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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作者:鐵道兵文化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作者 朱海燕

[七]

曆史步入20世紀,但淮河對人類的侵襲并沒有停止。從1916年起,這片土地上發生過4次較大洪水,其中1931年的江淮大洪水最為嚴重。據統計,死亡人數達到400多萬。有人甚至認為,這是有史以來死亡最多的自然災害。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人們相信随着現代工業文明的發展,中國的水患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肆虐,而将被人類馴服的服服貼貼。即便在極端天氣下引發水災,中國的強大救援能力也會将災難降至最低水準,避免重演餓殍遍野,浮屍遍地的悲劇。

然而,新中國成立的1949年,水災給中華兒女帶來的痛苦仍記憶猶新,尤其是淮河兩岸的百姓,永遠不會抹去那痛苦的記憶。那年蘇北地區700萬畝土地被淹,顆粒無收。皖北地區受災百姓達800萬人,僅宿縣專區就有350萬人受害,100萬災民斷炊,36萬人外出逃荒。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淮河 洪災老照片(圖檔來源網絡)/

那年全國被淹耕地1.2156億畝,糧食減産220億斤,災民4000萬人,重災區災民達1000多萬人。

華東地區被淹耕地5000餘萬畝,占耕地的五分之一,災民達1600萬人。

1949年,這片土地上的新生政權并不是由工業推動的,而是一個由4億農民組成的農業國家,大約隻有1億人口居住在城市裡。這片土地上,大部分農民仍然過着艱苦的農耕生活,他們中大多數人一生都沒有離開過本縣那片土地的範圍。他們在土地上辛勤勞作,享受着大地母親的恩賜,同時,也承受着自然災害的襲擊。

接下來的1950年夏天,豫皖交集地區,連降暴雨,流域内被淹4350萬畝土地,受災1339萬人,死亡489人。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淮河 洪災老照片(圖檔來源網絡)/

中央内務部長、華東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兼華東财政委員會主任曾山,當時視察淮河沿線時,寫下這麼一段話:

“津浦鐵路兩旁一片汪洋,一眼幾十裡都是如此。沿淮數百裡的河堤全部失去作用,村莊被淹沒崩潰,懷遠縣縣城的城牆也看不到了,許多災民擠在一塊塊高地上求生,幹部情緒低落……”

安徽省委書記曾希聖給毛主席的電報說:

“今年的洪災比去年更嚴重,受災情況是百年來所未有的,3100萬畝農田被淹,占皖北地區的二分之一,很多村莊被洪水淹沒,房屋和耕牛等農業工具都遭受了嚴重損失。共有990餘萬人受災,約占皖北人口的一半。洪水仍在繼續!災情仍在擴大!考慮到秋汛可能更為嚴重,未來的水災仍然構成威脅……這些原因使幹群都很悲觀,農民見着幹部就會抱住他們大哭,幹部也垂頭喪氣……”

毛主席收到曾希聖發來的電報,當他讀到“人民群衆在汪洋大水中掙紮,遭毒蛇噬咬而斃命”時,他不禁潸然淚下,他給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寫下批語:“周,請令水利部盡快制定導淮計劃,并送我審閱。”随着,他又發出“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号召。他對秘書說:“不能解救人民,還叫什麼共産黨!”

多麼好啊!“解救人民”這是多麼響亮的口号!這句話應該永遠成為這個執政黨的初心!是永遠!而不是一時!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毛主席工作照片(圖檔來源網絡)/

1950年淮河大水期間,在2個月内,毛澤東關于治淮問題作了4次重要批示。當時,國家經濟一窮二白,内憂外患交織,國家仍然決定全面而系統地治理淮河。這需要為人民服務的決心和意志。

新生的人民政權,無法再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1950年11月6日,治淮委員會成立,協調河南、皖北、蘇北的治淮工作。

有人甚至把毛澤東“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題詞,看作是新中國第一道政令。

但洪水并不服輸,它向這個新生的政權發動了又一次突襲。

1954年,淮河流域再次發生全流域性的特大洪水,比1931年的那次洪水,水量大出百分之三十一。河南淮濱縣完全淹沒,豫東沈丘縣淹沒百分之八十,土地積水1至2米,河南83個縣2個市受災,1342萬畝農田被淹,33970處農田工程毀壞,30萬間房屋倒塌。安徽2620萬畝農田被淹,168萬間房屋倒塌,1098人死亡。江蘇1063萬畝土地被淹,832人死亡,全流域淹地達6464萬畝。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老照片:人民的淮河人民治(圖檔來源網絡)/

