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的“四人幫”:夢想遷都新疆伊犁,企圖大清王朝東山再起
機會一旦錯過,就不會有了。
孫中山先生曾經有過定都伊犁就能控制整個亞洲的說法,但那個時候已經晚了。比孫先生更早的是,在清朝末年,也有幾個人主張遷都伊犁,以圖腐朽的大清王朝東山再起,但那個時候還是晚了。

我們先不說伊犁那個地方适合不适合做都城,隻說晚清那四個人:袁大化、升允、長庚、志銳。
袁大化,1910年由江西巡撫調任新疆巡撫,他是新疆建省以來8任巡撫中的最後一位。
升允,1905年任陝甘總督,1909因上疏反對立憲,以妨礙新政之過失被革職,之後寓居西安滿城。1911年10月武昌起義爆發後,他又重新被起用,任陝西巡撫,總理陝西軍事。
長庚,升允之後陝甘總督的繼任者,為末代陝甘總督。
志銳,清朝最後一任伊犁将軍。
事情要從志銳赴任說起。志銳除了将軍的頭銜,還有好幾重身份,他是個書生、作家,還是光緒帝妃子瑾妃和珍妃的堂兄。除了文化背景不錯,家庭成分也很好。但他有個“毛病”就是愛說話,愛向朝廷寫個奏折什麼的,表達自己的主張。他的主張主要有這樣3點:
1.滿漢融合,大家都享受同等權利;2.練兵打仗,以對付邊患與外侮,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弭邊患、禦外侮、籌饷練兵以救危局”,是個主戰派;3.禁止各類外國人來新疆旅遊,他認為當時來新疆傳教辦學、探險考察的人,會給新疆帶來不好的思潮與影響,甚至是間諜,進行文化與資源掠奪的,弊大于利,沒什麼好處,應該“禁其遊曆”。
但是,志銳的這些主張沒人聽,而他又認為自己是個大材,終會在某一天力挽狂瀾,是以就沒完沒了地上疏,結果把像慈禧這樣的人給弄煩了,結果使自己的官越當越小。1911年2月19日,他接到了一封調令,即将時任杭州将軍的自己與伊犁将軍對調,一下子感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進京面聖時,志銳陳述了自己的主張,還特别強調“邊防危急,财政艱難,責任雖專,事權不一,欲期整頓,必須變通”,一是想要朝廷能給他更大的自主權;二是想從朝廷那裡得到更多的經費,在邊地發展軍隊,以便将來能有機會“勤王”。這中間是他對大清王朝的一顆火辣辣的忠心,但他想要的一百萬兩白銀,隻在主子那裡得到了一張二十萬兩的空頭支票。
盡管如此,志銳也沒有灰心,心還是熱乎乎的。8月,他動身了。史書為他的這些動身用了一個詞——“犯暑西行”——意思是這個時候,人們都不到新疆去了,但他卻偏偏動彈了。因為心是熱的,是以,他行動迅速,别人去新疆得大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但他卻隻花了三個月,也就是說,他是快馬加鞭的。
大約是在這個時候,志銳收到了袁大化、升允和長庚聯絡信:“萬一清廷危急,聯絡新、甘、内蒙為一氣,擁宣統西遷,暫謀偏安,徐圖恢複。”信心更加充足了起來。11月,志銳到達惠遠城,就任伊犁将軍職,開始放開手腳大幹。這時的伊犁雖因受到内地革命形勢的影響已是人心浮動、風聲緊急,但志銳認為它并不影響大局,沒有多少關系,甚至私下對家人講,“此次之變(武昌起義),恐不如廣州、安徽之易平,滿洲人或無死所矣!”言下之意是,朝廷會考慮遷都的事,他扶大廈之将傾的機會就要來了。
為此,志銳幹了3件事:1.查封革命黨人的宣傳輿論陣地,停辦《伊犁白話報》。據說,當時的主筆在他面前苦苦央求了好幾天,他也沒答應;2.重新洗牌,解散伊犁新軍,把他們的武器彈藥收起來放到庫房裡,讓他們都回家去。據說,他讓這些人回家時,不僅不發給他們路費,還要他們将衣服脫下,與武器彈藥存入庫房,留給後來者用。有人勸他說這樣做不人道,至少得把人家的衣服給留下來,他表面上答應,但在新軍回家的路上卻設下關口,指令他們脫去衣服。當時天寒地凍的,結果很多人都凍死在了路上。3.重用旗人、蒙古人,讓他們來保衛惠遠城,并組建了一支大約千人的部隊,駐守伊犁河南岸。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志銳這三把火不但燒得迅速、耗時極短,而且很猛烈,他似乎沒有意識到這種做法會促使革命黨人加快起義步伐。比方說,被他下令遣散回家的新軍,在他設下的關口上被脫掉的不僅僅是衣服,還有盤纏、路費以及個人的一些财物,而他組建起來的由旗人、蒙古人組成的部隊,分明很牛,打着籌集軍饷的旗号四處盤剝和敲詐勒索,搞得民怨四起,都投向了革命黨的陣營。
其時已是1911年底,武昌起義爆發好幾個月了。在這裡,我們先說說志銳那幾個“哥們”在幹什麼。
先說袁大化。他在對付革命黨人。
