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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鑫 |中短篇小說系列七:傑克·倫敦(11)《荒野的呼喚》

作者:趙鑫音樂劇
趙鑫 |中短篇小說系列七:傑克·倫敦(11)《荒野的呼喚》

趙鑫 |中短篇小說系列七:

傑克·倫敦(11)《荒野的呼喚》

第一節 進入原始

“巴克不看報,要不然他會知道有麻煩了;不光他自己,從皮吉特海峽到聖疊戈,海邊每一條身強力壯、長着暖暖和和長毛的狗,都要遭難了。這都是因為人在北極的黑暗中找到了一種黃黃的金屬,是因為輪船和運輸公司正在大吹大擂這項發現。成千上萬的男人正一窩蜂似的往北方奔呢。這些人需要狗,他們要肌肉結實能賣苦力、毛皮密實能擋風寒的大狗。”——“狗不看報”~畫風清奇啊~

“巴克住在陽光燦爛的聖克拉拉谷地的一座大宅子裡,人們都管這裡叫米勒法官的宅子。”——“陽光燦爛”和後面的風雪嚴寒對比,“法官”代表的地位與下面的荒原對比。

“在這一大片土地上,巴克說了算。四歲的巴克生在這裡,長在這裡。不錯,這兒還有别的狗。這麼一大片地方不可能沒有其他的狗,可是他們都不頂用。······巴克可不是屋裡狗和窩裡狗。這片領地任他縱橫馳騁。······因為他是王。在米勒法官的地界,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下爬的,統統歸他管,連人也不例外。”——本來地位尊崇。

“他的父親艾爾莫是一條聖伯納德種巨犬,從前一直不離法官左右。巴克注定要追随父輩的輝煌。他體型不算太大——體重不過一百四十磅,隻因為他母親謝普是蘇格蘭牧羊犬。盡管如此,一百四十磅的體重,外加養尊處優的威嚴,足以讓他顯露出堂堂正正的王者風範。從小到大的四年間,他一直過着優裕的貴族生活。雖然像坐井觀天的鄉紳一樣,他有點自大、甚至是剛愎自用,但是他到底沒有淪為一條光知道吃的屋裡狗。狩獵一類的戶外運動使他贅肉不生,筋骨強勁;“愛好嬉水也成了他滋補健身的一劑良藥,這在所有熱衷冷水浴的物種身上都是屢試不爽的。”——進一步表明他的不凡。

“巴克不看報,也不知道園丁助手曼努埃爾是一個人面獸心的家夥。曼努埃爾有一個無可救藥的嗜好——愛玩中國式賭博,賭起來還有一個改不了的毛病:一條道走到黑;這讓他沒法不栽跟頭。一條道走到黑要有大錢,可是憑一個園丁助手的收入,讓一個老婆和一群孩子糊口很不容易。”——狗王的命運被一個卑鄙賭徒改變了。

“巴克忘不了曼努埃爾成了叛徒的那個晚上。‘怎麼也不包一包就交貨啦。’陌生人很粗魯。曼努埃爾用雙股的粗繩子在項圈下套住巴克的脖子。‘一絞緊,他就喘不上氣來了。’陌生人嘟嘟囔囔地接受了。

“巴克不失尊嚴地默許了那根繩子。這件事有點不同尋常;可是他已經學會信賴熟人,因為他們超越自己的智慧而信賴他們。當然,在繩子遞到陌生人手裡時,他還是威脅地叫了一聲,這隻不過暗示他不大高興,他自信這暗示是管用的。誰想,那條繩子勒緊了脖子,讓他喘不上氣來。他勃然大怒,剛要撲過去,那人卻緊緊掐住他的脖子,熟練地把他掀翻在地,毫不留情地收緊了繩子。巴克狂暴地掙紮,無助地喘着粗氣,舌頭耷拉下來。長這麼大,還從來沒人對他下過這樣的毒手,他也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他漸漸沒了氣力,兩眼發黑。那兩個人把他弄上火車,扔進行李車廂時,他早已不省狗事了。”——唉,這個過程~

“再醒來時,他恍惚覺得自己是在一輛搖搖晃晃的車子裡面,舌頭生疼。聽到火車頭過岔道口時刺耳的汽笛聲,他才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他經常随法官出門,卻從來沒有嘗過蹲行李車的滋味。他睜開眼睛,噴出兩道難以遏制的怒火,就像一位被綁架了的君主。那人跳過來要掐他的脖子,卻被他搶了先手。他一口叼住那人的手,直到又被勒得昏過去才松口。”----英勇。

