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解放了,填完這份表,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管教面無表情的扔給了她一張表格。
她聽完管教的這句話,愣了一下,又喃喃地問:“解放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可以走了。”
我被解放了,我可以走了,可我又能到哪裡去啊?
這個熟悉的詞用到一個人身上,一個似乎沒有自由身的人身上,讓她,或和她一樣失去自由身的人身上,此時此刻,誰都無法表達内心深處的疑問?
她用顫抖的手在表格姓名一欄上寫到:“京勞66516”,這是她的代号,也是她到這個農場的時間。多少年了,她不知道已經填寫了多少表格了,她也習慣了把這個代号寫在任何表格上。這種代号讓許多和她一樣的人無法在曆史記憶中尋找曾經的自己。
“填寫真實姓名。”
管教随手劃掉這個曾要求填寫的代号,語氣中含有不容置疑的口吻。
真實姓名?
她心裡不由湧出無數個問号?
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一個遙遠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我姓馮,叫馮寒玉。”
她在表格的姓名一欄寫馮寒玉三個字時,手不由得發起抖。
馮寒玉,這是我的名字嗎?這肯定是我的名字,是爸爸媽媽給我取的名字。
她看着表格上對她的評價,隻有一句話,此案尚無定論,準予解放。
因言獲罪�����不足為奇,準予解放又做如何解釋?
馮寒玉表情複雜地填完了表後,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這個待了許多年的農場,卻不知往何處去?
我的家在哪裡?
應該在一個遙遠的地方,在大西北一個被人稱為塞上江南的地方。那個偏僻遙遠的地方才是家才是根熱戀的土壤。
馮寒玉毫不猶豫地登上了奔向大西北的火車。她依稀記得,離開家鄉時正是春風雨露時節,現在回家的路上,窗外也已是柳綠花紅的時候了。
車站的大喇叭不再是聲嘶力竭的那種聲音,而是一個女聲用柔婉的歌喉唱着:“一九七九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南海畫了一個圈……”
聽着這首歌,馮寒玉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十幾年就這樣過去了,青春韶華已經離她遠去,黑發中也竟然出現了縷縷白發。
無情的歲月讓她,讓和她一樣的那群人已經不再年輕了。
她看到,街上一個個披頭散發的小年輕提着一個偌大的音響,音響裡的歌唱得讓人淚眼朦胧:“在哪遙遠的小山村,小呀麼小山村……媽媽的吻甜蜜的吻……溫暖了我的心……”
媽媽,爸爸,你們在哪裡……
#頭條創作挑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