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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01

作為日本的國民漫畫之一,《哆啦A夢》系列在1969年開始連載,短篇系列的故事是由大雄的日常生活的片段組合而成,基本上遵循着“大雄遇到難題”—“出現新道具”—“解決難題/出現更糟糕的情況”的模式進行。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故事中出現多麼離奇的道具,故事的舞台始終不會脫離日常生活的背景。這些劇情片段相對獨立,單元間的邏輯聯系不甚緊密,隻要了解了人物及故事的基本設定,并沒有要求以特定的順序閱讀,哪怕挑選随意的章節進入,也無礙了解。

十一年後,作者藤子・F・不二雄啟動了一種新的創作形式。從1980年開始,作為劇場版電影的原著,作者每隔一年便創作一部長篇漫畫,并在電影上映之前在《月刊korokoro漫畫》上連載。跟短篇故事不同,長篇系列是一個個連續性的冒險故事。但是,長篇故事的雛形是從短篇故事而來。長篇系列的第一個故事是《大雄的恐龍》,該作的前身是作者創作于1975年的同名短篇故事。1979年啟動了以該短篇為背景的電影制作計劃,于是作者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拓展,讓故事不止停留在大雄送走了恐龍“皮皮”這一場景,而是加入了主角穿越到白垩紀時代,并打敗來自未來的恐龍獵人的冒險故事。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大雄的恐龍》電影(1980年版)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大雄的恐龍》電影(2006年版)

長篇系列延續至今,仍舊保持着每年一部劇場版的進度。截止2019年,哆啦A夢的劇場版電影已上映了39部。在作者逝世之前,除了1988年,作者因病住院而沒參與創作的《大雄的平行西遊記》,其餘的十七部皆是由作者親自創作。

在長篇系列中,最常見的便是少年漫畫的模式:少年們團結一緻,以卵擊石,偶爾也得到諸如時空巡邏隊等外部力量的協助,憑借着勇氣對抗惡勢力。于是在短篇日常生活中所設定的形象也有所突破,懦弱膽小的大雄可以勇敢無畏,暴力自私的胖虎會充滿義氣,勢利自大的小夫變得機智,文靜的女神靜香變成了女戰神。

對于我們來說百無聊賴的暑假,他們卻能到異世界去尋求刺激的冒險,這讓年少的讀者羨慕不已。于是我們跟着五小強逃離了學校、空地、後山這些屢見不鮮的場景,回到恐龍活躍的白垩紀時代,探索神秘的外星球,深入海底的鬼岩城……這些經曆是他們一成不變的生活的調味劑,也是對少年讀者渴望冒險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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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的大魔境》《大雄的宇宙開拓史》《大雄的恐龍》

《哆啦A夢》系列的目标讀者是少年兒童,其故事主旨跟彼時同期連載的漫畫作品相去不遠,皆是以輕松、搞笑或冒險為主。1970年代開始,在日本不同種類的漫畫所面向的讀者群已經頗具針對性了,像《哆啦A夢》系列所連載的國小館學習雜志、《korokoro漫畫》,便是專門面向學齡前兒童或國小生的讀物,是以故事的低齡化不可避免。

但在長篇系列中,卻出現了一個異類,一個作者夾帶着“私貨”的故事。

那便是《大雄的創世日記》。

02

藤子・F・不二雄在1994年開始創作《大雄的創世日記》,并從1994年9月到1995年3月在《月刊korokoro漫畫》上連載,同名劇場版上映于1995年3月4日。是大長篇漫畫系列的第十五部,劇場版系列的第十六部。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大雄的創世日記》電影(1995年)

不同于“少年勇鬥惡勢力”的設定,《大雄的創世日記》不管是題材還是世界觀設定,都獨樹一幟。

該作的開端跟其他的故事相似:暑假即将到頭,大雄因遲遲沒有動筆的研究日記而苦惱,并哭天喊地地抱怨起人類的祖先亞當和夏娃——他們不顧上帝的叮囑偷吃了伊甸園的禁果,最終被發怒的上帝趕出伊甸園,緻使子孫要是以罪而世代受苦——是的,不然大雄就不用寫作業了。大雄這一無理取鬧的腦回路除了十分符合他的人設以外,也暗示了整個故事的核心:人類的命運是否是掌握在不可思議的力量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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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完成作業,在哆啦A夢與神奇道具的幫助下,大雄及其小夥伴們創造了一個地球,并一路跟進觀察新地球的誕生與發展。

