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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成難新作《月光寶盒》:一個建築師的小說造夢

現代快報訊(記者 陳曦)關于月光寶盒,我們能想到的是一部電影,是一次又一次試圖改變命運的時間穿越。在青年作家湯成難新作《月光寶盒》中,難以預測的命運是一個關鍵詞。

湯成難新作《月光寶盒》:一個建築師的小說造夢

△湯成難

湯成難是一個建築師,也是一位小說家,作為一個緻力建構空間的建築師,湯成難在小說中同樣展現了一個建築師精湛的結構能力。3月12日下午,在南京萬象書坊,小說家湯成難和江蘇省作協副主席朱輝、南京師範大學教授何平、《揚子江文學評論》副主編何同彬一起,就新作《月光寶盒》展開了讨論。

湯成難新作《月光寶盒》:一個建築師的小說造夢

▲《月光寶盒》,湯成難著,上海文藝出版社2022年1月

“想在草原放羊,一整天都不要說話”

《月光寶盒》收錄湯成難創作于各個時期的中短篇小說十七篇。不論是《一棵大樹想要飛》中那個早年在百貨大樓門口弄丢了兒子,後來用餘生一直在尋找,最後發現兒子成了為害一方的人渣而備受打擊的修鞋師傅老張,還是《奔跑的稻田》中那個年屆五十仍心向遠方,對自己的種稻理想有着童話式追求的農民父親,抑或《共和路的冬天》中那對因英雄主義而結婚,最後敗給了日常生活的夫妻,《老胡記》裡用寫詩的手切牛肉的老闆胡大江、喜歡用講述“别人”的故事來疏解自己苦悶的王秀英,《我們這裡還有魚》中那個被生活折騰得服服帖帖、力不從心的文藝青年姨父……湯成難以江南的詩意寫了這些小人物日常的卑微。那些混雜在一地雞毛中的世俗溫情,那些在隐忍中仍然對光明充滿渴盼的喜怒哀樂,便是普通百姓的日常生存。

分享中湯成難坦承,自己是一個特别羞澀不願交談的人,但内心又是一個充滿野性的人,喜歡獨自遠行、漫遊、長途跋涉。 寫小說差不多已經有十一二年了,早期比較喜歡寫“孤獨”“苦難”,最近這幾年則青睐“成長”,這或許跟她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我習慣将情感或思想掩藏在小說人物之中,好比我越來越害怕說話。我還有了更多虛無缥缈的想法。我想在遼闊的草原放羊,一整天都不要說話……”

湯成難新作《月光寶盒》:一個建築師的小說造夢

△朱輝

小說是一個造勢的過程,結尾必須是那樣

作為江蘇“名師帶徒計劃”中湯成難的老師,同時也是湯成難多部小說的責編,朱輝認為,湯成難在現實中是一個讷于言的人,但是在小說裡她很敏于言。拿寫苦難來說,“苦難要寫好,要寫得刻骨,是極為不易且難以為繼的一個事情,不加節制就成了堆砌苦難,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賣慘,那寫作就會受到限制”,但《月光寶盒》裡面的不少這方面的書寫,達到了傑出的優秀的短篇小說的高度,因為作家把故事和人物置于更為闊大的時光當中。比如《奔跑的稻田》,把熱愛種稻的老農民放逐到一個極為廣闊的大地上去,從南方到北方,一路追尋着陽光去種稻子。

在朱輝看來,小說是一個造勢的過程。造勢不是為了結尾,而是勢到了那個程度,結尾就必須是那樣。“《奔跑的稻田》裡,奇和幻在開頭就出現了——哪裡有這麼一個農村老頭,酷愛種稻,還追着太陽種?他聽海南的人說,他們那裡的稻子已經收了,江蘇的小麥才開始冒頭,季節差距很大,跨越幾個時區,可以追着太陽種稻,那就意味着小說裡面有一個巨大的空間,小說的奇和幻一開始就出現了。随後老頭穿着衣服出門,不斷地割下袖子、割下褲腿,把他種的成果用這些包起來,寄給家裡,寄給老婆。看到這個結尾,你心裡會一動,因為開頭就把勢給造好了。”

湯成難新作《月光寶盒》:一個建築師的小說造夢

△何平

日常生活中的飛動,日常生活中的神性

何平說,現在一些作者頂着“小說家”的帽子,寫的其實隻是“寫滿了現實世界拙劣的說明書”。優秀的小說家應該寫出日常生活中的飛動,日常生活中的神性,寫人們日常的邏輯、思維、觀察中不可能的事物,這更展現小說家的能力。比如《奔跑的稻田》裡,父親衣服的縫隙裡長出芽來了;《摩天輪》的最後,女人從摩天輪裡轉下來,老頭從另外一個盒子裡出來了;《月光寶盒》的最後,猴子帶着面具變成齊天大聖,從廢墟裡出來,拍拍你的肩,“如果你讀到這裡,你會破防的”。“一個短篇小說如果沒有這樣一些東西,是特别無聊的。”

此外,在何平看來,湯成難小說亦有着很強的結構感。“對于一個學建築的小說家而言,小說其實就是營造空間。他要寫一篇小說,其實就是騰空一個場地,最後形成一個有結構、有美感、有叙述節奏的空間,而不是說隻要遮風擋雨,搭一個棚子就可以了。”湯成難的《奔跑》《一棵大樹想要飛》《月光寶盒》《老胡記》等小說,沒有一篇不涉及到空間的移動和轉換,在空間的對比中間産生了小說的秩序感。

湯成難新作《月光寶盒》:一個建築師的小說造夢

△何同彬

成長,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的天真、感傷

據何同彬觀察,湯成難近期的作品已經不再寫以前那些苦難了,雖然還是一些不幸的人,但他們的命運、遭遇和日常生活中的孤獨感其實和每個人都息息相關。同名小說《月光寶盒》來源于一樁新聞事件:四個河南耍猴人在黑龍江被捕,案件折騰了半年多,最終耍猴人無罪釋放……湯成難曾在創作談裡談到:她看到一張耍猴人的照片,被照片中耍猴人的面部表情和眼神打動,于是想借一個與猴子一同成長的孩子的視角,展現猴戲家族的興衰。“猴戲家族的興衰,很容易讓我們以為這将是又一篇承擔着表現傳統文化消亡、民間藝人無奈堅守等沉重的文化命題的小說。事實上,這根本沒有成為這部小說的主題,小說唯一可以描述為主題的是‘成長’。”

另一篇小說《尋找張三》同樣是優秀的童年視角的成長小說。寫一個無所事事的少年,在廢棄工廠裡找到了一張三十年前的請假條,一個名叫張三的人要請假,工廠中的房間主任看着工廠裡如火如荼的生産場景,氣憤地寫了“不準許,不同意”。“張三對應的可能就是小孩的父親,父親因為假沒有請成,過得很不愉快,工作的時候一分神,被鋼材砸死了,這又投射到他當時懷孕待産的母親身上。”其實日常生活裡,你沒有辦法建構這樣一個場景。小說裡面有很多亦真亦幻的東西,讓我們看到一個少年的成長,包括他父母的命運。“我突然感覺到湯成難成為了一個非常成熟的優秀的小說家,有些題材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處理好的。“何同彬說。

(出版社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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