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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蛻變中的童年與生命的快樂——世紀末一代詩人群體的循識

作者:時代雲

作者為詩歌評論家夏漢,本文為節選

寫作:蛻變中的童年與生命的快樂——世紀末一代詩人群體的循識

一個寫詩的年輕人往往是早熟的,而能夠審視生命的寫作幾乎讓人驚異了。狂童就屬于這樣的詩人。他在17歲的時候就寫了一首《生命》。詩盡管還很稚嫩,但有些句子已經很老道了,比如:“我會進入你的體内/在春天/和你一起”;“上帝讓你變了我的樣子/你重生/我也就重生”,詩裡還有“血液”這個詞的反複修飾。這一切都披示着詩人進入了形而上層面的思索。那麼,能夠從這個高度去俯視人生——哪怕是俗常的生活就擁有了一種深度,狂童在《病床之外》如此寫到:

  救治祖父、祖母到死又醫治我的醫生

  ——額間的白發溫暖、和善

  她沉默的安慰多像我的媽媽……

在這顯現着家族病史的縮影裡,似乎又有一個生命女神在鄉村醫生身上的顯靈,因而讓貧賤的生命也分得上蒼的佑護,這幾乎是中國鄉村貧困命運所獲得的意外的一縷陽光,而這暖意居然來自一個少年的發現:“一個聲音”來自夢幻,來自遙遠的黑夜、來自空曠而遠古的荒原:“它的使命是呈現一幅圖畫”——千百年來,居于窮鄉僻壤的農民似乎就是在“圖畫”裡享用了這一絲虛幻的撫慰,才得以倔強地繁衍生息。

而在另一個向度,詩人雖然擁有一顆“破碎的心”,而腦袋“在瞬間空白,變的澄澈透明。/像獲得一個遠房親戚的幫助/你竟然走向了忘卻”,這裡呈現了一個俗人的佛意境界,展現了一種人性寬容與自我修複。這一刻,詩人其實就擔當了神的使者,“我恍恍忽忽了/一個早上//卻滿含了世人的影子”。不妨說,狂童已經徜徉于神性的詩學裡,這樣就讓他的詩變得純粹而不失深沉,即便詩人沉浸于一種回憶的咀嚼裡也會如此,比如《秋日呓語》裡:“一些聲音在遠方”

  輕歎着我的乳名,他們

  像是我的父親,我死去的親人

  和我那些已綻放的華年

更多的時候,年輕人面對大千世界, 心存疑窦與迷茫,生活、夢幻與文學雜糅一起:“而更多事物的秘密//已不能夠開啟。”詩的精神強度與詞語的密度趨于密集,有一個時期,狂童就如此的步入艱澀的境界:“我再看燈時,它呼出的意義或霧/已是一堵深深的牆。”待詩人回過神來,恐怕已經是另一番人生的世界了,比如他看到“一個彎曲的嘴唇伸向我的手指”,在杭州站,看見“一樹白玉蘭盛開在火車站的枝頭”;而一樁從未見過的《新事物》讓詩人顫抖着辨認:“它的皮膚寫滿真實,/一個魂牽夢繞的烏托邦”。而多年後的《生活》,卻是一支“黑色煙蒂從你的嘴滑進滑出,/如一個完整的鼾”般的荒誕。直到最近的一首詩《二0一四年一月十七日》,我們終于得以窺見詩人堅冷而又複雜的心思:

  冷水,或者更冷的水,能否熄滅内心的火焰。

  巢湖太小,索性我們使用青海湖。

  臘肉挂在水泥柱上,未來它會被風幹,并曬出鹽粒。

  能夠預言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偉大的,

  在确定的未來生活是人的天性。

  為什麼是人的?

  這種特性的烙印在于他沖破禁忌偷了樹上的果子。

  渴望說話者往往語無倫次,窮困與不安也總是糾纏孱弱的人。

  是以,等待或渴望救贖就成為天性。

  可是,那又怎樣?你不忘掉過去就沒有辦法得到未來,

  雖然寬恕在剛開始就存在可是沒有人知曉。

從這首詩裡,能夠确認詩人内心有難以熄滅的火焰,那一定是來自于生命與命運的欲望之火,不可預料但卻“偉大”,與冒險有關:“沖破禁忌偷了樹上的果子”,故而“等待或渴望救贖”但又不可能……狂童就是這樣從生命的審視開始,去體察五彩缤紛而又荒謬的人生。無可置疑的是,詩篇成為了他“在成年禮來臨前”,收獲了克爾凱郭爾意義上“再不能夠是真理”的悖論,但願狂童最終收獲的是米沃什所說的“塵世中沒有什麼我想占有。/我知道沒有人值得我去妒忌。/無論遭受了怎樣的不幸,我都已忘記”的(張曙光 譯)生命的“禮物”。

狂童,真名候松方,後改名侯森瀚,1990年生于河南夏邑。

曾獲得第26屆全國大學生櫻花詩歌邀請賽獎(武漢大學校團委主辦)。

第八屆河南省五四青年文藝獎章(共青團河南省委、河南省文聯、河南省文化廳聯辦)。

首屆河南十大青年新銳詩人獎(河南青少年作家協會頒發)。

作品入選《國文報.大學人文》2009年中國大學生詩歌年展。

入選中國90後詩人詩歌作品大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