始控制飲食,體重有了稍許回落。

在街上遇到健身房銷售派發傳單,我第一次接在了手裡,并跟着那位課程助理去了他所在的健身機構,然後順理成章地辦了一張年卡。

和那些辦了卡後就不怎麼去健身房的人不同,我成了健身房的常客。常客到什麼程度呢?因為每天花大量時間在健身房運動,有人還以為我是在裡面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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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減肥是“管住嘴,邁開腿”的事,那時候還不流行短視訊平台,我就在微網誌上關注了許多健身部落客,關注他們的鍛煉和飲食。

我買了一大堆麥片,分得很細;早餐吃的,運動後吃的,當零食吃的……豬肉完全杜絕(脂肪太多),雞肉隻吃水煮雞胸肉,最多給自己配一個無油的蘸料解解饞。米飯戒了,改成雜糧。在這個沒多少人關注輕食和健身餐的五六線小城市,我驕傲地認為自己終于符合了“當代有志青年”的标準:杜絕無效社交(有空就去泡健身房),養生飲食,關注健康。

超大的運動量和嚴格的“忌口”是有效果的。三個月的時間我減重三十多斤,眼看着自己的衣服小了好幾号,感覺終于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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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我的體重終于降到成年後最低的100斤後,瓶頸期也随之而來——我發現無論增加多少運動量,無論多麼嚴格控制飲食,體重死活都不再往下走了。

也許會有很多人拍着桌子說,100斤可以了啊!3個月減掉30斤很好了啊!可當時的我滿腦子隻有一句“好女不過百”,如果達不到這個标準,會令我痛苦萬分。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之是以會陷入嚴重的體重焦慮,也有環境原因。

當時我的母親、先生都在其他城市工作,家裡隻有我一個人。也許孤獨會令人格外偏執,而我的偏執就集中展現在體重焦慮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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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體重不再下降,我對自己的飲食嚴格到了苛刻的地步。在某次難得的家庭聚餐時,看着母親張羅的一大桌“硬菜”,我内心十分抗拒,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們都這麼胖了,還吃得這麼油膩”。

盡管并沒有宣之于口,但臉上的表情一定暴露了我的真實想法。而母親一針見血地戳破了我的抗拒:“你并不是真正想吃清水涮菜,你其實很想吃我做的飯,不然你不會表現得這麼厭惡。”

我當時不肯承認她說的是實話,但現在想想,真的是那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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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我的生活似乎就隻剩下了控制體重這一件事。我甚至萌生了辭職去做健身教練的想法,就先找了一家健身房兼職單車教練。

那天上完單車課已經是晚8點。我走到健身房對面的超市,準備買蔬菜和肉回去做健康餐。在超市裡,我遇到了一款新上市的膨化食品在促銷,不好意思拒絕促銷員的熱情,便嘗了一口——

這一口徹底瓦解了我的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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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來堅持的苛刻飲食和超負荷運動,都抵不過這一口高熱量食品帶來的誘惑。我買了一個最大包裝的,大到很不友善攜帶,而且很怕認識的人看到會問“你還吃這個呀”,是以我把包裝袋撕開一個小口子,擠掉裡面的空氣收在書包裡,還不斷擔心在路上會被壓碎。

回家路上的一個小巷子裡沒有燈,我躲進角落裡瘋狂吃零食。用“狼吞虎咽”來形容仿佛都不夠,吃到最後是整把往嘴裡塞。我已經完全嘗不出味道,大腦也一片空白,被某種無法反抗的力量控制着,拼命機械地咀嚼和吞咽,根本沒有在享受食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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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大包零食很快被吃光了,我的大腦也終于反應過來,開始被巨大的恐懼和悔恨包裹:“天呐,我吃了這麼多的高熱量膨化食品,我會胖的!我的運動量不夠大!我有熱量缺口!我完蛋了!”而電光石火間,又一個想法爆炸在腦海裡:“趕緊吐掉就可以了,不被消化就不會攝入熱量。”

然後,我進行了人生第一次催吐——沒有經過任何引導,沒有接受過關于催吐的任何資訊,完全是出于對體重增加的恐懼的本能反應。那一次我吐得很多,很幹淨,感到如釋重負。

潘多拉的魔盒打開了。我找到了一條新的途徑去對抗體重焦慮——“吃了以後立刻吐掉就沒問題了,我不會變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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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兩次,我去那家超市買零食:膨化食品,餅幹等等,每次都買很多很多。也是那個時候,本不嗜甜的我開始瘋狂迷戀甜品,會一個人吃完6人份的奶油蛋糕,然後立刻去催吐。

