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一口牙相當于買輛寶馬，“種牙自由”有多難？

文/餘源

“不看牙，牙疼；看完牙，心疼。”

種植牙被譽為人的第三副牙齒，患者咀嚼效果較好，同時使用壽命較高，是以備受有種植意願患者的期待。據《種植牙行業深度報告》顯示，大陸2020年新增400萬顆種植牙。

但與此同時，由于口腔耗材不在醫保報帳範圍之中，種植牙高企的價格也讓人望而生畏。有人曾算過一筆賬，人的牙齒一般有28到32顆，如果選擇做種植牙，以12000元一顆的價格計算，那麼種一口牙費用要30多萬元，可以買一套縣城的房子或者一輛寶馬車。

近日，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出，逐漸擴大高值醫用耗材集采覆寫面，對群衆關注的骨科耗材、藥物球囊、種植牙等分别在國家和省級層面開展集采。值得注意的是，這也是國家層面首次明确提出種植牙全國集采。

那麼種植牙納入集采後，老百姓能擁有“種牙自由”嗎？

“種全口牙相當于在縣城買套房”

家住北京的王先生因車禍脫落了一顆門牙，出于美觀和友善，他前往北京的一家公立口腔專科醫院就診。在醫生給出的活動義齒和種植牙兩種方案中，他選擇了使用壽命更長、舒适度更高的種植牙，但費用着實不菲。“醫生告訴我種植完大概需要1萬8至2萬元，而且無法走醫保報帳。”

然而這還不是王先生的全部花銷。由于牙齒脫落已久，王先生種牙前需要先植骨，僅這一筆就花費了近8000元。而且在種牙全部完成前，王先生每個月還至少要去兩次醫院複查。最終曆時一年才完成種植牙手術，總共花費3萬餘元。

被認為是治療牙齒缺失效果最佳方案的種植牙，近年來頗受争議。一方面，随着國民消費水準的提高以及口腔健康意識的提升，中國種植牙顆數正在飛速上漲，從2011年的13萬顆增長到2020年的406萬顆，複合增長率140.6%。

但另一方面，由于目前口腔耗材不在醫保報帳範圍之中，種一顆牙動辄上萬。太平洋證券2021年6月的研報資料顯示，目前國内市場上種植牙手術的費用大概在8000-22000元。

2021年全國兩會期間，有全國人大代表表示，如果種全口牙，相當于在縣城買套房，建議将種植牙費用盡可能地納入醫保報帳範圍，以滿足群衆對口腔健康的需求。

不過在東南大學醫療保險研究所所長張曉看來，醫保的功能定位是“保基本”，而種植牙帶有消費屬性，且并非缺牙修複的唯一選擇，不屬于基本醫療需求，是以很難納入醫保。

當年9月，國家醫保局指出，根據規定，目前各省（區、市）對眼鏡、義齒、義眼等器具均不納入基本醫保支付範圍。該檔案再次明确，目前基本醫療保險制度“保基本”的功能定位。

今年1月10日，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出：常态化制度化開展藥品和高值醫用耗材集中帶量采購。逐漸擴大高值醫用耗材集采覆寫面，對群衆關注的骨科耗材、藥物球囊、種植牙等分别在國家和省級層面開展集采。

值得注意的是，這是國家層面首次明确提出種植牙全國集采。那麼，即将到來的口腔高值耗材集采，能為種植牙砍下多少錢呢？

降價效應有待觀察

據報道，冠脈支架在納入集采後，均價從1.3萬元左右降至700元左右，降幅達93%；人工關節集采後平均降價82%，其中人工髋關節平均價格從3.5萬元下降至7000元左右，人工膝關節平均價格從3.2萬元下降至5000元左右。

然而，與此前心髒支架和人工關節集采後價格大跳水相比，業内人士對種植牙價格下降幅度看法不一。

張曉表示，此前國家層面或者地方層面推動的藥品、高值耗材，銷售市場主要集中在公立醫院，且不少屬于醫保支付範圍。但是在牙科領域，口腔耗材對于公立醫院的依賴程度較低。

根據國家衛健委資料，截至2019年底，全國共有約885家口腔專科醫院，其中民營專科醫院達723家，占比81.69%。

連鎖産業專家文志宏也表示，從産業鍊看，口腔行業屬于市場化和縱深程度非常高的垂直消費醫療。集采雖然解決了材料的采購成本問題，但由于民營醫療機構采取自主定價原則，即便成本能夠降低，也不意味着整體價格必然降低。

