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位開國皇帝,創業之初都離不開一個運籌帷幄的謀臣,比如姜子牙之于周武王,張良之于劉邦,諸葛亮之于劉備,王猛之于苻堅。
而在北魏崛起的過程中,有一個人也是居功至偉,堪稱首席軍師,他就是崔浩。崔浩,出自清河崔氏,魏晉南北朝的世家大族,亂世時的不倒翁。
崔浩的七世祖是崔林,曹魏時官至司徒;曾祖崔悅為後趙石虎的司徒右長史;祖父崔潛為後燕的黃門侍郎;父親崔宏則是北魏的吏部尚書。
從崔世家族的仕途來看,他們幾乎不受朝代更疊的影響,流水的皇帝,鐵打的崔家。到了崔浩時,他更以博覽經史、通百家言受到北魏拓跋氏三代人的信任。
公元417年,劉裕親自率領的北伐大軍将後秦打得節節敗退。無奈之下,姚泓向拓跋嗣求援,希望他能出兵從旁襲擊劉裕,幫後秦渡過難關。

拓跋嗣召叢集臣商議,有人認為唇亡齒寒,應該救援。崔浩不以為然,他認為北魏北有柔然,西有赫連勃勃,他們才是北魏的心腹大患。現在,劉裕對後秦勢在必得,如果強行出頭,必然讨不到好處。
而劉裕一旦拿下後秦,并沒有興趣繼續北上。因為黃河以北的民情風俗和東晉大有差別,東晉沒那個實力一口吞下,也消化不了,北魏應該先猥瑣發育,穩住後方。
拓跋嗣偏不信邪,派出長孫嵩率領十萬人攔截劉裕,結果被劉裕擊敗于黃河北岸。至此,拓跋嗣才深深後悔沒聽崔浩的話,并虛心的讓崔浩給自己授課。
有一次,課間休息時,拓跋嗣問道:“劉裕讨伐姚泓,果真能拿下嗎?”崔浩一口斷定:“毫無懸念。”拓跋嗣問:“為什麼?”
崔浩回道:“姚興在位時好事虛名而少實用,後秦國力很虛,而姚泓性格懦弱,身體又多病,兄弟也不齊心。劉裕趁他病,要他命,手下兵多将廣,一定能夠獲勝。”
拓跋嗣又問道:“劉裕的才能和慕容垂相比如何?”崔浩道:“劉裕略勝一籌。慕容垂借着父兄打下的基礎,修複舊業,國人歸附他,就像夜晚的蟲子看到明火,複國一戰即可。
而劉裕呢,出身寒微,沒有絲毫憑借,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讨滅桓玄,興複晉室,北擒慕容超,南平盧循,所向無前,如果不是有過人之才,根本做不到。”
拓跋嗣繼續問道:“劉裕已經入關,趁此進退不得之時,我如果派出精銳騎兵直搗彭城、壽春,劉裕該怎麼辦?”
崔浩答道:“如今我們北有柔然,西有赫連勃勃,都在虎視眈眈。陛下不可能禦駕親征,雖有精兵,但無良将。長孫嵩長于治國,短于用兵,非劉裕敵手。興兵遠攻,未見其利,不如靜待時機。
劉裕攻下後秦後,威震天下,必定要回去篡位。關中地區華夷交錯、民風彪悍,劉裕想用荊楚文化來教化,短時間内搞不定。如果他派兵駐守,人情未洽,風俗各異,必生禍亂。陛下不如按兵息民靜觀其變,後秦的地盤終究是我們的。”
拓跋嗣笑道:“你分析的很周詳啊。”崔浩一時興起,繼續說道:“臣閑來無事,曾經對近世的人物做了個比較。王猛的治國能力,好比是苻堅的管仲;慕容恪輔佐幼主,如同是慕容暐的霍光;劉裕平定霍亂,就像是司馬德宗的曹操。”
拓跋嗣好奇問道:“那你覺得赫連勃勃如何?”崔浩答道:“赫連勃勃當初國破家亡,孤身一身投靠姚興,受其恩惠。他不思報恩,反而趁機作亂,盜有一方,結怨四鄰。是以,赫連勃勃縱然能猖狂一時,終究是要被别人所吞并的。”
拓跋嗣非常高興,和崔浩促膝而談至半夜,并拿出禦缥醪十觚、水精鹽一兩賜給他:“聽君一席話,好比品味這鹽與酒,一定要與你一起分享。”
不出所料,後來的形勢全都如崔浩所言。劉裕攻下後秦後,立即南歸,緊鑼密鼓的籌劃篡位事宜,而留在長安的駐守兵力果然發生了内讧,後秦終究還是落入了北魏之手。
而一直對北魏騷擾不斷的夏國則在赫連勃勃逝世後,迅速進入衰落期,很快就被北魏征服。北魏在拓跋嗣的穩健經營之下,到了拓跋焘時,國力持續上升,最終統一了北方,和劉裕建立的南朝宋分庭抗禮,享國時間也遠超南朝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