劉先俊(1882—1911),湖南甯鄉人,中國近代民主革命家。早年赴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留學。回國後曆任湖南、江南、鎮江等軍營教習、管帶等職。1911年下半年,劉先俊抵達迪化(烏魯木齊),勸說新疆巡撫袁大化擁護共和,袁大化狂妄叫嚣敢有暴動殺無赦。随後,劉先俊躲進迪化一座寺廟策劃起義,但因準備不足外加叛徒告密,被袁大化包圍。生死關頭,劉先俊對自己的一位戰友說:“事已至此,唯有繼續擔負革命成功之重任者難,死革命者易。你當從難,我得就易。”随後讓戰友率人突圍潛奔伊犁,再圖起義,自己則慷慨就義。這就是說,迪化的袁大化在某種程度上将革命的力量“逼”到了伊犁。
袁大化
再說升允和長庚。他們都忙着在西北給溥儀打“天下”呢。
升允打仗很猛,他召集自己的舊部組成一支軍隊,在陝西克城十餘座,打算迎奉溥儀建立偏安西域的小王朝,但就在他快要控制整個陝西時,溥儀即宣布退位了。這是1912年2月12日,清朝統治就此結束了。升允還想打,但他手下的軍隊拒不與革命軍作戰,隻能無奈離陝,圖謀日後複辟。
長庚,史書裡為他留下了這樣一段文字:“宣統元年,遷陝甘總督。三年,武昌事起,西安等處繼之。前陝甘總督升允奉命督辦軍務,事略定。遜位旨下,長庚乃将總督印交布政使趙惟熙而去。越四年卒,谥恭厚。”
這三位大約都沒想到“哥們”志銳,會先行離開他們,死得很慘。在伊犁将軍的位置上,志銳幹了不到兩個月。1912年1月7日,伊犁起義爆發,1月8日,活捉志銳。本來,革命黨人要推舉志銳為“都督”的,但他卻嚴詞拒絕,并說“若所為各行其是,我不能北朝廷,辰祖宗,速死願耳”。最終,被一顆子彈結束了性命,清王朝遷都伊犁的夢就此終結。
今天,很多網友把這4個人稱為“清末的4個好幹部”,甚至“清末的四人幫”,但是,除了一心“保皇”外,他們4人似乎都不十分“壞”, 志銳死後,留下不少竹枝詞,成了他的“遺産”。 袁大化在新疆任職兩年期間,主編了《新疆圖志》,雖然多少有些粗制濫造,但也為當地保留了珍貴的史料。離任後,他拒絕做民國的官,在1917年的張勳複辟政權裡出任内閣大臣,成了一個典型的“封建遺老”。
值得一提的是,袁大化作為最後一位新疆巡撫,是第一個提出在新疆修建鐵路的人。1911年,他在相關奏折中說:英國正在印度開山修路,旨在觊觎西藏;俄國已經勘測從鄂木斯克到塔什幹的鐵路線,全線同中俄邊界線走向幾乎一緻,就是為了打新疆的主意。新疆窮荒萬裡,交通不便,一旦遇有邊警,何處着手為是?他認為,外國人開疆拓土都是以鐵路為先導,我國為了保全領土、轉弱為強,也應該先修陝西、甘肅、新疆三省的鐵路。有了這條鐵路,移民實邊、籌款練兵,都可以操縱自如。
升允後來為了複辟清廷東奔北走,颠沛流離,和日本人走得很近,是為複辟而堅決走日本路線的人物。張勳在1917年複辟清室時,他從日本帶來了豐厚的經費,并出任大學士。1931年7月23日病逝于天津租界,終年72歲。升允為官陝甘時曾大力辦學,2001年,西北大學研究人員發現了1902年4月,升允就關于開辦陝西大學堂寫給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後的奏本,上有光緒皇帝的親筆朱批,而今西北大學的前身是陝西大學堂,這證明建立西北大學的首倡者應是升允。另外,升允還在甘肅蘭州創辦甘肅省速成師範學堂,後改初級師範,令各府縣選送貢生、生員、監生120名,還為每生每月發津貼銀3兩,為西北的教育事業做出了貢獻。
長庚離開陝西回到北京,拒絕了袁世凱讓其出任北洋将軍的邀請,一直賦閑在家,1914年病逝。早年,長庚也曾任伊犁将軍,收回了被俄強租10年的巴爾魯克山地區,這是清廷對外交涉中極鮮見的光榮一頁,也是他人生中輝煌的一筆。
孫中山先生有句名言:“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意思是目前世界潮流的發展規律聲勢浩大,順應這個規律做事的人就能成功。但是,那4位比孫中山先生還早提出定都伊犁的“清末好幹部”,硬是沒看出當年那浩浩湯湯的大勢,最終都成為了以身殉道的悲劇。
現在,應該回到前文中說到的機會上來了,清末的那4個“好幹部”不但沒有順應天下大勢,也沒有看到在伊犁定都的機會或者是時機。在16世紀末以前,今俄羅斯西伯利亞與遠東地區,還不是俄羅斯的領土。這時候的中國應該是明朝,當時,明朝軍隊的火器裝備水準處于當時世界先進水準,也不存在俄羅斯東擴的問題。如果,那個時候定都伊犁也許是一個很不錯的想法。
其後,定都伊犁對中國來說不過是一個沒有辦法現實的夢想。就像清末的那4個“好幹部”,遷都伊犁的想法不過是一時“偏安”而已,如果将當時他們心中的清王朝比作一種植物,那應該叫朽木;如果将當時他們心中的清王朝比作一種動物,那應該叫青蛙。朽木不可雕,青蛙在水裡太時長,别說遷都,恐怕走到伊犁山高水遠都是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