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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鑫 |中短篇小說系列七:傑克·倫敦(11)《荒野的呼喚》

作者:趙鑫音樂劇
趙鑫 |中短篇小說系列七:傑克·倫敦(11)《荒野的呼喚》

趙鑫 |中短篇小說系列七:

傑克·倫敦(11)《荒野的呼喚》

第二節 弱肉強食

“巴克在代耶海岸的第一天就像一場噩夢,時時刻刻都充滿了震驚和意外。他猛然被剝離了文明的懷抱,抛入野蠻萬象之中。這裡沒有陽光輕撫、百無聊賴、遊手好閑的慵懶生活;這裡沒有和平,沒有閑暇,連一時一刻的安全也沒有。一切都在混亂中騷動,每時每刻生命和肉體都面臨危機。随時保持戒備十分必要,因為這裡的人不是城裡人,狗也不是城裡的狗。他們一個個全都野性十足,除了棍棒和犬牙,他們什麼規矩都不信。”——和一個現代社會的“文明”人到了荒蠻之地的感受是一樣的。

“他從沒見過狗像狼一樣撕打得那麼兇,第一次經曆給了他永難忘懷的教訓。當然,這教訓是間接的,不然他也不能活着從這教訓中受益了。犧牲者是科莉。他們當時在堆木場露營,科莉友善地向一條赫斯基狗示意。那狗的身架像一條未長成的狼,還比不上科莉的一半。可突然,沒有事先警告,隻見那狗來如閃電,去如疾風鋼牙響過以後,科莉的臉從眼睛到下巴已經撕開了一條。”——是以,科莉隻是為了說明問題的陪襯······ 另一條狗是不是得了狂犬病······

“這就是打了就跑的狼式戰法,可事情還沒有完。三四十條赫斯基狗奔來,圍着巴克和科莉畫出一個沉默而執著的圓圈。巴克不明白這沉默的執著意味着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迫不及待地舔嘴。科莉向她的對頭沖去,那狗出擊之後,又跳了開去。下一回合他用胸脯迎擊科莉的進攻,用一種獨特的方法把科莉掀翻在地。她再也沒有站起來。旁觀的赫斯基狗等的正是這個。他們一擁而上,狂叫亂吼,一堆狗毛乍起的身體淹沒了痛苦尖叫的科莉。”——太殘忍了!!!殺死并吃掉同類!!!

“事出意外,來得突然,巴克被吓退了。他看見斯匹次耷拉着舌頭奸笑,弗朗索斯揮舞闆斧沖進了狗群。三個人拿着棍子也來幫他趕狗。時間不長,科莉倒地兩分鐘以後,襲擊她的赫斯基狗全被趕跑了。紛亂的雪地上血迹斑斑,科莉軟軟地躺着,差不多被撕成了碎片,沒有一絲活氣。那個皮膚黝黑的混血兒低頭看着科莉,罵不絕口。這一幕以後常常回到巴克的噩夢中,折磨着他。事情就是這樣。别提什麼公平較量。隻要你一倒下去,就算完了。好吧,明白了這一點,他就永遠不能倒下去。斯匹次又耷拉着舌頭奸笑起來,從這一刻起,巴克就對他懷着難以消除的刻骨仇恨。”——太殘忍了!!!

“還沒從科莉的慘死中解脫出來,巴克又遭到一次打擊。······當初他看馬怎麼幹,他現在就怎麼幹。拖着弗朗索斯坐的雪橇到山谷邊的森林去,再把滿載的木頭拉回來。做一個拉套的牲口大大傷害了巴克的自尊心,可是他很理智,不會造反。盡管這陌生的活計從沒幹過,他還是俯首帖耳,盡力做好。弗朗索斯十分嚴厲,說了就要做,靠着鞭子的威力馬上就做得到。戴夫是一條經驗豐富的駕轅狗,巴克稍有過失他就叼巴克的後腿。斯匹次是頭狗,同樣内行。他不能經常懲罰巴克,就不時咆哮着訓斥巴克,還狡猾地用自身的重量壓住缰繩,把巴克拽到本該他走的路上去。在這兩個同行和弗朗索斯的共同調教下,巴克學得很快,進步明顯。在回到宿營地之前,他已經學到了不少東西:‘嗬’是站住,‘麻什’是走,轉彎處跑大圈,滿載的雪橇下坡時追腳後跟,這時就得和駕轅狗保持距離。‘三條狗都挺棒,’弗朗索斯對佩勞說,‘那個巴克拉起套來不要命,學得真快。’”——迅速适應。

