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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當兵那年開始,我體會到了母親的思念與牽挂

作者:中國軍網

母親的牽挂

■常樹輝

不少人或許有過這樣的體驗:在母親身邊時,對母親的關愛照顧習以為常;不在母親身邊時,才慢慢體會到母親的思念與牽挂。我的這一體驗是從當兵那年開始的。

1985年秋末冬初,我應征入伍來到廣東的上川島。我們乘艇上島後,住進山洞,開始進行為期一百天的新兵入伍訓練。上島後,我與其他戰友一樣,迅速寄出了向父母報平安的第一封家書。那時的上川島,交通與通信條件十分落後。

不知什麼原因,20多天後,與我一同入伍的戰友的家人都陸續收到了報平安的家信,唯獨父母沒有收到我的信。兒行千裡母擔憂。我是母親的“老生兒”,入伍前從未離開過家鄉。母親日夜牽挂,飯吃不香,覺睡不甯。起初,她每天都會步行到大隊部,詢問有沒有我的來信。這樣跑了有七八天,還是沒見信來,母親便開始直接往鄉郵電所跑。

從村裡到鄉上,要翻越一公裡的河溝窪地,步行兩公裡的鄉間土路。母親這樣又跑了一周,還是沒有收到我的任何消息,她再也撐不住了。在鄉郵電所裡,母親放聲大哭起來。她邊哭邊找到鄉人武部的張幹事,半是哀求半是責怨地說:“你們把我的孩子給拉到哪兒去了?總不會是路上給拉丢了吧……”回到家中,母親又開始大聲責怨父親。父親也坐不住了,一口氣跑了4個村莊,找到幾個同時入伍戰友的父母,請他們寫信給自己的兒子打聽我的情況。40多天後,我才得知這一情況,立即請假,跑了兩公裡海島山路,到島上郵電局給父母拍了電報。收到“平安到隊,請勿念”的電報,母親這才安心。

聽姐姐講,我當兵走的前兩年,母親因為想念和牽挂我,常常一個人坐在地裡偷偷抹淚。我當兵走後的第一年春節,同村一個在北京當兵的侄子回家探親,到家中給母親拜年。母親一見到這位穿軍裝的侄子,竟抱着他放聲大哭,還邊哭邊說:“我想念我的兒啊……”

後來,島上裝了程控電話。我與母親約定,每個星期六晚上《新聞聯播》後,我可以給母親打個電話。到了周六,母親便會早早地吃過晚飯,一路小跑,趕到集南頭的一個小賣部裡等我的電話。每次電話鈴剛響一聲,電話那端便會傳來母親慈愛的聲音。一聽到我的聲音,母親便會開心地笑起來。每次通電話,她都會按“程式”問一遍我的衣食住行,末了,多是叮咛“海邊潮氣大,晚上要捂好被子……在海上執行任務時可别往海裡瞅”之類的話。若是哪一次我因臨時任務而“違約”,母親便會在電話機旁多等上半個鐘頭,然後才怏怏地離開。

母親就是這樣,全心全意地疼愛和牽挂着她的孩子,而且還把這種關愛延伸到了她的孫輩。2000年,我已調到廣州部隊機關工作。女兒出生後,母親放心不下,堅持要來廣州看看。那次,母親在廣州足足待了兩個月,見我工作努力,又能把妻子女兒照顧得妥當,才放心地回去了。這是母親第一次來部隊上看我,也是最後一次來看我。飛機落地鄭州,母親便打來電話,動情地說:“這次去廣州,看到你們都挺好,我放心了……隻要你能在部隊好好地為國家工作,照顧好妻小,我死的時候你不回來都行……”

沒想到,母親一語成谶。母親走的時候,我因工作真的沒能回去。等我匆匆趕回老家時,母親已離開我一天了。

這些年,随着歲數增長,我深切體會到為人父母對兒女的疼愛與牽挂,也深感母愛的無私與偉大。尤其是逢年過節,我都會格外想念母親。我常常獨坐窗前,望着藍天,癡癡地想——想母親在另外一個世界還好嗎?她是否還像當年一樣牽挂着我。也想如今日子過得富裕,母親若在,能好好地請母親吃頓飯、作一次徹夜長談就好了……如此想着,等猛地醒來,才想到母親已離開我很久了。此生我與母親再也不能相見了!

雖然見不到母親,但她的愛永遠陪伴着我,她對我說的話也一直激勵着我。我想,這就是母親在用另外一種方式疼愛與牽挂我吧。

(本文刊于《解放軍報》2021年11月29日12版,内容略有删改)

從當兵那年開始,我體會到了母親的思念與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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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音:翁雷鳴

編輯:霍雨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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