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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訪鄭淵潔:現在的孩子需要什麼樣的童話?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李靜

鄭淵潔身上有兩個标簽:一個是“維權鬥士”。2021年12月19日,齊魯晚報·齊魯壹點曾專訪鄭淵潔:發文停刊維權後通宵失眠,停刊不是停止寫作。鄭淵潔的另一個标簽:就是“童話大王”。

“舒克舒克……開飛機的舒克……”

一句卡通片裡的兒歌,瞬間把人拉回了童年。而創作它們的作者“童話大王”鄭淵潔,筆下除了舒克、貝塔,還有皮皮魯、魯西西等等大家童年時期最熟悉的童話形象。鄭淵潔的童話通俗易懂,卻内涵深刻。從最早的“70後”,到現在的“10後”,《童話大王》雜志陪伴了五代讀者,總發行量已經超過2億冊,這也奠定了鄭淵潔在兒童文學領域的地位。

現在的孩子需要什麼樣的童話?童話創作背後有哪些故事?帶着這些疑問,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再次專訪鄭淵潔。

再訪鄭淵潔:現在的孩子需要什麼樣的童話?

鄭淵潔(受訪者供圖)

為何寫童話?

偶然的創作,成就未來的“童話大王”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回憶一路的創作曆程,您最初為什麼選擇童話這個領域?

鄭淵潔:我寫過詩,寫過報告文學,也寫過科幻作品,但是後來我覺得寫不過他們。我特别喜歡一句話,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千萬别拿自己的短處和别人的長處競争,那會事半功倍,時間一長,就失去自信了。

我想把各種文學體裁都試一遍。我小時候喜歡看《西遊記》《堂吉诃德》等,1978年一次偶然機會,我寫了一首叫《壁虎和蝙蝠》的童話詩。然後我投稿到一家雜志,他們給刊登了。我第一次寫童話詩就得以刊登,給我很大自信,然後就寫童話一直寫到今天。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童話大王》寫了36年,總發行量超過2億冊。您持續不斷的創作靈感來自于哪裡?

鄭淵潔:開個玩笑,可能是因為我上學少,是以我對什麼事都很好奇。人要有好奇心的話,才會有靈感。現在很多家長急于讓孩子擷取什麼,比如擷取知識,忘了應該留住孩子的什麼。其實,好奇心是很珍貴的。我覺得我一直有源源不斷的靈感,這不是一般的好奇心。

千字的稿費兩元與高發行量的沖突

鄭淵潔談創辦《童話大王》的初衷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為何《童話大王》整本雜志隻有您一個人的作品?

鄭淵潔:當時我創作出來皮皮魯、魯西西,舒克、貝塔這些文學形象,一些兒童報刊便一個短篇一個短篇地刊登,并且非常受歡迎。一家報刊的主編建議我可以寫連載,然後我就開始寫連載了。當時,《魔方大廈》連載刊發,讓這家報刊的發行量漲了幾十萬。連載的消息傳出後,有16家不同的少兒報刊找我來寫連載。有的就住在我家樓下的旅館等着我的稿子,甚至還出現過我把稿子給錯的花絮。

後來,《少年文藝》的編輯告訴我,因為我的作品使刊物的發行量上去了。我就去找主編說,當時國家規定一千字是兩塊錢的稿費,因為我的作品讓刊物的發行量大增,我不應該跟其他作者拿一樣的稿費。主編說,如何證明是你的作品影響到我們的發行量上去了?我無從回答。回到家後,我想什麼情況下這本雜志的發行量大增,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跟别人沒有關系?那麼,隻有這本雜志隻刊登我一個人的作品。這就是辦《童話大王》的初衷。

我是一個行動主義者,有了想法後,我就到國家圖書館(當時是北京圖書館)進行查詢,獲得的資訊是沒有人這樣做過。我一直想做别人沒做過的事,我覺得這是我人生中一個很重大的機會。一個人寫一本月刊,大家容易記住這樣的特點,當然前提是要寫好。在這種情況下,刊登我一個人作品的雜志就問世了。

童話人物有原型

讓童話人物長大,讓讀者從童話中看到自己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童話大王》有這麼多的人物形象,這其中是否有人物原型?

鄭淵潔:我覺得,皮皮魯就應該有我小時候的影子。我小時候也受過老師的肯定,但絕大部分老師是不喜歡我的。是以我在創作時,就把皮皮魯塑造成一個學習成績不好,但三觀很正的形象。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在許多童話故事中,很多人物形象定格在一個年齡階段。您為什麼選擇讓皮皮魯長大?