“巴克對他們很友善,戴夫帶答不理的,斯匹次則是欺負完這個再欺負那個。比利息事甯人地搖着尾巴,眼看沒有用處時撒腿就跑,斯匹次的尖牙利齒戳到腰眼上他才叫一叫,叫聲也是息事甯人的。可是,無論斯匹次怎麼兜圈子,喬都轉着腳跟盯住他,乍着毛,抿着耳朵,龇牙咧嘴,狺狺狂吠,眼冒兇光。這副窮兇極惡的樣子十分吓人,斯匹次不得不放棄調教他的想法。為了掩飾自己的失利,他轉向沒有害人之心的受氣包比利,追得他逃到營地邊上去。”——狗的關系寫得很好。

“黃昏時分,佩勞又帶來一條赫斯基狗。這條老狗又瘦又長,形容憔悴,滿臉傷疤,炯炯有神的獨眼顯露出他孔武過人,告誡别人要放尊重一點。他名叫索萊克斯,意思是煩人。他像戴夫一樣不求人,不幫人,也不巴望什麼。當他慢慢騰騰、從從容容地走到狗群當中時,連斯匹次也沒敢惹他。他有個忌諱:不喜歡别人從瞎眼的那一邊接近他,不走運的巴克發現了這個忌諱。巴克無意中如此冒犯了他,馬上就知道了莽撞的後果:索萊克斯撲過來,在巴克肩頭撕開一個三英寸長、露出骨頭的大口子。從那以後,巴克見到他的瞎眼就躲着走,這樣,他們在共事時再也沒發生過口角。猛一看,索萊克斯惟一的願望和戴夫一樣,就是自個兒待着;不過巴克後來才明白,他們倆都還有别的願望,甚至是遠大的志向。”——處處是兇險,處處是教訓。伏筆。

“那天夜裡,怎麼睡覺成了巴克的一大問題。帳篷裡點着一根蠟燭,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閃射着溫暖的光芒。巴克想當然地走了進去,卻被佩勞和弗朗索斯用各種炊具夾雜着一頓臭罵轟了出來。他不知所措、無地自容地逃到外面的冰天雪地。刺骨的寒風像刀削一般,帶傷的肩頭疼痛難忍。他想躺在雪地上睡覺,可是很快就凍得從頭到腳瑟瑟發抖。可憐的巴克悶悶不樂地繞着一座座帳篷轉圈,最後發現無論哪裡都是一樣冷冰冰的。時不時地蹿出些野蠻的惡狗,他頸毛乍起,吼叫兩聲(他學得很快),那些狗也就不再來找麻煩,随他去了。”——不提供住宿······

“最後他想出一個主意:回帳篷那兒去看看同僚們是怎麼睡的。真奇怪,他們都無影無蹤了!他在大營裡轉來轉去找他們,兜了一圈再回到帳篷跟前。難道他們在帳篷裡不成?不,不可能,要不他自己也不會被轟出來了。他們能到哪兒去呢?他夾着尾巴,渾身發抖,孤零零地在帳篷周圍瞎轉。忽然,他的前腿在雪地上踏空,陷了下去,爪子觸到一團蠕動的東西。他被這團看不清、猜不透的東西吓了一跳,乍着毛吼了起來。這時,一陣友善的叫聲讓他放心大膽地回過頭來檢視。一股熱氣撲進他的鼻孔,原來是比利縮成一個毛球,舒舒服服躺在雪下面。他像個和事佬似的嗚嗚叫着,扭扭捏捏地表示他的善意,甚至莽撞地用潮呼呼的熱舌頭舔舔巴克的臉,當做媾和的貢品。”——原來要自己挖建雪窩。

“又學了一招。原來他們是這麼幹的!巴克安心選了個點,小題大作地費了好大力氣給自己挖了一個洞。不一會兒,他身上的熱氣便充滿了這塊不大的空間,他睡着了。剛度過一個險惡而漫長的白天,他睡得很沉,很舒服;不過也在噩夢中扭來扭去地叫過幾聲。”——自己安頓了住處。