荒謬的是,我在喪失理智的同時還嚴守着某些“原則”,例如不肯攝入反式脂肪酸,是以在買甜品時會挑食材最優最貴的,然後吃下去再吐掉,進而獲得一些心理安慰。

那時我每天都會給自己催吐,日常的飲食也不再控制。吃飯的時候沒有“飽”的概念,隻有“撐”的感覺。最開始催吐的時候,用手指稍微探一下喉嚨就能引起嘔吐反射。後來,這樣的刺激已不能讓我反胃,就換成湯匙探喉嚨催吐;再後來又換成了用筷子,因為能捅得更深。直到最後,用筷子捅喉嚨都很難吐出來了,遭受身體和心理上雙重折磨的我,經常會難過得跪在馬桶前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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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暴食—催吐”的惡性循環一直持續到2016年,我的身體逐漸被摧毀。

胃食管反流一類的問題,随着催吐時間越來越長變得越來越嚴重,造成了整個消化系統的紊亂和疼痛。我本是個靠嗓子吃飯的藝術教育訓練教師,但催吐時的胃酸反流傷害了聲帶,讓我原本清亮的聲音變得渾濁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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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吐的味道也讓我難以忍受。

即使立刻打掃幹淨,我也會覺得自己呼吸中都還帶着嘔吐物的氣味。我的手背上持續有傷痕,是在催吐時探喉嚨被牙齒反複硌傷留下的。直到今天,我都對别人手背上的類似傷痕很敏感,看到後經常忍不住會小心翼翼去探問,生怕别人重蹈了我的覆轍。

翻看2016年的日記,我用滿篇很大的字寫着:“再這麼下去,我會死于胃癌”,并且加上了許許多多驚歎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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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4日,我坐火車去了隔壁的城市,為了在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放肆地吃,放肆地吐。那一天我不記得自己花了多少錢吃了多少東西,隻記得起碼催吐了三次,但總感覺沒吐幹淨,胃裡面還很難受。

坐火車返程之後,我走進離家不遠的一個街心花園。裡面沒有人,燈光很暗,我不停地旋轉,希望能尋找到頭暈和惡心的感覺,能再吐一次以減輕胃裡和心裡的負擔,但我失敗了。我轉暈了自己,摔倒在草坪上嚎啕大哭,但依然吐不出來;也就是在那個瞬間,我終于承認,自己的生活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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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我執拗地認為自己是健康生活成功減肥的标杆。

“你是我這麼多年來身邊唯一一個減肥成功的人,而且你一直都很積極向上。”每每聽到别人這樣的評價,我都會有一種虛榮和痛苦交織的情緒,會在心裡暗想,你們不知道我背地裡偷吃了什麼,也不知道我對自己做了什麼,你們不會知道我對食物其實有着“變态的渴望”。

還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我關注了那麼多健康飲食的部落客,為什麼他們那麼容易就堅持住了?為什麼我做不到?

當時我不明白這裡面有市場、輿論甚至資本的引導,更沒有知識去将暴食和催吐與心理問題聯系在一起,不知道身體和情緒都會因着極度缺失而導緻瘋狂反彈——我固執地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我太“差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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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會在日記裡不停地宣洩情緒,通篇寫的都是痛恨自己,恨自己無法擺脫貪吃、懶惰和虛僞。

2016年,在極為苛刻的飲食限制下,我的“大姨媽”離家出走了将近七個月。那時我終于動了跟朋友聊一聊的念頭,才突然發現,因為所有生活重心全部放在減重和控制飲食上,我的社交早已“清零”,身邊竟然連個能聽我傾訴的人都找不到。

那年年底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第一次知道了“進食障礙”這個概念。記得那是微網誌上一個醫生的科普,他列舉了進食障礙的很多症狀和表現。我仔細對比了一下,發現如果任由情況發展而不加遏制的話,我很可能會進展成厭食症,搞不好甚至要丢了性命。

恐懼之餘,我也突然有了一點點釋懷——原來自己是病了,而不是因為堕落和差勁。

我的先生成了我傾訴的對象。那時他剛好工作變動得以回家團聚,聽了我的經曆後,就開始在日常飲食上下功夫,幫我走出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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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些簡單的家常炒菜,讓我對油脂逐漸習慣,慢慢再加上一些炖雞、炖豬腳、紅燒肉這樣的食物。那個時候我的工作特别忙碌,也不像以前有很多時間泡健身房——對體重的關注,對身材的焦慮,都減少了很多。

在增重10斤左右後,我走失半年多的大姨媽自己回來了。

後來我又胖回去一些,停留在120斤左右,看上去不瘦,但是看起來健康了很多。這樣正常而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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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我在一個練習瑜伽的學生影響下恢複了健身。