與淮河洪水的鬥争,決不是一朝一夕的鬥争,而是一場長期的持久的決戰!從建國之初,政府與淮河兒女已經作好了準備。

幾十年來,通過水利戰線廣大職工和全流域人民的團結協作,艱苦奮鬥,治淮取得了巨大成果。70多年來,治淮總投資共計9241億元,直接經濟效益47609億元。投入産業比1:5.2。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與水患決鬥,淮河兒女與淮河水患已決鬥了75年。

為了加深記憶,不仿列出輝煌的單子。

一是,經過70多年的努力,淮河洪澇災害防禦能力顯著增強。佛子嶺水庫、蒙窪蓄洪區、臨淮崗洪水控制工程、淮河入海水道等一大批治淮工程相繼建成,使淮河流域基本建成以水庫、河道、堤防、行蓄洪區、控制性樞紐、防汛排程指揮系統等組成的防洪除澇減災系統。淮河流域防洪除澇标準顯著提高,淮河幹流上遊防洪标準超10年一遇;中遊主要防洪保護區、重要城市和下遊洪澤湖大堤防洪标準已達100年一遇;重要支流及中小河流的防洪标準提高到10年至20年一遇以上。在行蓄洪區充分運用的情況下,可防禦新中國成立以來發生的流域性最大洪水。淮河防禦洪水已由人海防守戰術,逐漸轉變為科學排程水利的從容應對局面。

二是,水資源保障能力大幅提高,有效支撐了流域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曆經70多年建設,淮河流域已經建成6300餘座水庫,約40萬座塘壩,約8.2萬處引水工程。規模以上機電井約144萬眼,水庫、塘壩、水閘、工程和機井星羅棋布。南北北調東、中線工程,引江濟淮、蘇北引江工程的建設,與流域内河、湖、閘、壩一起,逐漸形成了“四縱一橫多點”的水資源開發利用和配置體系。“四縱”,就是南水北調東線、中線,和引江濟淮、蘇北引江工程;“一橫”,就是淮河;“多點”,就是一大批水利工程。淮河流域以不足全國百分之三的水資源總量,承載了全國大約百分之十三點六的人口,和百分之十一的耕地,貢獻了全國百分之九的GDP,生産了全國六分之一的糧食。

[八]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 安徽 阜陽 王家壩閘 (圖檔來源網絡)/

2024年,人間四月天,我趕赴安徽阜南縣的王家壩。王家壩地處河南、安徽兩省交界處,是淮河中上遊的分界點,建在這裡的王家壩閘被認為是淮河防汛的風向标,有“千裡淮河第一閘”之稱。而王家壩東面的蒙窪蓄洪區,居住着近20萬人。蓄洪區總面積為180.4平方公裡,設計蓄洪量7.5億立方米,相當于126個杭州西湖的容水量。蒙窪蓄洪區有131個莊台,其中有77個完全孤立于蓄洪區的中央。

在蒙窪蓄洪區的東部,是曹台退水閘。曹台閘建于上世紀70年代,共28個洩洪孔,設計洩洪量2000立方米每秒,當蒙窪蓄洪區的蓄水量超過設計蓄洪量時,可以開啟退水閘,讓洪水流向淮河中遊。

除蒙窪蓄洪區外,下遊的颍上,還有南潤段、姜塘湖、邱家湖3個蓄洪區。這3個蓄洪區的容洪量可達11億立方米。當蒙窪蓄洪區無法緩解洪峰的巨大壓力時,便以據洪水情況,開啟下遊的蓄洪區。加之蒙窪蓄洪區,這4個蓄洪區可容納19.5億立方米的洪水,大約相當于300個杭州西湖的容水量。通俗一點說,蒙窪蓄洪區是防洪的第一道防線,而南潤段、姜塘湖、邱家湖則是第二道防線。與戰争不同的是,當第二道防線開啟時,第一道防線仍牢牢堅挺在第一道防線上。

王家壩樞紐工程,是由王家壩閘壩和蒙窪蓄洪區兩部分組成。王家壩閘于1953年建成,2003年老閘拆除重建。王家壩閘一共13孔,設計流量為1626立方米每秒。它是保護淮河中下遊整個棋盤上的“定盤星”,是淮河流域的第一道安全屏障,是淮河防汛抗洪的重中之重。你可以不知道阜南,可以不知道阜陽,但凡知道淮河的,必知道王家壩;凡是看新聞聯播的,必知道王家壩。在水壩的家族中,它幾乎和長江三峽大壩一樣具有享譽天下的知名度。自1954年至2020年,王家壩先後17次開閘蓄洪,為削減淮河洪峰,確定下遊安全立下汗馬功勞。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2024年4月 作者在阜陽 王家壩閘留影/

