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蕩四百年：前秦接連失地苻堅慘死，苻丕繼位為帝道阻且長

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蕩四百年》的第190篇

太元九年（公元384年）十月，聽說慕容沖在圍攻長安，姚苌召叢集臣商議是繼續進軍，還是停下休整。

群臣都道：“大王應該先取長安，建立根基，然後再經營四方。”

姚苌道：“不然。燕人因為思歸心切才起兵，一旦得志，必不在關中久留。我應當移駐嶺北，廣收糧資，等待秦國滅亡，燕人離去後，關中自然就是我們的。”

于是，姚苌留下長子姚興守衛北地，讓甯北将軍姚穆守衛同官川，自己親率兵衆攻打新平。

新平是雍州重鎮，一旦占據新平，就可以順泾水直下長安。

當初，新平人殺掉本郡将領，苻堅把他們的城牆去掉一角，以示懲罰，新平的賢俊豪傑都深以為恥，想要建立忠義雪恥。

姚苌抵達新平後，太守苟輔想要投降，本郡人遼西太守馮傑、蓮勺令馮羽、尚書郎趙義、汶山太守馮苗勸谏道：“過去，田單以一城之力儲存齊國。如今秦國州鎮，還有一百多城邑，為什麼要作叛臣呢！”

苟輔高興道：“這正是我的心願。隻是怕時間長了無人救援，郡中的百姓橫遭無辜之禍。諸君尚能如此，我難道還能怕死嗎？”

在苟輔的帶領下，新平軍民環城固守，讓後秦軍吃盡苦頭。後秦軍在城外修築土山道地，苟輔在城内也修築，雙方有時在道地内交戰，有時在土山上交戰。不到一個月，後秦軍陣亡一萬多人。

後來，苟輔詐降引誘姚苌，姚苌準備入城，發覺有異趕緊退出。苟輔的伏兵半路迎擊，姚苌差一點被擒，又損失一萬多人。

太元十年（公元385年）正月，姚苌留下衆将繼續圍困新平，自己帶領軍隊去攻打安定，擒獲前秦安西将軍勃海公苻珍，嶺北各城全都投降。

四月，新平城内箭盡糧絕，外援更是想都不要想。姚苌派人對苟輔道：“我正以道義奪取天下，不會為難忠臣。你可以率領城中群眾傳回長安，我隻想得到這座城邑。”

苟輔相信了他，率領五千群眾出城。這時，姚苌卻反悔了，将他們全部活埋，不論男女，無一遺漏，隻有馮傑之子馮終逃到長安。

在這件事上，姚苌做得極不道地，有失身份，難稱豪傑。

感念新平人的忠義，苻堅追贈苟輔等官職，全都谥為節愍侯，又以馮終為新平太守。不過，除了給死者以安慰，此舉别無意義。

除了後秦，前燕和東晉也在各個方向瓜分前秦的地盤。

是年正月，前燕帶方王慕容佐與甯朔将軍平規一起攻打薊城，前秦幽州刺史王永屢戰屢敗。

二月，王永讓宋敞焚燒和龍以及薊城的宮室，率領三萬兵衆逃奔壺關，慕容佐等進入薊城，幽州宣告淪陷。

同月，前秦益州刺史王廣以江陽太守李丕為益州刺史，戍守成都，自己率領部衆逃回隴西，跟随他的蜀人達三萬多。

三月，荥陽人鄭燮舉郡向東晉投降，前秦再失要地。

四月，蜀郡太守任權攻下成都，斬殺李丕，益州就此落入東晉之手。

七月，苻堅從長安突圍，抵達五将山。姚苌聽說後，立即派骁騎将軍吳忠率領騎兵将其包圍。

大難來臨，苻堅麾下将士全部潰散逃走，隻剩下十幾個侍從官留在身邊，苻堅神色自若，坐等吳忠的到來。吳忠将其拘捕，送到新平，幽禁于别室。

八月，姚苌按捺不住，派人向苻堅索取傳國玉玺，宣稱：“姚苌按照次序承接天命，應該接受傳國玉玺。”

苻堅怒斥道：“小羌膽敢威逼天子？五胡的次序，還輪不到你羌族。傳國玉玺已經送到了晉朝，你休要癡心妄想！”

姚苌又派右司馬尹緯前來勸說，要苻堅将君主之位禅讓給他，苻堅斷然拒絕道：“禅讓是聖賢之事，姚苌是叛賊，有什麼資格繼位？”

苻堅和尹緯聊了一會兒，發現他頗有見識，問道：“你在朕的朝廷裡做什麼官？”尹緯道：“尚書令史。”苻堅歎息道：“你具有宰相的才能，然而朕卻不知道你，秦國應該滅亡了。”

苻堅自認對姚苌有恩，如今卻被他所擒，心中越發憤恨，多次痛罵姚苌，以求一死，又對張夫人道：“絕不能讓羌奴侮辱我的兒女！”

于是，苻堅親手殺死了兩個女兒苻寶和苻錦。

八月二十六，姚苌派人将苻堅吊死在新平的佛寺，張夫人、中山公苻诜自殺以殉，後秦将士全都為之悲痛流涕。

對于苻堅，我不忍譏諷，隻有敬意，因為他的胸懷和功業都遠超同時代，但他的敗亡也值得後世所有人警醒。當巨大的成功出現在眼前時，更大的風險也潛藏其後，稍有不慎萬劫不複。

苻堅被殺之時，苻丕準備西赴長安。王永聽說後，在壺關派使者去招納，苻丕就率領邺城的男女六萬多人西到潞川，骠騎将軍張蚝、并州刺史王騰卻将他們迎入晉陽。

随後，王永留下平州刺史苻沖鎮守壺關，自己親率一萬騎前往晉陽與苻丕彙合。

不久，長安失守和苻堅被殺的消息傳到晉陽，苻丕先為苻堅發喪，然後即皇帝位，谥苻堅為宣昭皇帝，廟号世祖，大赦天下，改元大安。

九月，苻丕以張蚝為侍中、司空，以王永為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大将軍、尚書令，以王騰為中軍大将軍、司隸校尉，以苻沖為尚書左仆射，封西平王。

又以左長史楊輔為右仆射，右長史王亮為護軍将軍，立妃楊氏為皇後，兒子苻甯為皇太子，苻壽為長樂王，苻锵為平原王，苻懿為勃海王，苻昶為濟北王。

前秦尚書令魏昌公苻纂聽說苻丕繼位，也從關中奔赴晉陽，苻丕授予他太尉之職，封為東海王。

十月，被迫向慕容垂投降的苻定、苻紹、苻谟和苻亮紛紛反正，派使者向苻丕謝罪；中山太守王兖也固守博陵，為前秦抗拒後燕。

十一月，苻丕以王兖為平州刺史，苻定為冀州牧，苻紹為冀州都督，苻谟為幽州牧，苻亮為幽、平二州都督，全都進爵郡公。

這時，前秦左将軍窦沖占據茲川，有衆數萬，與秦州刺史王統、河州刺史毛興、益州刺史王廣、南秦州刺史楊璧、衛将軍楊定皆自隴右派遣使者邀請苻丕一起攻打後秦，殺掉姚苌為苻堅複仇。

苻丕以楊定為雍州牧，窦沖為梁州牧，加王統鎮西大将軍，毛興車騎大将軍，楊璧征南大将軍，并開府儀同三司，加王廣安西将軍，皆進位州牧。

一時間，苻丕團結起了前秦的殘餘勢力，也扛起了前秦的一片天。但是，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還願意為他賣命呢？鏡子破了，想要讓它恢複原狀絕非易事，人心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