我的初衷其實是希望自己能正常飲食,搭配定期健身,讓身材更好一些,也更健康一些。

但當我走進健身房,站上能顯示體重、圍度和體脂資料的體測儀,那種焦慮和固執又回來了。短短幾天,我就又陷入了“運動-關注資料-關注體重-暴飲暴食-催吐”的可怕循環。看當時的照片,我覺得自己不算胖,但那個時候的心态就是“既然吃了這麼多,那我還是吐一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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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指催吐到筷子也無法引起反射,我的身體這次抗拒得更快。

我給自己設定了一個79斤的目标,但發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達到——我又崩潰了,有一種墜入深淵的感覺。那一輪的暴飲暴食特别特别厲害,催吐愈發困難,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在爽約兩次之後,我終于下定決心走進了本地的精神衛生中心。那是2020年的11月9日,我把所經曆的向醫生和盤托出,開始接受規律治療。

醫生開兩種藥給我。一種是鹽酸氟西汀分散片,對抗神經性貪食症,減少貪食和催吐、導瀉等行為;另一種叫做勞拉西泮片,用來緩解嚴重的焦慮,改善睡眠。這兩種藥被分裝在小袋子裡,醫生叮囑我每周複診一次,根據身體狀況調整藥物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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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給患者開的藥。患者供圖)

我至今都很感激那位醫生。他很明确地告訴我,我不是道德和行為堕落,而是生病了;而生病是可以治療的。

同時他也提醒我,藥物會有依賴,久服會有耐藥性和副作用,是以,最終還是要靠我自己的力量去戰勝困擾。

對症治療起了很大的作用。規律服藥後,我感覺自己平和了很多。每次去醫院都是先生陪着我,拿完藥比較早,我們還會去公園轉一圈,讓取藥的日子變成了輕松的休閑時光。有一次去醫院的路上,我不自覺哼起了歌兒,先生顯得特别開心:“嘿,你開始唱歌了!都好久沒聽過你自己哼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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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寫在日記裡的話。患者供圖)

12月底,我經曆了一次治療中的小危機——我需用的藥在整個城市斷貨,換了好幾家醫院都開不出來。

我很慌,但醫生卻說:“我認為你的治療效果一直很好,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藥物會産生依賴和耐藥性,你正好借此體驗一下停藥,嘗試着自主要制情緒和飲食。”

他還給了我一個新的想法:“你喜歡畫畫嗎?可以試試看。明朗的顔色能讓心情愉悅,塗抹的方式可以減壓。我有很多病人用繪畫輔助治療,效果非常好。”

我沒有畫過,但是聽起來很有趣,于是決定嘗試一下。就在當天,我用一張廢紙和最普通的水彩畫了一幅竹子,畫面看起來很不錯——這讓我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有點藝術天分的。然後在2021年的第一天,我下單買了水彩和油畫棒,頗有儀式感地開始了自己的“繪畫藝術家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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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的畫。患者供圖)

整個寒假假期,除了工作,我都沉浸在B站和小紅書等平台上,關注了許多繪畫部落客,看他們的作品,看他們分享的教程,再自己嘗試着畫出來。每次畫出一個滿意的作品都覺得特别開心。

臨近過年,我幹脆報名了幾個油畫棒教學的網絡課程來系統學習,每天跟着我喜愛的老師沉浸在色彩和線條裡面,感受到了極大的治愈和平靜。

不知不覺,我的關注都轉移到了手指和筆尖上,繪畫的時候不會想起自己病了,也不再煩惱斷藥的事情。我的複診和取藥記錄停留在2020年12月28日,從那天拿起畫筆之後,直到現在我沒有再用過藥,也暫時還沒遇到能讓我“重蹈覆轍”的情緒危機。

我不确認自己是否康複,但已經擺脫了病恥感。

大半年的時間,我的進食障礙沒有再發作過,此前的對症治療和繪畫療愈了我。運動依然很重要,但不是唯一要做的事。我依然會經常放縱飲食,但也會盡量自律:不喝含糖飲料,遇到明油太多的菜用水涮了再吃。我不斷告訴自己“胖且開心”,正常範圍内長點肉不會有太大影響,以此跟自己和解。

暴食、催吐,再暴食,再催吐……循環6年,我終于從噩夢中醒來!

我不确認自己是否已經康複了,也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下一次的爆發;但随着對進食障礙越來越深入的了解和關注,我發現很多人經曆過,或者正在經曆着與我同樣的困擾,他們都選擇了勇敢面對,積極治療。同樣地,我不會再在日記裡咒罵自己,不會再為自己的情緒和行為感到羞恥:“我隻是病了,我要去看醫生。”也許這樣的内心力量可以幫我最終戰勝疾病。

我把自己曾經的“難言之隐”講給最親密的家人,尋求他們的關愛和支援;我也聽從了專業的建議,考慮去做系統的心理咨詢,從内心深處剖析問題發生的根本原因,再去打破和重建。

暴食、催吐,再暴食,再催吐……循環6年,我終于從噩夢中醒來!