“巴克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滿腔憤怒,在箱子裡挨到天亮。他不明白這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隐隐約約預感到大禍臨頭,心裡覺得憋悶。這天晚上,隻要小屋的門吱嘎一響,他就騰地站起來,······每次巴克滿心歡喜的叫聲還沒出口,就化作狂暴的咆哮。”——描寫狀态。

“從此,他和這個囚籠就不斷地倒手。······最後送上了一趟快車。火車頭嗚嗚叫着,拉着這趟快車走了兩天兩夜;這兩天兩夜巴克水米沒有粘牙。······他們一會兒汪汪地學狗,一會兒喵喵地裝貓,一會兒又撲騰胳膊學雞叫。巴克知道這場面實在惡心,這越發傷害了他的自尊心,他的憤怒一浪高過一浪。······在他心中煽起了狂暴的怒火。這種虐待繃緊了巴克極其敏感的神經,他渾身燥熱,口幹舌焦,腫痛難忍。”——路上備受折磨。

“隻有一件事讓他高興:那條繩子不在脖子上了。······他們再也拴不上另一根繩子了。他早打定了主意。······他變成了兩眼通紅的狂魔,即使法官大人看見他,恐怕也難認出來了。”——然而等待他的沒有那麼簡單······

“那人冷冷一笑,拿來了一把斧頭和一根大棒。······擡箱子進來的四個人馬上散開,各自在牆頭上找到安身之處,等着看熱鬧。巴克在快要散架的箱子裡亂撲亂撞,又撕又咬。外面的斧子砍到哪裡,他就撲向哪裡。他吼着,嗥着,迫不及待地要沖出牢籠,而紅衣人正不動聲色,動作堅定地要把巴克從籠裡放出來。‘好了,你這個紅眼鬼。’那人說。他把箱子劈開一條大縫,讓巴克鑽得出來,便扔下斧頭,把大棒換到右手。這時的巴克真是紅了眼。他鬣毛倒豎,滿嘴噴着白沫,兩眼通紅,冒着兇光,使出全身的力氣,帶着兩天兩夜被囚的怒火跳将起來,向那人撲去。還沒咬到,巴克就在半空中蓦地挨了一下,這一下就擊潰了他的攻勢;他疼得上牙直打下牙,打了個滾,側背朝下,摔在地上。長這麼大,巴克從沒挨過棍子,也不知道棍子的滋味。他剛出口的吠聲變成了一陣尖叫,站穩腳跟又跳了起來,卻再次被打翻在地。這一次他知道大棒的厲害了,可還沒有被挫了銳氣。他一次次沖上去,又一次次被打回來,一連挨了十幾棒。”——會不會給打壞了······

“後來,一記重棒打得他頭昏眼花,雖然他掙紮着爬了起來,卻再也撲不動了。他晃晃悠悠,七竅流血,漂亮的毛皮濺上了血沫,弄得到處都是。這時,那人走上前來,照準他的臉狠狠一擊。巴克挨了無數次打,哪一次也沒有這一下厲害。他像獅子般大吼一聲,又撲了上去。那人把大棒換到左手,騰出右手來不慌不忙扼住了巴克的下巴颏,往下一擰,再往後一擰。巴克被擰得在空中轉了一圈半,一頭栽到地下。他最後撲了一次。那人使出深藏不露的一記損招,把巴克打得蜷縮着身子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這些得是親眼看過才寫得出來吧。

“巴克有了知覺,卻沒了力氣。他就在被打倒的地方趴着,眼睜睜地看着那紅衣漢子。······‘好了,巴克老弟,’他和顔悅色地說,‘咱倆剛才鬧了點小沖突,最好别記仇。你我各有幾套本事,都已經明白了。當一條好狗吧,好狗有好報。要是放着好狗不當,我敲出你的下水來。聽明白了?’”——巴克能聽懂?

“他拍拍自己剛剛痛打過的巴克的腦袋,一點兒也不害怕。那人摸着摸着,巴克的毛不由自主地乍了起來,可是他忍着沒有反抗。那人端來水,巴克就沒命地喝;那人拿來生肉,巴克接着他的手一塊接一塊地狼吞虎咽。”一打一哄,這麼就馴服了?