“巴克睜開眼睛時,蘇醒的營地騰起了喧鬧聲。他一下子搞不清自己這是在哪兒。夜裡下了雪,他被埋了個嚴嚴實實。他被四周的雪牆擠在當中,心頭掠過一陣恐懼的浪潮——荒野的生靈對陷阱的恐懼。這正是他從自己的生活回歸祖先生活的一個信号;因為他是一條文明社會的,甚至可以說過于文明的社會的狗,不曾有過對陷阱的體驗,也不會懼怕陷阱。他全身本能地抽緊了,脖子和肩頭的毛一根根豎了起來。一聲兇猛的咆哮過後,他裹着一道雪霧,徑直跳出洞去,沖進耀眼的晨光之中。四爪剛一落地,他就看到白皚皚的營地,明白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從跟着曼努埃爾出外散步,直到昨天夜裡自己挖雪洞,這段日子的來龍去脈,他統統想起來了。”——再次強調身份。

“弗朗索斯用一聲大叫歡迎巴克露面。‘我說什麼來着?’這馭手對佩勞說,‘那個巴克學得真快。’佩勞闆着臉點了點頭。佩勞是加拿大政府的信差,有重要公文在身,需要找到最好的狗。能把巴克這樣的狗搞到手,他特别高興。”——側面描寫。再次肯定芭克。

“不出一個小時,又牽進來三條赫斯基狗,現在總共有九條狗了。再過一刻鐘,他們便披挂上路,向代耶峽谷進發了。巴克樂意上路,盡管很辛苦,他覺得自己不是特别看不起這項工作。他對激勵着全隊的熱情感到驚奇,這股熱情也感染了他;更讓他驚奇的是戴夫和索萊克斯的變化。他們被缰繩改造得面目全新。所有的消極和冷漠一掃而光,他們變得機警、賣力氣,急着把活兒幹得漂漂亮亮。不管是耽擱了時間,還是亂了陣腳,隻要是工作受到影響,他們就怒氣沖天。拉套賣苦力好像成了他們表現自我的無上境界,好像他們活着就是為了這件事,最高興的也隻有這件事。”——集體使個體發生變化。

“戴夫是拖後狗,也就是駕轅狗。在他前面拉套的是巴克,再往前是索萊克斯;隊裡的其他狗一個連一個,排成單行,一直排到頭狗那裡。斯匹次被安排在頭狗的位置上。”——分工展現出能力、經驗、地位和性格。

“巴克在戴夫和索萊克斯當中,這是有意安排的,為的是讓他學徒。學生是聰明的學生;兩位老師也是稱職的老師,他們從不容忍巴克知錯不改,用尖牙利齒貫徹着教學意圖。戴夫講公道,也很賢明。他從不無緣無故地咬巴克,但該咬的時候就咬,絕不寬容。有弗朗索斯的鞭子替戴夫做主,巴克明白了有錯就改比伺機報複更合算。一次途中休息時巴克弄亂了缰繩,延誤了出發時間,戴夫和索萊克斯一齊蹿了過來,對他實行有理有據的懲罰,結果是把缰繩搞得更亂了。不過,巴克從那以後倍加小心,一直把缰繩弄得順順當當。不到天黑,他已經完全上手了,兩位教師幾乎不再動口,弗朗索斯的鞭聲也越來越稀。佩勞甚至屈尊抓起巴克的腿腳,好好研究了一番。”——再次飛速的學習成功。

“巴克胃口很大。每天配給他的一磅半鲑魚剛下肚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他從沒吃飽過,饑腸辘辘,受盡煎熬。其他的狗個子小,生來就過這樣的日子,是以一天隻吃一磅魚就活得好好的。他很快就改掉了從前那種挑三揀四的毛病。他吃東西本來細嚼慢咽,可是先吃完的同僚總來搶嘴,簡直防不勝防。沒等他趕走兩三條狗,沒吃完的東西早就進了其他的狗肚子。他說改就改,和他們吃得一樣快,而且被饑餓逼得起了非分之想。他邊看邊學。有一條新來的狗名叫派克。他非常精明,總愛裝病,手腳也不幹淨。巴克看到他偷了一條腌肉,便如法炮制,趁佩勞轉身的當兒叼走了整整一大塊肉。此案掀起了軒然大波,但是沒人懷疑巴克;一條經常被捉的笨狗杜布成了巴克的替罪羊。”——吃東西也不得不迅速适應。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北國,巴克首開偷戒,标志着他适應了這裡的生存環境,顯示了他的适應能力,也就是根據變化的條件自我調節的本領,不具備這種本領也就離死不遠了。它還标志着巴克良心減退以緻崩潰;在毫不留情的生存鬥争中,良心不僅百無一用,而且是絆腳石。在南方,在團結友愛、尊重私人财産和個人情感的南方,良心當然是再好不過的東西;可是在北方,在棍棒和犬牙就是規矩的地方,誰再惦記良心誰就是傻瓜,誰有良心必敗無疑。”——唉,不得不從“文明”退化到“野蠻”。