此刻,我站在王家壩高高的閘頂上,上遊自西向東撲來的淮河,在閘的西面約500米處,突然折頭向南。在長達4公裡王家壩鎮的南端又向東南流去。此時的淮河是那麼溫柔、平和、安詳,它靜靜地流着,兩岸是吃草的羊群,岸畔是嬉戲的孩子。閘的南側停着幾輛來朝拜這個紅色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的小車。雖然遊人稀少,但人們總還記着這個堅挺在風口浪尖,砥柱中流的防洪建築。

王家壩閘,不像我想象的那麼高大雄偉,它很平凡,亦很普通,像一個淳樸的淮河老農站在那裡,若是步行,1分多鐘便可從壩的南端走到壩的北端。它的前面與淮河之間,隔着一個幾百米長的幹枯河塘,長着幾叢要死不活的蘆葦。若是洩洪季節,淮河将騰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灌滿這個幹枯的河塘,從閘口撲天而下,進入蓄洪區。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王家壩閘 開閘洩洪(圖檔來源網絡)/

王家壩閘這尊樸素的形象,卻有着包容天下的胸懷。

資料表明:2020年7月20日,是王家壩閘建成後的第17次開啟閘門。開閘前,閘前水位高達29.75米,為曆史新高。王家壩的保證水位是29.3米。29.75米是什麼概念呢?閘頂的高程是29.76米,就是說還差一毫米就達到閘頂的高程,而一毫米在日常生活中是一個忽略不計的數字。若不開閘,洪水就會翻閘!

開閘洩洪後,蒙窪蓄洪區一片汪洋,莊台如同孤島,需要乘船通行。蒙窪人民為顧全大局,舍小家為大家,為防汛抗洪的全局,他們退守在一個個莊台上。退水前的這段日子很不友善,甚至非常困難。但孤島上他們并不孤單,背後站着國家和人民。洪水,終将退去。家園,也将重建。

有人提出蒙窪滞洪區必須洩洪嗎?

回答是肯定的。

第一,王家壩不洩洪不會保糧。王家壩的上遊不遠即是河南,河南是中國的産糧大省。王家壩若不開閘,上遊水位若繼續上漲,水位哪怕上漲幾寸,就有可能幾十萬畝土地被淹,影響到一個大國的糧食安全。

第二,王家壩不洩洪不會保“衣”,淮河下遊江蘇各地都有大量的服裝生産廠,王家壩不啟動蒙窪蓄洪區,淮河水一洩千裡,高水位流經下遊,下遊各地的服裝廠及其他企業,将被洪水淹沒,造就巨大的連鎖反應,給經濟帶來重創。

第三,王家壩不洩洪,不能保“住”。隻有蒙窪20萬人撤離,将巨大的洪水暫蓄于此地,才能使下遊千千萬萬座房屋安穩,才能使下遊人民安居落業。沒有王家壩人民的付出,就沒有下遊的幸福與安全。

第四,王家壩不洩洪,不能保“行”。開啟蒙窪洩洪區,可保下遊的交通暢通。王家壩之下,鐵路、公路密集如網。而這些密集的鐵路、公路,一經水淹,修複成本,自然要比上遊王家壩蒙窪土地被淹的損失大得多。隻有王家壩洩洪,方能確定下遊交通命脈的暢通。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淮河風光(圖檔來源網絡)/

全國洩洪地區共有98個,僅安徽就有18個。經濟并不算發達的安徽,在防汛抗洪上卻承擔了擎天一柱的角色。

2020年7月20日,王家壩閘開啟蓄洪的時候,我在網上讀到一個文章。發帖人是江蘇人,他說:

“我老家是江蘇人,奶奶有點地域黑,說她小時候街上讨飯的都是安徽下來的,因為安徽地方不好,經常發大水,沒有江蘇人傑地靈。現在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安徽替淮河下遊地區千千萬萬的人扛下了災難。這次王家壩蒙窪蓄洪區的人民,為了下遊的安全,把要流到淮河下遊的洪水蓄到他們的家園裡,無數村莊全員撤離,他們為了我們的家園,放棄了生存一輩子的地方。為了我們,為了淮河沿線所有的城鄉,為了從來沒見過面的千千萬萬的我們。”

看到這段文字,我禁不住流下熱淚。王家壩人的精神不禁令這個民族肅然起敬。據統計,2020年王家壩洩洪一次直接經濟損失為590億元。那麼,新中國成立以來的70多年,王家壩開啟洩洪達17次,它的經濟損失的總量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阜陽 最可愛的勞動者(圖檔來源網絡)/