“巴克明白自己是讓人打了,但是他沒有消沉。這次他全明白了:面對手執大棒的漢子,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他吸取了教訓,在以後的歲月裡刻骨銘心的教訓。那條大棒給他啟了蒙,讓他粗通了強者為王的道理,這個道理他接受了一半。生活的現實露出了殘酷的一面,他毫不畏縮地面對這殘酷的現實,同時又用本能所喚醒的全部精明來應付。”——聰明。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條又一條狗被帶了進來。有籠子裡關着的,有用繩子拴着的;有逆來順受的,也有像他當初那樣暴跳如雷的;巴克眼看着他們一個個被紅衣漢子治得服服帖帖。旁觀一幕幕殘忍的表演,教訓一點點深入巴克心中。一個手執大棒的人的一言一行都是法律,對這樣的主子必須服從,但不一定要獻媚。他看見過好多挨打的狗舔着那漢子的手搖尾乞憐,但巴克自己在這一點上問心無愧。他也見過一條狗既不獻媚也不順從,結果在決定統治權的鬥争中丢了性命。”——這簡直就是隐喻。

“不時有陌生人來,他們神色各異,花言巧語、臉紅脖子粗地和紅衣漢子說話。錢過了手,陌生人就牽着一條或者幾條狗走了。巴克想知道那些一去不回的狗到哪兒去了,更為自己的前途擔心;每一次落選,他都覺得心情舒暢。終于輪到巴克了。”——心态。

“‘乖乖!’他看到巴克,眼睛一亮,叫了起來,‘這狗真他媽的棒!啊?賣多少錢?’······佩勞懂行,一眼就看出巴克是千裡挑一的狗——‘簡直是萬裡挑一呀。’他琢磨着。——側寫巴克的傑出。

“巴克和科莉在“納華”号甲闆上望着西雅圖漸漸遠去,這也是他們留在溫暖南方的最後目光。······佩勞是個皮膚黝黑的法裔加拿大人;弗朗索斯是個混血的法裔加拿大人,皮膚更黑。······漸漸地,巴克雖然不喜歡他們,卻真心實意地尊重起他們來。他很快看出,佩勞和弗朗索斯人很正直,斷事沉着公道;他們深通狗性,狗甭想蒙他們。”——命運徹底轉折。

“在‘納華’号的底艙,巴克和科莉見到了另外兩條狗。一條是雪白的斯匹次卑爾根大狗,他先是被一個捕鲸船長帶出來,後來還跟一支地質考察隊到過無人地帶。他見面三分奸笑,其實是笑裡藏刀。比方說,第一頓飯他就偷了巴克的口糧。巴克正要沖過去找他算賬,弗朗索斯的鞭子便抖響了,一鞭子抽到了肇事者身上;可是巴克能找回來的隻有骨頭了。巴克認定弗朗索斯講公道,他在巴克心目中的地位從此上升了。”----以寫人的方式寫狗,狗和人的界限模糊了。

“另外那條狗不套近乎,不答理人,也不偷新狗的東西。他是個孤僻的家夥,明明白白地對科莉示意:他就想自個兒待着,假如不讓他自個兒待着,可别怪他不客氣。他的名字叫‘戴夫’,戴夫吃了睡,睡了吃,剩下的時間打哈欠,除此之外對其他任何事情一概不感興趣。‘納華’号穿過夏洛蒂皇後海峽時,像着了魔似的被抛上抛下、團團打轉,那時巴克和科莉興奮得要命,吓得半瘋半傻;戴夫還是無動于衷,他厭煩地擡起頭來,給了他們一個曾經滄海式的眼神,打個哈欠又睡着了。”——狗的性格各異,寫得很好。

“一天早晨,槳葉終于安靜下來,“納華”号上彌漫着一股不安分的氣息。巴克和其他的狗都知道要有變故了。弗朗索斯牽着他們上了甲闆。剛踏上冰冷的艙面,巴克的爪子就陷在軟乎乎、好像泥一樣的白東西裡面。他打個噴鼻,跳了開去。更多的白東西還在半空中往下落。他抖開一些,身上卻又沾了很多。他好奇地聞聞,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這東西像火一樣灼人,剛一入口,馬上就沒了。他有點納悶,又試了試,還是一樣。旁邊的人哄笑起來,他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麼回事,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寫第一次見到雪,很有質感。

補注:讀小說時不知道,讀完再了解其人時,才發現傑克·倫敦對大陸和大陸人民極不友好,發表的《黃禍》、《前所未有的入侵》等慘無人道的文字,對我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因其在年僅四十歲時死于吸毒過量,已經沒有機會向我們鄭重道歉。這樣的大作家的公開言論,無疑造成了巨大的影響,給我們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即使鄭重道歉,也是無法彌補的!對于要不要發這一系列關于他的讀後感,也糾結了好久。如果一棒子打死,也太絕對化、太沒有氣度了。好的作品,還是要學習,但邪惡殘忍的言論,務必堅決嚴正反對!是以在每一篇讀後感末尾,都加上這條補注,望讀者可以明辨是非,綜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