“這些道理不是巴克想出來的。他隻不過是不知不覺地自我調節,适應了這種新的生活方式。過去無論戰鬥的結局如何,他從來不怯陣,但是那紅衣漢子把一條更基本、更原始的法則敲進了他的腦袋。以前他受文明的熏陶,可以舍身衛道,比如說為了保護米勒法官的馬鞭子去死;而現在他已經徹底擺脫了文明,證據就是他具備了舍棄道義保全自己的本領。他并不是樂于偷盜,隻不過因為肚子空空。他不去明搶,隻是暗偷,為了尊重棍棒和犬牙狡猾地偷。總而言之,他做這些事是因為做比不做更容易。”——思想轉變的原因和過程。

“他進步(說是退步也罷)神速。他的肌肉變得鐵一樣堅硬,尋常的痛苦已經全然不在話下。他徹頭徹尾地經濟化了。不管多難吃、多難消化的東西,他都吃;這些東西一吃到肚裡,胃液就把一點一滴養分吸得幹幹淨淨;他的血液把這些養分一直輸送到身體的細枝末節,生成最堅韌的細胞。他的視覺和嗅覺變得極為敏感,聽覺也異常靈敏,在睡夢中都能聽到最細微的響聲、斷定有沒有險情。他學會了用牙把爪子縫裡的冰剔出來;他口渴了,而取水的冰窟窿又凍住了的時候,他就會交替使用後腿和前腿,擊碎厚厚的冰碴。他最拿手的本領是隔夜‘聞風’。哪怕他在樹下河邊挖洞時一絲風也沒有,後來起風時總能看到他舒舒服服地躲在背風的那一面。”——完全适應。

“他學會這些東西不光憑經驗,還靠沉睡已久、剛剛蘇醒過來的本能。祖祖輩輩馴養的痕迹脫落了,族群早年的情景仿佛呈現在它的腦海裡,在那個時代,野狗在原始森林裡成群結隊,遊蕩捕獵。對他來說,學會咬殺和像狼一樣快刀斬亂麻式的格鬥并不難。這正是被遺忘的祖先的風格。他們激發了他内心的古老活力,而他的謀略也打着遠古種群謀略的遺傳烙印。這些謀略不用發掘、不費吹灰之力地歸他所有,好像與生俱來似的。他在寂寂寒夜中遙對一顆星星,像狼一樣嗥叫,那正是他已經化作一抔黃土的祖先跨越多少個世紀借他之口對星辰發出的嗥聲。這嗥聲的旋律正是祖先們的旋律,傾訴着他們的哀怨,傾訴着他們對死寂、寒冷和黑暗的感受。”——本能複活。

“于是,作為生命是不由自主的一個例證,那古老的歌從他心中奔湧而出,他又回歸自我了。他的回歸是因為人們在北方發現了一種黃黃的金屬,因為曼努埃爾是個園丁助手,因為他的薪水養不活自己的老婆和接二連三出世的小曼努埃爾們。”——連動物野性的回歸都是因為人對“錢”的欲望!!!

補注:讀小說時不知道,讀完再了解其人時,才發現傑克·倫敦對大陸和大陸人民極不友好,發表的《黃禍》、《前所未有的入侵》等慘無人道的文字,對我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因其在年僅四十歲時死于吸毒過量,已經沒有機會向我們鄭重道歉。這樣的大作家的公開言論,無疑造成了巨大的影響,給我們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即使鄭重道歉,也是無法彌補的!對于要不要發這一系列關于他的讀後感,也糾結了好久。如果一棒子打死,也太絕對化、太沒有氣度了。好的作品,還是要學習,但邪惡殘忍的言論,務必堅決嚴正反對!是以在每一篇讀後感末尾,都加上這條補注,望讀者可以明辨是非,綜合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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