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二十四 文/王延平

魯大夫說：“你去救不了他們。”

黃白鶴說：“我救不了，還還弄不死二杏。”

“民不要和官鬥，你這一去，把你哥也供出來了，這槍是你哥弄回來的，你哥是興中會成員。”

黃白鶴拍了拍自己頭說：“我咋把這忘了。”他蹲下來，抽着旱煙，黃文軒跑進來說：“黃村長帶人來了？”

黃白鶴不禁地問：“誰是黃村長？”

魯大夫提醒他說：“黃二杏。”

黃白鶴吸了一口煙，說“這狗日的，還黃村長。”

二杏帶着兵來了，他這是來報私仇，把黃征糧他們弄進去，他這是昏了頭了，他竟然敢收拾黃少爺。

黃白鶴随手拿起地上的鐮刀，朝二杏走過去，二杏吓得連忙躲，指着兵娃子說：“上，上，上。”

幾個兵就把黃白鶴圍住了，他大聲喊到：“來啊，朝着開，朝這開，你這一群兵娃子。”

魯大夫說：“不敢開槍，不敢開槍，有話好好說。”

誰料到兒子黃文軒，走上前，指着他們說：“你們這些，開個槍試試。”

二杏看情況不妙，立馬帶着人撤離，他在黃少爺這裡算是報不了仇了。

黃白鶴一下子做到地上，瞬間感覺力不從心，他也一瞬間發現黃文軒長大了，他說：“兒，你長大了。”

黃文柄和魯大夫把他扶回屋裡，在炕上躺下，魯大夫把了脈，開了一副藥，讓黃文軒去家裡拿，黃老太太現在也年紀大了，眼睛模糊，耳朵背，他在劉氏的攙扶下進來。

馬德然現在協助這這些兵娃子在村子，天天征糧，黃文軒指着他說：“你這是違背曆史潮流，朝廷馬上就要完了。”

馬德然最為讨厭的就是他們新學這一派，他心想你哥哥那時我都不放心眼裡，何況你這個弟弟，他說：“狗屁曆史潮流，我就是曆史潮流。”

“是你指控許彪叔叔家有糧食，你吃着許家村的飯卻砸許家村的碗。”

“我砸不砸碗，跟你有啥關系，不征糧是太後吃啥，皇上吃啥。”

‘你這上了這麼年學算是白上了，怎麼還是滿嘴的朝廷。’

“我滿嘴的朝廷，現在不就是朝廷管着嗎？”

“遲早要玩完的朝廷。”說罷黃文軒走了。

“你說誰要玩完，把你抓起來斃了。”

黃二杏為了赢得村民的支援，他要幹一件大事，他帶領着全村的人，扛着鋤頭，聚在黃二爺的門口，叫嚷着要分地，村民的後面還站着衙門的人，李元宏也在祠堂，就是現在的衙門口，等着看好戲。

碎娃一瘸一拐的地打開門，他從黃财主在世時就在黃家，他是見證了黃家的起落。

黃文軒走出去大喊：“狗日的，黃二杏，你要幹啥，你帶着這些村子人幹啥？”

黃二杏根本不怕黃家這毛孩子，“分地啊，幹啥，分你黃家的地。”

黃文軒從碎娃手裡拿過鐮刀，“你來分，你看我今把你當豬宰了。”

黃二杏拿過鋤頭一下把他手裡的鐮刀打到一邊，村子人叫嚷着要分地，不想再給黃家交地租了，要自己種地，要自己給朝廷交糧食。

“現在還朝廷……”碎娃一把拉住黃文柄，使了一個眼色，衙門的兵在後面拿着槍。

“你小子說啥，你是想違背朝廷的指令嗎？你信不信今把抓起來。”

“你要把誰抓起來？”狗生扶着黃白鶴出來“你抓一個看看，你把黃征糧他們抓緊，我還沒有跟你算賬，你還想把誰抓進去，你幹脆把我也抓進去。”

黃二杏不由地往後一退，“把……把……”又轉頭說：“是村民們自己的意思，要分地，是村民。”他看着村民說：“是不是？”

後面站着的村民鴉雀無聲，黃白鶴說：“就是你狗日的主意，你能帶着村裡人發達也行，主要村民是确實自己想種地。”

黃二杏拍手叫好，“黃二爺同意了，你們說是不是想分地。”後面衙門士兵喊了一聲，“是啊”村民們也跟着喊起來。

黃氏在劉氏中的攙扶下走出來說：“不能分地，這是黃老爺打下來的。”

“怎麼就不能分了，黃二爺剛才還說能分，是不是？”二杏又煽動村民。

“是啊”

“我們要分地。”

黃氏氣的一個拐杖打向黃二杏，一閃倒地了，昏過去了。

“媽。”

“奶奶。”

“文軒，去請魯大夫。”

村民見此狀況，紛紛散去，魯大夫聽聞，趕緊跑來，黃氏躺在炕上不行了，她還在叨叨念，不能分地，黃白鶴一直答應“不分，不分。”

黃白鶴送魯大夫出來，魯大夫讓他安排後事，其實黃白鶴心裡知道分地是大勢所趨。

在黃氏下葬的第二天，黃二杏就帶着村民在丈量土地，大家都開始擁戴他了。

黃白鶴坐在門口看着他們，從村子有過，嚷嚷着去分地，他把黃文軒叫過來“從明天開始，你和碎娃，狗生他們一起下地。”

“爹，這二杏把咱這麼多的地都分了，咱就那麼幾畝地了。”

黃白鶴把煙鍋子在地上彈了彈，說：“種好咱的地就行了。”起身往回走，走到院子，突然想起哥哥說的那句話，“把地分了吧。”

他現在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自從麻子被打走了，這個視窗算是打開了，他又想起來了自己兒子黃文柄，他為什麼走了，為什麼急于尋求外面的世界。

這片村莊算是被徹底攪亂了，黃白鶴這一輩的人已經跟不上步伐了，到處都在流傳朝廷要完了，而衙門的這些人又管着這裡。

他帶着黃文軒去了黃老爺黃氏墓前，燒了紙，燒了香，說：“我帶着孫子文軒來了，我們沒有保住黃家的家業，你們要怪罪就怪罪吧。”

完了，他說他想去金剛寺，讓黃文軒一起去，金一法師親自出來了，他們黃家一直給寺廟救濟錢财，糧食，從黃老爺就開始了，他的兒子兒子黃文柄還把馬流的糧食也給了寺廟，金一法師親自給他們點香，念經，送他們出來說：“節哀順變。”

馬德然帶着衙門的人沖進學堂抓人，方先生把門關上讓學生從後門跑了，許彪趕緊跑來，看着這群兵蛋子，又看着馬德然這嘴臉，說：“你要幹啥？”

王延平：作家、詩人，被譽為一個用思想走路的“爬蟲”。

陝西省作家協會作家，代表作《淤泥》《孤獨的靈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