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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貢·席勒:童年被死亡籠罩,自畫像常露身體,生前被稱色情畫者死亡籠罩的童年萬物都是活的行屍走肉

作者:國家人文曆史

文| 周冉

埃貢·席勒:童年被死亡籠罩,自畫像常露身體,生前被稱色情畫者死亡籠罩的童年萬物都是活的行屍走肉

《斜躺的女人》

《斜躺的女人》是埃貢·席勒自1916年後的一幅關鍵畫作,此後一段時間直到藝術家死去,席勒隻創作了為數很少的作品。1914年到1917年間,是席勒作品更為成熟的時期,畫作風格較早期更為大膽。《斜躺的女人》标志着這一趨勢的開始,畫中的女人穿着夾克趴在地上,如同雕塑一樣展示着發胖健碩的肉體,畫作沒有展示出完整的身體。這種女性姿勢在席勒以往的畫作中是不常見的。這幅畫作最初用黑白的形式發表在維也納的一個出版物上,後來,席勒才為它着色并在右下角寫上了日期——1916年。

在這幅畫中,我們可以看到埃貢·席勒早期的着色技術:肉體的顔色先用黃褐色顔料輕輕掃過,再用不透明的紅色和綠色顔料,在關鍵部位如嘴唇和臀部處理為高亮效果。按照時間推算,畫這幅作品時,畫家正在維也納軍中服役,也是席勒即将迎來自己事業巅峰的時期,兩年後,畫家因染上瘟疫(西班牙流感)而在維也納去世。

20世紀初期的維也納,強大的奧匈帝國瀕臨衰微,濃郁的末世氛圍環繞,藝術上出現對死亡和“美麗屍體”的病态追求,那正是席勒生活的時代。

席勒作品毫不掩飾地表現了那個時代人的心理和情感,他所描繪的人物和景物都處在驚恐不安狀态,生的欲望和死的威脅交織,始終籠罩着他。他筆下的人物形體瘦長,冷峻剛直的線條令人震顫,除對人物表情動作的誇張刻畫外,着意描繪人物神經質的情緒。這幅《斜躺的女人》中傳達給觀衆的正是這樣一種極不舒适的感覺。

埃貢·席勒:童年被死亡籠罩,自畫像常露身體,生前被稱色情畫者死亡籠罩的童年萬物都是活的行屍走肉

埃貢·席勒(1890年6月12日-1918年10月31日)

如果說大時代灰暗不足以造就藝術家獨特的藝術風格,那麼自小面對的家庭境況則對其創作産生了毋庸置疑的影響。席勒在這個維也納的中産階級家庭始終無法擺脫死亡的陰影,這裡是席勒藝術中病态、死亡元素的最終源頭。

埃貢·席勒1890年生于奧地利圖倫,他的父親阿道夫·席勒是任職于奧地利國家鐵路局的火車站站長,母親則來自波希米亞的捷克克魯姆洛夫。

父親為這個家庭提供着優越的中産階級生活,同樣沉溺于當時中産階級普遍的糜爛狀态。他的父親在婚前就患有梅毒,婚後的三個男孩相繼夭折,席勒是家中的第四子,唯一的姐姐也在席勒3歲時去世。到他15歲時,父親死于梅毒。

死亡對于席勒來說從來都不陌生,但父親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席勒很長時間都幻想父親還在身邊,常常與之交談。他與母親的關系也漸漸淡漠,因為他認為母親對死去的父親缺乏應有的思念和緬懷。死亡成為他後來畫作中常常表達的意味。席勒從小性格冷僻、不合群,他在中學時的手稿中寫道:“我那些差勁的老師都是我的敵人,他們和其他人都不了解我。”

埃貢·席勒:童年被死亡籠罩,自畫像常露身體,生前被稱色情畫者死亡籠罩的童年萬物都是活的行屍走肉

埃貢·席勒,自畫像,1912 年

席勒的父親對兒子的繪畫天分并不看好,他希望兒子進政府機構工作,富足而穩定。小時候,席勒曾去由克洛斯特新堡修道院所開設的學校,他的美術老師發現他的藝術天分,支援他朝藝術界繼續發展。在這位老師的鼓勵下,16歲的席勒考入維也納藝術工商學院,結識了維也納著名畫家古斯塔夫·克林姆。

古斯塔夫·克林姆是維也納著名的象征主義畫家,他創造了維也納分離派。維也納分離派緻力于為年輕的非傳統創作者提供一個發表的平台,替維也納帶來外國畫家的優秀作品,并自行發行雜志來展示團員的作品,克林姆曾擔任這本雜志的主編。分離派聲明沒有任何宣言,也不主動鼓勵任何顯著的風格,自然主義、寫實主義與象征主義和平共存。古斯塔夫作品的特色是存在大量特殊的象征式裝飾花紋,這一點對席勒早期作品的影響較深。

席勒在維也納藝術工商學校就讀不到一年,就由學校的多位教職員推薦到維也納當代藝術學院就學,學習油畫和素描,但新學校的保守風氣使他感到沮喪。而就在1907年,希特勒被這間學校拒絕,是以曾有謠言稱希特勒和席勒彼此認識。

1909年,席勒在克林姆的展覽中看到了愛德華·蒙克、讓·圖洛普與凡·高等人的作品。席勒1910年的作品還與維也納另一位表現主義畫家科柯施卡1908年的作品風格極為相似。他們把畫筆對準維也納底層的大批貧困流浪的小孩,瘦弱而緊張,饑餓而迷茫。科柯施卡的表現主義風格成為這時期席勒模仿的對象。此時的席勒從保守的學院解放出來,開始接觸到人體與性欲的題材。

埃貢·席勒:童年被死亡籠罩,自畫像常露身體,生前被稱色情畫者死亡籠罩的童年萬物都是活的行屍走肉

埃貢·席勒于 1912 年為 17 歲的維拉妮·威利·諾依齊畫的油畫肖像畫

19世紀末20世紀初,現代主義畫派如火如荼興起,許多傳統的藝術法則被打破。席勒創作後期更加肆無忌憚地揮灑内心的想法。他對人體的描繪呈現幾何化的風格,沒有細膩的刻畫,更多是變形。

席勒逐漸擺脫了老師克林姆象征主義的套路,開始從表現主義畫派中汲取養分。他驚異于愛德華·蒙克作品中那扭曲的恐懼和驚悚,後期的作品更加注重自身情緒的表達。

席勒一生畫了100多幅自畫像,這些自畫像中很多是裸露的身體。弗洛伊德說,露出生殖器或是相關器官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我不怕你,我藐視你!這應當也是席勒畫作想要表達的意味。

他會在鏡子前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與真實的自己對話。席勒的朋友形容他“少見的英俊,外表一絲不苟,人們甚至不能在他臉上找到一根未刮幹淨的胡茬。”這位英俊的年輕人最欣賞的一句話卻是:萬物都是活着的行屍走肉。他的自畫像雙眼凹陷,表情痛苦,四肢瘦弱,病态畢露。要麼是黑色和青綠色,要麼是紅色或綠色星星點點地分布。早期的席勒曾在一位醫生朋友的允許下,到醫院觀察垂死的病人,這些不健康的膚色即來自那些病入膏肓的人。這些自畫像可能不像席勒,但又是真正的席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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