另一方面，目前大陸種植體耗材市場為進口産品所主導。張曉指出，國産産品少、國化率低，就意味着議價權由海外企業把持，即便執行帶量采購，國産企業也缺乏足夠的産品進行進口替代。

據太平洋證券研報顯示，在國内，種植體市場90%以上被外資品牌所占據，國産品牌的市場佔有率10%不到。

艾媒咨詢資料顯示，種植體可分為高端、中端、低端三種檔位。目前全球中高端牙種植體市場多為國際品牌，如瑞士Straumann、德國BEGO、以色列MISI等。中國也有13個國産種植體品牌獲批上市，但上市産品多定位在低端市場，例如北京萊頓BLB、山東威高 WEGO、江蘇創英TRAUSIM等。目前中國國産牙種植體品牌開始獲得一定認可，但發展主要集中在中低端市場，後續應當進一步向高端市場發力。

此外，對于口腔、醫美等消費型醫療行業而言，非耗材的成本同樣巨大。

北京優頤口腔醫院創始人王寒荻表示，種植牙費用主要是由醫生的技術、種植體材料、醫療機構經營的成本這三個部分組成。

此前亦有報道指出，牙科診所前期投入巨大，一把牙椅的價格高達數十萬元。由此可見，實際上消費者支付的錢相當一部分用于支付醫師費用、市場推廣費用、購買醫療裝置、店面鋪租、口腔醫院盈利等。

王寒荻表示，從耗材這部分成本看，種植牙集采的短期降價效果還是值得期待的，從長遠看更是一件好事，無論是對于照顧老百姓，還是對于口腔技術發展，都有推動作用。

解決看牙貴還需多管齊下

此番種植牙納入集采目錄格外受到社會關注，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因為看不起牙科、種不起牙，已成為群眾的普遍感受。那麼，除了集采之外，看牙貴的問題還該如何解決？

在靓美口腔集團總裁徐澤斌看來，養成口腔保健意識，做好疾病預防，也是解決看牙貴問題的重要途徑。“大陸口腔醫學側重于事後管理，而國外更側重于事前預防。由于很難自愈，大部分牙齒疾病其實都是從小問題逐漸發展而來的。許多患者覺得牙疼不是病、看牙太貴等原因不去醫院，進而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等問題無法逃避時再進行解決，往往已經很難補救。此時病情更重、治療的複雜程度更高，費用自然也更高。”

徐澤斌進一步表示，口腔衛生管理還直接影響全身消化系統，正所謂病從口入，有資料顯示，56%的重大疾病都與口腔衛生問題有關。“是以在我看來，這次政策出台的最大意義，在于進一步提高群眾對于口腔健康的重視程度。”

文志宏則表示，大陸牙科診療成本高，還與牙醫稀缺有關。據《2019年中國口腔産業趨勢報告》顯示，大陸牙醫數量存在巨大缺口，牙醫覆寫率遠低于其他國家。對比每百萬人口牙醫數量，中國還不到100名/百萬人口，而歐美等發達國家則是500-1000名/百萬人口。“是以增加醫療供給，也有助于解決看牙貴的問題。”

而從企業經營角度來看，民營醫院通過合理組織營運人員，以及對裝置使用效率的優化，以此來提高營運效率，降低營運成本和費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化解看牙貴的難題。文志宏解釋說，目前來看，民營口腔醫療機構在預約排号、助手職能等諸多細節方面，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近日，面對種植牙集采的消息，有着“口腔第一股”之稱的通策醫療表示，種植牙集采影響口腔服務的成本，公司積極響應行業政策及共同富裕行動，推出低價種植業務。

在文志宏看來，從國家層面明确種植牙集采意義非凡。未來随着集采政策落地，種植牙的價格勢必會更加透明，屆時市場将開始分化，一部分醫療機構将走平價大衆化路線，以價格為主要優勢，另一部分則走向中高端，用品質和服務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