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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三字決——立春

作者:玉信文趣

我記得,大學的畢業旅行去的是銀月沙漠。為什麼會去銀月沙漠呢?可能與我們當時學的專業是水土工程有關。我們那個班就隻有十七個人,有幾個有事不能成行,最後去的隻有十三個人。我們先是乘飛機,然後轉坐火車,後來還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客車,才到達銀月市,一路颠簸,十分辛苦。

我猶記得飛機午餐是火腿夾心的面餅,味道很好。我向空乘員多要了兩個,哪料到吃的時候鹹齁住了,又向她要了水來喝,她卻給我送來幹乳面茶,我面皮薄,不敢跟她說我原來要的并不是這個,隻得硬着頭皮喝了,那幹乳面茶又濃又甜又膩,喝過後,口更渴了。而在火車上,人非常多,過道或洗手間都擠滿了人,幾乎找不到空間落腳。我們去餐車裡點餐吃飯,那裡的座位畢竟寬敞些,我們在那裡點餐吃,就可以在那裡坐到下車。餐車裡的廚師們要先做零賣的便當,我們等了好久才吃到飯,又在蝦仁炒芥菜裡吃出滾滾肥的大青蟲來。敏感的那些同學,立即放下筷子飯碗,不吃了;但我實在餓得厲害,嘴裡叨念着那句“一日食三蟲,神服佛也從”,辛苦地将桌上的飯菜吃盡。

下了火車,馬上轉乘客車。那客車十分老舊,大約跟當時的我們一般年齡罷,裡頭沒冷氣,幸好能把窗戶打開,但那裡的風夾雜着沙子,風沙包着熱辣的陽光,從車窗翻進來,往人的臉上手上打,叫裡頭坐着的乘客生着滾燙燙的疼。有人拿自己飼養的雞到集市上賣,裝在蛇皮編織袋裡,車子晃得厲害,袋口的綁繩松了,鑽出一隻黑色的公雞來,那畜生扇了幾下翅膀,昂頭走闊步,來到我們的位子下,吐了我隔鄰位同學一腳的粘液。我到今天都不願意相信,那隻公雞居然吐了我同學一腳髒東西,但那怪事卻是我親眼所見,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三字決——立春

車子向前行駛,下了馬路,掉個頭,拐進一條向上蜿蜒的黃泥路。路兩旁種着密集的我不認識的大葉子樹。我打了個盹,醒了就瞧見路旁樹後立着許多墓碑,有的是木頭,有的是石頭。我看了看時間,三點了,但天暗陰陰地壓下來,難道天黑了?莫非是我的表慢了?我搖醒旁邊的同學,同他對時間,他說是兩點半,我心怯怯的,再不敢說話。同學指着窗外,莫名其妙地叫道:“哇呀,好多的棉花,白漫漫的一片,看上去好整齊!好個善良的棉花!”我心下很是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用“善良”這個詞來形容棉花,難不成那些棉花都是他親戚不成,或者是他剛死去的祖母轉世托生不成?否則,他如何知道它們善不善良呢?

我再向窗外看去,不禁吓了一跳,哪裡有她說的棉花,除了大葉子樹就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墓碑!我打了個寒顫,轉回頭來,閉上眼,在心中默默念起佛來。

突然聞到一股鴨臊味,我睜開眼,原來車子已離了那條偏僻且陰森的黃泥路,開到一條水泥路上。路兩旁種着低矮的籬棘樹,大概是用來擋風沙用的,再遠些,能看見重重疊疊的沙丘,它們綿延而去,滾着浪,包着浪,四處去漫延,四處去翻騰,好似是在尋光,也好像是在追熱。雖然很熱,但我看到此景,心情瞬間暢朗,先前因恐懼在心中積下的陰霾即刻消散,我擡手在額上搭了個遮陰的“涼棚”,往遠方望去,那天邊的陽光更亮,是以那邊的沙子也更亮些,閃着金光,它們跟着風動起來了。車子上了一個坡,面前有個風沙聚成的盆地,十分的大,如果那裡有水,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湖,正中有許多株全身通紅的樹,它們的葉子長得像針,居然有我的手掌那般長。

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三字決——立春

我們住的是民宿,用泥土夯的牆,上頭蓋着厚重的黑瓦,裡頭是連通的大炕,倒也還算幹淨。民宿老闆的腿腳不便,但他不用拐杖,走動時拿着一把灰色的長柄傘撐地,将它當柱拐用。 我們安頓好後要出去吃飯,他便攔住我們,說他這裡有冷粥,是免費的。天井裡有張長方形闆桌,我們便在那裡吃冷粥。沙漠溫差大,天一暗,氣溫馬上降下去,況且喝的又是冷涼的黑米麥粥,衆人不免打起哆嗦來,隻想着快點吃完走人了事。

民宿老闆拿用來當柺棍的長柄傘戳我,問:“吃過晚飯,要到什麼地方消遣去?”

“吃飯後睡覺呀。這裡晚上又沒有什麼玩的地方,除在睡覺,還要怎麼消遣?”

老闆拿傘指了指天上,說:“看見了麼?今晚天上的月亮可圓了。”

我應道:“過兩天就是農曆十五了,那月亮自然是又圓又亮的。”

民宿老闆道:“月光下的沙漠雖冷些,但非常美,你到虛提湖那裡,還能見到海市蜃樓。”

他賣了一張老舊的地圖給我們,在上面畫好路線,并囑咐我們要多穿點衣服去,“月愈亮,風越烈,夜越冷,鬼愈怨。”他見我們都看着他,便嘻嘻笑道:“你們是大學生,自然也是知道的,沙漠裡溫差大,白天有多熱,夜裡就有多冷。一起風,沙漠裡的風比刀子還利呢,真是會傷人的。”

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三字決——立春

大約三個小時後,我們一行人到了虛提湖。說是湖,其實是個水池罷了,旁邊生着許多籬棘樹,隻有半人高,但擠的十分密,且發發漫漫的蓋了許多地去,叫人們靠近不了那個湖。夜越深,天上的月更亮,将一彎池水照得霧茫茫的,又映的滾伏的沙子烏央央的,還襯得天色灰青青的,雖然荒涼無力,但也算是曠達深遠。

這裡是真的冷,盡管沒風,但那冷意濕浸浸的,像一層厚厚的膜般覆在人身上,咬得緊緊的,怎麼甩都丢不掉。我們等了好久,都沒有看見虛提湖上有什麼海市蜃樓,女生們不耐煩了,叫嚷着要回去,幾個男生不甘心,說要留下來再等等:“再過半個小時,如果還沒有,我們就回去。”

突然,有人指着湖叫起來:“來了,來了,那水在動呢。”衆人齊齊望過去,可不是麼,那湖裡的水真的動了,不僅水在動,連湖旁的籬棘樹都跟着動起來,抖得“悉索索”直響。又有幾個人尖叫起來:“天哪,是蛇群,快跑呀!好多好多的蛇呀!”可不是蛇群麼,月光下,那些蛇有長有短,有圓有扁,但它們都在做同一件事,往沙丘上竄。

我生平最怕蛇,竟吓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誰推了我一把:“快跑呀!你還不跑!”我才反應過來,大叫着往前跑。隻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鼻子和耳朵被凍得生疼,我與我的那些同學走散了。

未完待續,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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