鄭淵潔:我一直在寫皮皮魯,也想讓讀者通過皮皮魯的成長過程看到自己的經曆。

我女兒說,你有這麼多作品,應該挑出二十幾部或者二十幾篇你認為最滿意的,編一本鄭淵潔童話觀止。我編了一套《鄭淵潔作品典藏版》,隻發行615本,每一本書都有單獨的編号,當時瞬間就賣沒了。從寫信到微網誌、抖音,我和讀者交流了40多年。前幾天我就忽發奇想,能不能随機選出10位讀者,我給他們打個電話。這兩天,我就做了這件事情。讀者說,他們小時候看我的書,書中的皮皮魯是小孩,随着他們的年齡增長,皮皮魯也長大了。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您與讀者電話聯系,有什麼新的故事可以給大家分享?

鄭淵潔:讀者很驚喜。今天給一個讀者打電話,他說不相信。我說,你可以考我。他就給我出題了,鄭亞旗是從幾年級開始被你領回家教育的?他考完我以後,說你真是鄭淵潔。我說,我也要考你是不是真讀者。這通電話就非常有意思。

兩種教育方式

童話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的角色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您創作的童話,在兒子、女兒的成長過程是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鄭淵潔:他們不認識字的時候,在睡前聽大人讀我的書,把我的書都讀了一遍。他們認字以後,又看這些書。在兒子的教育上,我自己心裡是有底氣的,我覺得他隻要把我的書全部看完就可以了,因為閱讀課外書是很重要的。并且我也有所側重,比如這一部作品要告訴他怎麼刷牙,那一部作品要告訴他如何與人溝通,都會詳細到這樣的程度。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您的兒子鄭亞旗讀完國小後,您就讓他辍學在家,還為他編了10套教材。相反,您的女兒就可以正常上學到博士,接受學校教育。對于他們的教育方式,您是出于怎樣的考慮?

鄭淵潔:兒子應該是碰到了他不喜歡的老師,是以他上完國小六年級,我就自己在家教他。後來我告訴女兒,你不用上學,因為我給你哥哥編了10本家庭教材。孩子有一個特點就是逆反心理,越不讓她上學,她越要上學。我說,你既然願意上,就要當學霸。女兒很喜歡上學,很喜歡學校。我給她寫教育日記,從國小一年級第一天開始,詳細記錄她和老師同學的關系、學習的情況,一直記錄到她高三畢業那一天。她高三畢業的時候是全校第一的成績。

好多家長讓我把這個經驗告訴他們。兒子在家教育的方式不可複制,但是女兒在學校培養成學霸,這是可以複制的。我就根據120萬字的教育日記,整理出了《鄭淵潔家庭教育課》。不過,孩子接受學校教育或者我自己教,都是根據他們自身特點需要來選擇的。

怎麼選擇童話書?

不選“說教”,選“好故事”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現在很多家長選擇童話書時會無從下手,您覺得家長應該如何給孩子挑選童話書呢?

鄭淵潔:我覺得,現在這個時代應該是最好選擇的。比如五六十年代的家長,有可能不好選。現在的家長就是“80後”“90後”,他們的成長過程中本來就看過很多童話書,現在也有更多的選擇性。現在市面上很多都是套裝書來賣,建議家長可以先買一本進行判斷。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那麼不同時代環境下,需要不同的童話嗎?

鄭淵潔:我認為不同時代應該是需要相同的童話,因為正确的價值觀是不變的。所謂不同時代需要不同的童話,實際上,是道具的更替。有一個有意思的事,我的作品在重印的時候,出版社提出将之前寫的BB機改成手機。我說,不用改,應該讓讀者知道有BB機這樣的存在,讓他們知道通訊是經曆了一定過程,才有了今天這麼便捷的溝通方式。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您覺得現在的孩子需要什麼樣的童話?

鄭淵潔:第一就是有好的故事,因為我是給孩子寫作,好故事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對好書的判斷就是,讀者随便翻到哪一頁,如果五分鐘還不能吸引你,你就不用看了。因為好書的每一行文字都是有魅力的。我的作品沒有編入教科書,為什麼還能銷量這麼大呢?這是孩子的選擇。在好故事基礎上,把正确的價值觀告訴孩子,用寓教于樂的方式潛移默化地影響孩子。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您覺得長大後還需要童話嗎?童話能夠給不同年齡階段的人帶來什麼呢?

鄭淵潔:我覺得,如果想把人生過得有價值,應該保有童心。如果你本身有童心,那麼看不看童話都沒關系;如果失去童心,通過看好的童話有可能能找回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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