阜陽人在讨論什麼是“阜陽精神”時,确認“阜陽精神”就是“王家壩精神加農民工精神”。我認為這個結論是實事求是的,沒有成千上萬的農民外出打工,阜陽不可能迅速脫貧,實作小康。而“王家壩精神”高度凸顯了阜陽人的偉大品格與崇高的胸懷,具體而論,“王家壩精神”就是“舍小家顧大家、胸懷天下無私奉獻的精神”,就是“不是艱險不怕困難的自強不息精神”。屢次面對水患的挑戰,從不退縮,為民族拒敵,積極開展生産自救,重建家園,努力發展特色産業,堅持在與水患的搏鬥中實作小康的緻富目标。“王家壩精神”,就是在洪水襲來時,“軍民團結,幹群同心的同舟共濟精神”。“王家壩精神”,就是“尊重規律,綜合防治的科學精神”。

參觀過王家壩之後,已是中午,我想在王家壩鎮上尋一家飯館用膳。過王家壩閘向北走,約1公裡,鎮上關門的關門,閉戶的閉戶,沒找到一家飯館。複折回向南,走完4公裡長街,仍不見一個飯館,哪怕極其簡陋的飯館都沒有,街上清冷的讓人心涼,與當下其他集市繁榮的景象有雲泥之别。開始我有些不解,後來我漸漸想通了,這裡是人類與洪水決鬥的前沿陣地,它時刻等待着強敵的到來,燈紅酒綠不屬于它,戰鬥不知何時打響。

這裡不僅是黎明靜悄悄,而是每時每刻都是“靜悄悄”的,枕戈以待,以百倍的警惕,防汛抗洪,使日子在平坦與險峻之間走過……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作者 于臨淮崗/

離開王家壩,我趕往下遊100公裡外的臨淮崗。臨淮崗屬于淮河中遊與上遊交界之處,上遊淮岸兩岸的地形為兩崗夾一窪,可滞蓄大量洪水,是不可多得的優良壩址。此地距淮源490公裡,集水面積為242160公裡。在此興建洪水控制性工程,是扼守上遊來水的咽喉之道,幾乎控制了淮河幹流正陽關以上的全部洪水。臨淮崗水利樞紐的建設,堪稱為淮河上的“三峽大壩”的建設,它将從根本上改變淮河幹流洪水長驅直下威脅江淮地區和沿淮城市人民群衆生命财産安全的被動局面。

臨淮崗工程跨安徽霍邱、颍上、阜南3縣,控制面積為4.22萬平方公裡,屬于一等大型水利工程,按100一遇設計,滞洪85.6億立方米,1000年一遇洪水标準校核,滞洪121.3億立方米。

若按100年一遇計,它可以容納1500個杭州西湖的容水量。若按1000一遇計,它可以容納2000多個杭州西湖的容水量。

若遇100年大水,它可避免向淮北分洪,可淹少淹沒面積為1290平方公裡,一次性減災效益為305.98億元。

運作期内,年平均防洪效益為2.31億元;遇100年一遇洪水,防洪保護的防洪效益為235億元。

淮河的洪水千萬年來與人類殘酷地決鬥搏殺,造成了難以盡說的災難。從今天起,時間開始了!人類将馴服它的日子到了!願它能與人類和諧共處,使它邪惡的曆史與靈魂得到洗禮與拯救,以甜美的家園式的牧歌流在這塊大地上,去抒寫淮河的深度與壯美。(全文完)

朱海燕 ||《淮河淺記》(之五)

/在京“範長江獎”獲得者小聚(右五範長江之子範蘇蘇,右七本文作者朱海燕)/

朱海燕簡介

朱海燕,安徽利辛人,1976年入伍,在鐵道兵七師任戰士、排長、副指導員、師政治部文化幹事。

1983年調《鐵道兵》報,1984年2月調《人民鐵道》報,任記者、首席記者、主任記者。1998年任《中國鐵道建築報》總編輯、社長兼總編輯,進階記者。2010年3月調鐵道部工程管理中心任正局級副主任,專司鐵路建設報告文學的寫作。

第六屆範長江新聞獎獲獎者,是全國宣傳系統“四個一批”人才,中國新聞出版界領軍人物,中央直接掌握和聯系的進階專家。八次獲中國新聞獎,九十多次獲省部級新聞一、二等獎,長篇報告文學《北方有戰火》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出版各類作品集四十部,總字數2000萬字。享受國務院津貼待遇,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編輯: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