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最容易暴露的時候就是在面對欲望和誘惑的時候。平時裡的她溫柔,賢淑,寬容,善解人意,可沒想到一夜之間,當面對着價值十幾億的金錢,房産的時候,她卻變得如此的,陌生,貪婪,醜陋和瘋狂..

又是一個周六的夜晚,和老婆刷了一天網劇,倒屍在沙發上,燈都懶得開,飯也懶得做。正估摸着要不要趁老婆不注意偷偷地摸黑爬到廚房把早上剩下的野菜包子吃掉,這時,閉着眼睛的老婆發話了:“你能不能爬起來去廚房去把早上剩下的野菜包子給我熱一熱,我餓得一點都不想動。”
“就那兩個包子你不一定夠吧?”我靈機一動耍了個心眼。
“少蒙我,一共剩下四個半,我數過。”老婆眼睛都沒睜地戳穿了我。
我失落地歎口氣,極不情願地起身準備去廚房熱剩包子。正在這時,老婆的微信視訊通話響鈴了,是隔壁單元的閨蜜小美,老婆懶洋洋地劃開,螢幕上小美精緻的美妝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歡快:“姐!我跟小偉剛在美團一家新店半價團了一個超大份小龍蝦牛蛙雞翅煲!我們倆吃不完,你和姐夫吃飯了沒?我們拿過去一起吃吧?”
瀕死的老婆一下子坐了起來,笑得跟開了分店的老鸨子似的招呼着:“沒呐,你姐夫人癌犯了正懶得做飯呢,你跟小偉過來吧,正好你姐夫剛買的兩箱子皮爾森還沒開封呢!”
螢幕那邊小美兩口子開心地挂了電話,老婆打着哈欠伸個懶腰教訓我:“快去穿衣服去,一會兒小美他們就到,整天就穿個小褲衩子晃來晃去,你以為你是祖師爺羅尼呢?”
“好好好,我穿就是了,那倆包子還給你熱嗎?”我再次試探。
“四個半!”身後傳來老婆的喊聲。
熱好包子給老婆端過去,然後剛把居家睡衣套上門鈴就響了,一邊系着褲子松緊帶一邊去開門。穿着綠色哥斯拉睡衣的小偉提着一個特大号外賣盒一臉憨笑地出現在眼前,穿着同款粉色睡衣的小美叫了一聲姐夫就嗖的閃身沖進了屋,拖鞋都沒換邊跑邊喊:“借個廁所啊”,還沒等我說完:“等等,我還沒...”她已經沖進了衛生間。
我無奈地搖搖頭把小偉讓進了屋,拿過拖鞋讓他換上,小偉一邊換拖鞋一邊吸溜着鼻子問:“好香的包子味兒啊!”
我接過外賣,跟他客氣道:“老太太昨天上山摘的野菜包的包子,我帶回來一些,剛好還剩幾個,不嫌棄一會兒嘗嘗。”
小偉很開心:“太好了,我就好這一口,以前我媽也經常包,自打她搬去跟我姐住之後我就再沒吃過,沒想到今天有口福在哥家吃到!”
到了客廳,老婆已經在泡茶了,她熱情地跟小偉打過招呼,接過我手裡的外賣盒,一邊一層層地打開一邊客套着:“哎呀,你看看,小龍蝦,雞翅,牛蛙都有,怎麼點這麼多啊,咱四個人也吃不完啊!那個,蟹棒加了嗎?”
“蟹棒,鹌鹑蛋,牛肉丸,腐竹,粉皮,午餐肉,鱿魚片,肥腸都加了,小美都交代了,這些都是嫂子愛吃的。”小偉一邊數一邊吸溜着鼻子回答,眼睛也在四處巡視,似是在尋找夢萦魂牽的包子。
我趕緊跟老婆說:“快,把我剛才熱的包子給小偉嘗嘗,看孩子饞得都夠精神了!”
老婆面露愧意地跟小偉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其實就剩下半個了,我嫌占着盤子礙事,剛才我把它吃了,下次再有我讓你哥給你帶一兜子哈。”
“不是四個半...”我撓着頭詫異地問她,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老婆轉過頭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想想這婆娘平時的飯量和進食的速度以及護食的兇殘立馬反應過來,趕緊說是自己腦殘失憶症又犯了記錯了,并許諾下次一定讓小偉吃個夠。
小偉雖然看上去有些失落,但也禮貌地點頭憨笑着表示沒事沒事完全沒事。
就在氣氛稍有尴尬的時候,小美從衛生間裡出來了。隻見她神神秘秘蹦到老婆身旁,悄悄地附身在她耳朵旁邊低聲說了什麼,老婆突然大怒!她從沙發上彈起來一手叉腰,另一隻一手一指我:“姓王的!你又拉完屎不沖水!!!”