整個故事分有明暗兩條叙事線。明線是大雄跟随與他長相相似、性格相似的太雄一脈,一邊觀察着祖輩的變遷,一邊适時地使用神奇道具幫助他們解決難題。他們跟大雄一樣軟弱,卻十分善良,樂于幫助他人,終于善人有善報,最初弱小、戰五渣的太雄也有了成為對社會貢獻斐然的企業家野美秀這一子孫。

作者借這條線闡釋了日本社會從石器時代到明治時代的曆史發展,也以小見大地概括了人類文明從刀耕火種到啟蒙開化的全球史程序。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此外,暗線則是奇異的螳螂人降臨地球,并且擄走了偷懶不做作業在海島度假的胖虎和小夫,進而引出了另一種生物:新地球上誕生的、文明程度遠高于人類世界的昆蟲人。

在新地球形成初期,隻充滿着昆蟲。因大雄急于見到哺乳動物的誕生,與哆啦A夢利用進化燈促使魚類進化成兩栖動物,卻在無意間照射到昆蟲。随着哺乳動物的出現,昆蟲的生存環境受到威脅,不得不退隐到地底下生活。是以,地面的人類和地底的昆蟲人,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而這一現象,被昆蟲人稱之為“神的惡作劇”。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難怪官方自我吐槽:大雄創造出來的世界,就是這麼奇奇怪怪。

03

《大雄的創世日記》最突出的一點是沒有絕對惡勢力的存在。雖然存在着“地面人類”與“地底昆蟲人”的對立的關系,但不同于其他故事,本作中沒有絕對惡人的出現——昆蟲人因要奪回地面世界而欲攻擊人類,以野美秀為代表的人類奮勇抵抗。

乍一看,手無寸鐵的野美秀衆人是受害一方,那昆蟲人無疑就是惡勢力了。但值得注意的是,這個鬥争存在于新地球之上,并不危及到作為主角的大雄衆人的安危。在故事漫畫中,主角是讀者在漫畫世界的投射,讀者預設跟随着主角的視角獲得資訊、感到共情。是以在這個故事裡,我們跟大雄一樣,以第三者的立場泰然處之,并在最後時刻以“上帝之手”來化解災難。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大雄衆人為昆蟲人再創造一個地球。

主角的“上帝”身份,是本作的另一亮點。他們是創世的上帝,是造人的女娲,是能夠左右新地球人類命運的絕對存在。同是思考宇宙起源的兒童文學,不同于《蘇菲的世界》中蘇菲被上校的文字耍得團團轉,在該作中少年讀者借着大雄等人的視角過足了當神的瘾。然而,耐人尋味的是,作者在此給予少年讀者的暗示——我們當了一回造物主,那世界上有沒有造物主呢?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

關于存在主義的種種思考算是老生常談了。探索本源是人類自古以來的天性,柏拉圖在《理想國》中借洞穴的囚徒來比喻人類,隻能靠洞壁上的投影來推測真理的面貌——我們想知道的太多,擷取的卻很有限。于是各個文化創造出了屬于自己的創世神話,解釋那些神秘的力量如何塑造人類的命運,但這不過是人類為自己的存在杜撰了合理的故事。

在藤子・F・不二雄諸如《異色短篇集》《SF短篇集》《中年超人左江内氏》等其他作品中,我們可以窺見他想要表現嚴肅題材的野心,而《哆啦A夢》系列是面向低齡讀者的兒童漫畫,自有它的局限性,有許多題材無法涉及。

大雄也能當“上帝”,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時空巡邏隊》中涉及中世紀時拷問、獵殺“魔女”的曆史

但作者并不死心,搜集了大量的資料,借以描繪從混沌虛無的空間到宇宙大爆炸,再到生命的形成的萬物起源過程,并融入了宗教、曆史等元素,在篇幅有限的兒童漫畫中深入淺出地闡釋創造者與被創造者這個問題,無疑給好思考的少年讀者打開了一扇新的視窗。

*圖檔均來自于網絡,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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