我至今仍在不斷反思:生活在這個時代,我們為什麼會被身材焦慮纏繞?我們對家人、朋友、同僚的身材要求其實并沒有很高,那為什麼會用很多誇張到不可思議的标準去要求自己呢?A4腰,比基尼橋,馬甲線,鎖骨窩……我們為什麼會對這些誇張的名詞存有執念?這種全面的焦慮感源于哪裡呢?這裡面有沒有市場和資本的運作、導向?如果能夠自我建立一整套資訊攝取、辨識的堅定信心,是否就能幫助我們擺脫這種焦慮感呢?

希望我們都能獲得内心的平靜,擺脫一切無謂的焦慮,重新找回健康美好的自己。

心理咨詢師的話:

進食障礙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厭食,一種是貪食。進食障礙多發于年輕女性。這和社會文化對女性的期待以及病人對自我價值感的認知有關。

一些進食障礙的病人在初期會表現出類似于消化系統不好的症狀,比如消化不良,腹脹等等。這給他們減少食物的攝入“提供”了合理的借口,讓他們很難被及時識别出有進食障礙。

進食障礙在症狀表現中很具代表性的一點,女性表現為閉經(三個月以上),男性表現為性功能下降,未成年人(青春期)則表現為性器官發育滞後。

進食障礙非常難治療。厭食症的死亡率達20%以上。貪食症會好一些,因為無論他們采用什麼樣的方法讓吃進去的東西出來,但畢竟還是會留存一些被吸收。大多數貪食症病人都會采用比較隐蔽的方式排出吃進去的食物,比如催吐,腹瀉,利尿等等。本案例中的病人采用的就是催吐的方式。

無論是貪食,還是厭食,這兩種看似極端的進食障礙表現形式,其形成的心理實質上是一樣的。

進食障礙的病人往往具有比較正常的理性思維能力,但隻有在進食和體重、體象方面他們是非理性的。換句話說,他們往往處于“我知道、我懂、我明白,但就是控制不住”的狀态中。

這種對自己體象扭曲的認知狀态,往往與早年(童年或更早)他們認為自己“是不是被接納,是不是可愛,是不是被喜愛”的意識相關。

在病人的潛意識裡,他們往往不能接受自己本能欲望的流露(比如對食物的渴望),這種渴望意味着貪婪,而貪婪是不被他們接受的。因為這種強烈的欲望一旦被他們體驗到,就會感覺失控,而失控會喚起他們内心中深層的、早年的恐懼。是以在現實層面,他們會控制自己的進食行為,進而在象征層面控制了不被接受的欲望,進而也就體驗不到失控的恐懼了。

從另一個層面講,進食障礙的病人往往内心中存在着獨立和依賴的沖突。“究竟是我說了算,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的身體形态,還是我需要借助其他人或者其他的手段來安排或照顧我”,會讓病人非常“擰巴”。

換句話說,病人可能潛意識裡是一個想要依賴的人,但他對這種依賴充滿了恐懼。于是在将要形成某種依賴關系的時候,病人就會無意識地掙脫,不去體驗那種恐懼的感受。

這樣的情況在心理咨詢的過程中非常常見。一個有進食障礙的病人通常很有禮貌,但會有意無意地“不聽話、不配合”,讓咨詢師感到無可奈何。

吃東西也不完全為了自己,有時候是為了别人,特别是為了父母。

在本案例中有一個非常值得玩味的細節,就是來訪者回家吃飯,母親給她做了一桌非常豐盛的“油膩的”飯菜。

很多患有進食障礙的病人在幼年或者童年時,自己的很多焦慮并沒有被父母包容、處理好。更多的情況,也許他們還要承擔父母丢過來的焦慮。

在小的時候,他們會表現出非常順從、聽話、乖、懂事、小大人兒這樣的狀态,其實這都是過度承受了父母的焦慮和期待後的表現。

從這個角度講,病人的嘔吐行為是非常有象征意義的,這似乎想要表達病人的某種憤怒,是想要“排出”父母強加給她的控制的表現。在本案中,病人内心中對母親的不滿,似乎就是在做這樣的表達。

但母親 “一語中的”的話,就仿佛看穿小孩子幼稚表演的媽媽一樣,将控制權又牢牢地拉回到了自己的手裡。這喚起了病人内心深處的熟悉的恐懼和絕望。

作者:Aimina小媛 & Cobain

編輯:吳家翔、葉正興

*本文内容為健康知識科普,不能作為具體的診療建議使用,亦不能替代執業醫師面診,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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