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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遠對話錢理群:一代知識分子消亡背後,我看到了純真和偉大

作者:武俠小王子

《十三邀》已經做完了第五期了,作為當下國内最具分量的訪談節目,許知遠更讓自己突破了采訪的邊界,無論是市井小巷還是公園森林,許知遠擺脫了地域的限制,讓采訪本身化為生活的一部分。

在第五季中,我們遇見了一代漢學大師傅高義,更看到了褪去繁華之後的王寶強;既邂逅了胡同大院的徐浩峰,更瞻仰了北大人文精神領袖錢理群。

《十三邀》一如既往的高品質訪談中,我們更看到了節目本身之于人文精神的深刻關懷;許淵沖的相遇足以給我們巨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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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終把結尾篇留給了錢理群,足以看出節目組本身和許知遠本人對中國知識分子最大程度的尊重。

對于不涉足人文社科的觀衆來說,錢理群并非是一個熟悉的名字;畢竟文學本身這件事就已經遠離了生活平常的關照。

但如果我們深入到中國現當代文學史内部,錢理群更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兒。尤其他參與編寫的通識教材《中國近代文學三十年》中,我們可以領略到他清晰的文學史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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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理群出生于1939年,早年作為民國高官之後,從小便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無奈當時戰火紛飛,在戰亂中保持自我成長已非易事。

父親錢天鶴位高權重,然而在退往台灣後,錢理群一家不可避免受到了政治上的牽連;北京大學畢業的錢理群不得不下放到貴州山區支教;偏遠地區的生活更給他人生帶來的新的體悟。

在采訪中我們看到錢理群始終放着一張父親的照片,在對父親複雜的情感中,我們也領略到了時間賦予錢理群成長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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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貴州教書的一段時間内,他把時間交給了未來;除了完成自我的教育任務,對于魯迅的研究更帶給他心靈上的慰藉。

魯迅的憤怒、理性和強大多少傳染到錢理群身上,他把對魯迅的體悟化成了自我對命運的不屈服。但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這一呆就是18年。

從青年到中年,人生最寶貴的18年留在了安順。在錢理群老師重返貴州時,和他一起的老同僚詳見後的親熱,更打消了了時間之于這位知識分子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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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錢理群和他們重逢之後,有說有笑、毫無隔閡可言;這時候的錢理群徹底敞開了自己,甚至幾圈麻将下來,錢理群仿佛又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貴州對于錢理群的特殊含義也在心理層面,如今他把貴州當作一片精神上的歸屬地。在退居沉浮之後,和朋友自在安然,安身于方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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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我們并不是說錢理群已經喪失了對生命的熱情,從和許知遠的對談中,我們看到了他之于當下局勢的敏銳感和精确的辨識度。

尤其在節目的前半段,錢理群展現出對當下社會和世界的高度關切感,且成為了社會變革的一方重要的知識分子的力量。

在談到影響世界範圍的疫情的時,他把其總結為百年未有的曆史巨變和曆史危機。可見,關乎全人類命運的時刻出現時,這位80歲高齡的教授并沒有袖手旁觀,且比一般人看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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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疫情時代的人文精神表達如此宏大的命題,這不僅是錢理群一個人要做的工作,更是一代知識分子應該具備的使命感。

疫情對我們的影響可想而知,錢理群在此把自己所處的時代歸結為後全球化時代,可見這是一個關乎每個個體的危機;在危機面前,沖突的産生、沖突和解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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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我們生活的個體和群體的巨大割裂感被錢理群敏銳地捕捉到,而完成了對割裂感的時代意義上的書寫,具備了普遍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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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使命感激發了錢理群的人文關懷,也固守了他和他那一代知識分子應遵循的本心。

錢理群對文學的熱愛從魯迅開始,魯迅成為了他介入整個文學現場最總要的通道,但是這一切并非時錢理群的重點。

在魯迅身上我們看到了當時人性普遍性的病态,但錢理群用對魯迅的深度了解,轉化為對世界最初的童心和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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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是死的,但他的人文精神是活的。或許正因錢理群的人生遠比其他人要坎坷,是以在應對各種苦難時,他也不可能同魯迅本身一樣,鬥争甚至自我毀滅。

在對自我精神價值堅持的同時,錢理群更增添了一份豁達。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用新的眼光,來看周圍的一切,并回到很單純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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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代魯迅研究專家,錢理群背後承載的更是中國現當代文學史發展的源流和脈絡;在錢理群身上,老一代知識分子的精神更逐漸遠去。

當我們回望洪子誠、錢理群和陳平原等一代人時,不僅是關于學術本身;而是他們通過學術對于人和曆史的了解,更讓聆聽者受用終生。

行為師範對于做了一輩子教書先生的錢理群來說最好不過,他的人生起伏更鑄就了寬容的生品性。生活上和崔可忻互相扶持,而對于各自的包容和力量,構成了他們生活堅實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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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于孩子問題上的豁達,最終演變為對生死去留問題上的和解,在我們始終執着于生命當下且畏懼死亡時,錢理群用一種近乎自然的态度,以身作則,展現了自己人生的不同。

當然我們會喧嚣于錢理群賣掉房屋去住養老院;我們會感歎結發妻子去世對于他晚年帶來的傷痛等等。但是錢理群把人生的情感部分劃歸為日常的一部分之後,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打敗他了。

2019年8月,崔可忻老師仙逝;錢理群老師在談到她時,内在的敬佩感甚至油然而生。從言語中,我們甚至能感受到她對夫人的充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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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師覺得,他的尖銳全部在文字上,而生活上的扶持,也讓錢理群獲得了巨大的感恩的能量。

正是崔可忻内在的堅強構成了她生命底色的一部分;堅強與錢理群性格的互補,共同完成了各自價值的實作。相伴一生,且各自成就,或許這才是崔老師和錢老師最好的夫妻狀态。

在《十三邀》第五季收官的結尾處,有一幕讓人震撼。當錢理群坐在長椅上望着天空時,他的精神力似乎已經化為了天空的一部分,構成了當代中國文人精神最堅強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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