我先是一慌,剛要認錯頓覺不對!掐指一算,大腦飛速地運轉,開始回憶12個小時内自己在這幾間屋子裡的活動軌迹,一番盤算下來我斷定這是繼野菜包子之後她甩給我的第二口黑鍋。
本想為了讀書人的清白跟她争辯一番,可又恐談論屎會毀了吃小龍蝦牛蛙雞翅蟹棒鹌鹑蛋牛肉丸腐竹粉皮午餐肉鱿魚片肥腸的興緻,算了,認了吧,有時候人在自己屋檐下也要低頭的。
餐桌上,分賓主落座,吃飯場面我就不贅述了,諸位可參考上一篇我們四人露營的經曆。
吃完飯,四人各自躺在沙發一角,老婆剔着牙提出搞點集體遊戲來耍一耍。我突然靈光一閃一拍大腿附和道:“太好了,我們正好是兩對夫妻,也互相很熟悉了,剛好可以一起玩!你們等等啊,我去拿道具去!”然後起身準備去書房拿玩具去。
小美一臉茫然不解地看着我,小偉則是又緊張又興奮,擺着手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哥...咱别玩兒太野的行嗎?萬一讓鄰居聽見了...多不好啊...”
善良純潔的老婆聽出了小偉話裡的意思,一指他:“小偉啊,你年輕輕的能不能别跟你姐夫似的腦子裡整天裝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安?”
我也搖着頭在心裡罵到:“小年輕不學好啊!Orgy group sex這種想法怎麼能随便說出來呢!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看着我拿着一盒大富翁世界之旅桌棋回到客廳,并沒有什麼皮鞭繩索蠟燭,小偉羞愧地漲紅了臉低下了頭,隻有小美依舊茫然。
對于小偉小美這樣趕上了網絡時代的90後來說,他們接觸的大多是電腦或是手機版的大富翁類遊戲,而對實體遊戲是非常陌生的,這可是我們這些80後那個時代的至尊娛樂項目,記得那個時候的版本叫做“企業家”,淺綠色的紙質方形棋盤,有國内各個知名旅遊城市,可以買地蓋房收租,還有機會卡公共基金卡,最多允許八個玩家參戰,如果有富餘還可以找一個專門扮演銀行來發錢和地契以及抵押貸款,經常是一群人不亦樂乎的晚上一整天。不過那個原始版本已經找不到了,我手裡的大富翁世界之旅算是它的一個更新版。
簡單來說,在略帶鄙視給小兩口科普了一下規則後,我們四個正式開戰了。
第一局:剛開始為了讓小美先熟悉一下規則,是以讓她先扮演銀行角色,結果發現她偷偷給小偉塞錢,導緻我們夫妻倆和他們夫妻倆産生厮打。
第二局:四人先療傷,小美被剝奪經營銀行的權利,我們四人混戰,結果小偉手氣太好搶了小美的地導緻小美破産且态度過于嚣張,于是他們兩口子産生厮打。
第三局:他們倆人先療傷,我們四人按性别分成男女兩隊對戰,結果因為小美和老婆數學,地理,運氣太差輸得一塌糊塗并且誣賴我跟小偉耍流氓作弊,于是四個人再次厮打。
第四局:還是四個人先療傷,我們四個按照家庭分成兩隊對戰,結果因為我跟小偉擲骰子分别都擲不到她們倆想要的點數,都被大罵笨蛋廢物并被殘忍毆打。
第五局:我們倆先療傷,這一局我們決定還是四人混戰,各自為營,但前提是所有人必須遵守禮貌用語,禁止使用fuck,shit,操,他媽的,你就不能有個人樣,這是你家就了不起嗎,滾你個蛋等帶有侮辱性攻擊性語言。同時禁止一切大嘴巴子,抓,擰,掐,撓,咬,踹,吐口水等身體攻擊。
我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場朋友間的周末遊戲,就算是棋盤上勢不兩立的對手也不至于朋友反目,夫妻成仇,卻沒想到這場遊戲讓我徹底看透了夫妻之間的所謂多年感情有多麼的脆弱和殘酷。
開局起手老婆的運氣就不錯,三圈下來就連中四把機會,還都是大額現金獎勵,而且買到了連片的土地,租金立馬翻好幾番,而我們仨運氣不是一般差,不是進監獄就是進公園,要麼就是繳稅,幾乎每走一圈都要踏進老婆的勢力範圍,過路費不停地往外掏,老婆手裡捏着大把花花綠綠的票子就好像收了真錢一樣大張着嘴哈哈樂着,智齒上的野菜都一覽無餘。
輪到她撒色子的時候,她會一隻腳踩到茶幾上,雙手把色子合住,先對色子吹起,然後舉到腦袋兩側輪番搖晃,同時閉着眼睛頭也颠着口中念念有詞:“牛蛙蟹棒小龍蝦,王母娘娘是我媽,Lucky之神上我身,赢死對門他們仨!”,然後突然睜開眼睛沖着我們怒目而視,大喝一聲“開!!”,大力扔出色子。好幾次直接甩到了小偉臉上或者掉進了茶杯裡面。如果扔出的點數正好是她想要的,她會興奮的大喊并配以各種球星進球慶祝以及奧特曼出招的酷炫動作。如果不是她想要的點數便會捶胸頓足咒罵自己的雙手,色子,菜太鹹,天氣,台獨,拜登,當然還有我。
輪到我們擲色子的時候她更是戲精附體,要麼躲在沙發後面隻露出半個腦袋擋着眼睛假裝不敢看,要麼直挺挺躺在沙發上渾身發抖裝心髒病發,要麼跟跳大神似的緊盯着我們手裡的色子雙手亂舞劃來假裝用意念控制點數,甚至拿出色子掉在棋盤以外不算數,我們扔色子手太低不算數這種低劣的手段強迫我們重新擲。我有幾次因為堂堂正正連續擲出六點,跳過了她的地産避免交租,她居然大怒,非說我作弊并污蔑我說我上禮拜連刷賭神賭聖賭霸系列電影就是為了今天出老千,并給我兩條路走,要麼換色子重新擲,要麼拿着結婚證去民政局。
至于炫耀銀錢地産方面老婆更是花樣百出,她會像發神經一樣的不停地把手裡的錢按照不同的面額換來換去,弄得銀行經常沒有零錢給我們仨,而她卻把一大把花花綠綠的遊戲鈔票擺成扇子不停地在我們眼前扇來扇去,或是把手裡的地産卡按顔色排成火車把自己的錢圍起來說怕我們偷她财産。
有一次我實在交不上命運卡的罰款了,希望可以抵押一處房産貸款救急,她居然以我不良資産比例過大為由直接代替銀行拒絕了,并誇張凄厲的大聲嘲笑我這個窮命屌絲。要不是手裡頭還有張自由卡半價賣給了要蹲監獄的小偉,估計我那把當場就宣布破産了。
看着她那副嚣張狂妄的嘴臉,我不禁心生一股寒意,這還是那個我最熟悉,最深愛的曾在婚禮上發誓無論貧窮苦難都甘願與我攜手共渡,已相識陪伴我十幾個年頭,疼我愛我踹我,一頓飯頂我倆的女人嗎?
天要讓其滅亡,必先讓其膨脹!!幾輪苦撐下來,我們仨的境遇開始有了好轉,手上的幾畝薄地也開始收上租金了,好幾次老婆因為蹲監獄我們都避開了她那些租金高昂的地段,而她自己因為像恒大一樣攤子鋪得太大,蓋了太多造價昂貴的别墅,導緻手裡現金虧空,不得不忍痛抵押了一些不連片的地産和實業,而這些地産實業又先後被我們購買,是以棋盤上風雲突變,老婆的産業千瘡百孔,風雨飄搖起來。
老婆已經完全沒有之前的嚣張氣焰,她披頭散發,兩眼通紅,緊張僵硬的縮着肩膀雙手緊緊捏着不多的幾張零錢,不時地舔着幹裂的嘴唇,卑微的央求銀行晚一些繳納滞納金,用下一輪的空頭租金來抵欠我們的小額債務,或是抵押地産的時候利率稍微多一點。
終于,命運給了它最後一擊。一張房産大修卡徹底擊垮了老婆,别墅,房子,地産,瞬間都沒有了,她破産了。
失魂落魄的老婆神情恍惚的倒在了沙發上,口中還在不停地含糊的呢喃着:“沒有了,都沒有了,房子,錢都沒有了...”
這傻娘們兒入戲也太深了,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上前捏着她的臉揶揄道:“怎麼啦,從人生巅峰墜落谷底是不是很刺激啊!”
老婆緩緩地轉過臉,她失神的雙眼淚似是已經有了淚,我趕緊一把把她抱住撫摸着她的頭發安慰:“傻瓜,不就是遊戲嗎,就算是我們真的一無所有了也沒關系,隻要你我還在,還有對方,日子就永遠有希望。沒有大富大貴又怎樣?我們一直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不也很快樂嗎?哪怕是負債累累遇上苦難又怎麼樣?隻要我們倆不放棄對方,什麼磨難我們都會撐下去!老婆!我...”
還沒等我說完,我感覺老婆的手在背後也緊緊地摟住了我,趴在我肩頭的她哽咽着說:“大哥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我就是玩的太久有些餓了,再叫點外賣吧。”
我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我知道,那個熟悉的她,回來了。
目睹了這一幕人生情深義重千回百折的愛之寸斷柔腸,就連小美和小偉也停止了争奪鐵路和自來水公司的厮打,動情的流下了眼淚,和我們一起唱起來:
“愛乎嗚呼兮嗚呼阿呼,阿呼嗚呼兮嗚呼嗚呼!We’re the champion,I’ll always love you,苦海,泛起愛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先打八萬是好漢後打八萬是笨蛋,我們亞洲山是高昂的頭,你是我的眼,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
願天下的夫妻不為金錢,歲月,貧困,欲望,磨難而變遷,永遠堅守曾經的誓約,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