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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宏斌:隻要政策到位,今年5%的經濟增長目标有可能實作

作者:首席經濟學家論壇

屈宏斌系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副理事長

文 | 沃倫

最近一段時間,市場上有關“央行下場買國債”、“中國版QE(量化寬松)”的傳聞不斷。

對此,央行主管媒體《金融時報》近期發文稱:“據專家分析,未來央行可能将買賣國債納入政策工具儲備,豐富流動性管理工具箱;但貨币金融條件總體仍将維持合理适度,這與歐美正常貨币政策用盡、被迫大量購買國債等的行為有根本差別。”

“央行下場買國債”意味着什麼?是否有必要推出“中國版QE”?近日,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副理事長、彙豐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屈宏斌表示,中國完全有條件實施量化寬松,但前提是先要用好正常的政策工具,因為正常的政策工具還有很大的空間;如果正常的政策工具不足以解決需求不足的問題,那麼實施中國版QE也是可以探索的。

屈宏斌認為,綜合各方面的名額,包括最近公布的CPI資料,都表明現在存在需求不足的問題。而超低的通脹率,也為下一步實施更加寬松的貨币政策,提供了充裕的空間。

對于今年的GDP增長目标,屈宏斌表示,目前我們的政策空間是有的,隻要政策到位,5%的經濟增長目标完全有可能實作,甚至有可能超出5%。

1、中國完全有條件實施量化寬松,但前提是先要用好正常的政策工具,因為正常的政策工具還有很大的空間;如果正常的政策工具不足以解決需求不足的問題,那麼實施中國版QE也是可以探索的。

2、綜合各方面的名額,包括最近公布的CPI資料,都表明現在存在需求不足的問題。而超低的通脹率,也為下一步實施更加寬松的貨币政策,提供了充裕的空間。

3、目前我們的政策空間是有的,隻要政策到位,5%的經濟增長目标完全有可能實作,甚至有可能超出5%。

以下是問答實錄(有删節):

1、最近有關“央行下場買國債”、“中國版QE”的讨論和傳聞不斷,該怎麼看?

屈宏斌:我覺得讨論這個問題,需要關注兩個層面:第一,目前的經濟形勢下,中國有沒有必要實施更加寬松的貨币政策?第二,如何更有效地實施這種寬松的貨币政策?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毫無疑問的,目前綜合各方面的名額,包括最近公布的CPI資料,都表明現在存在需求不足的問題。通脹率過低、疑似通縮的狀況,再加上長期需求不足,必然會導緻企業和消費者的信心不足。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财政政策、貨币信貸政策更加寬松,主要目的是擴大需求,緩解總需求不足的壓力。而這種超低的通脹率,也為下一步實施更加寬松的貨币政策,提供了充裕的空間。

寬松的貨币政策沒有什麼不好。在過去的政策讨論語境裡,我們似乎把這種寬松的貨币政策給妖魔化了,覺得寬松的貨币政策是不是搞加杠杆、搞産能過剩等等,甚至我們堅決不搞大水漫灌,實際上這是一個認識上的誤區。

貨币政策也好,财政政策也好,它都是逆周期調節總需求的宏觀政策工具。這種工具就是根據經濟形勢的需要而調整的:當經濟過熱、需求過熱、通脹壓力過大的時候,我們就需要收緊貨币政策;相反,當經濟面臨像今天這種需求不足的情況時,我們就要用足貨币政策的空間。

第二個問題,更加寬松的貨币政策如何實施,進而起到緩解需求不足和通縮壓力的政策效果呢?過去我們在這方面積累了很多經驗,無論是在總量的量上,比如說信貸規模、信貸增速,無論是M2、新增貸款,還是社融,這方面我們通過再貸款工具、視窗指導等一些傳統的政策工具,還是有很大的空間的。

如果說這些傳統的工具都用了,還不足以解決需求不足的問題,那我們就要在政策工具上進行創新。根據需要,這種創新不排除實施中國版QE,都是可以探索的。

2、什麼是量化寬松?日本、美國的量化寬松政策對我們有哪些借鑒意義?

屈宏斌:關于量化寬松,每個國家的具體情況不一樣,力度不一樣,方式也有所差别,但是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央行直接去購買國債。除了國債,美聯儲還會有選擇地購買一些信用債。總而言之,就是央行直接到市場上,通過購買國債的方式,向市場注入流動性注入,進而達到擴張性政策的效果。

中國完全有條件實施量化寬松,在技術上沒有障礙。對我們來說,既然已經有國家實施過量化寬松,我們完全可以在他們的基礎上總結經驗教訓,從風險控制角度來說,我們有後來者優勢。

從優先順序來說,我們要理直氣壯地實施更加偏寬松的貨币政策。怎麼去實施?先用好慣用的、正常的一些政策工具。過去長期以來無非就是量和價。信貸的量的調控工具用得比較多,而且用得也比較有經驗。從效果上來講,傳統的政策工具可能更加有效。如果正常的政策工具都用到頭了,那我們可以考慮政策創新,包括實施中國版的量化寬松政策。

3、大陸現行的《人民銀行法》禁止央行在一級市場上購買國債,但是在二級市場購買是可以的,怎麼看這種法律上的“障礙”?

屈宏斌:我覺得不應該成為障礙。如果大家糾結于法律,我們完全可以适當地做一些調整。

對于政策工具的創新,我們這方面是有先例的。想當年,我們為了對沖外匯存底的快速增長,史無前例地通過準備金率的上調,把它當成一個蓄水池,然後去對沖。這個别人沒做過,我們照樣做了。

我想說的是,形勢比人強,在形勢需要的時候,隻要我們本着務實的精神,現有的一些規定不應該成為掣肘。

4、有一種觀點認為,量化寬松會引發惡性通脹,應該擔心嗎?

屈宏斌:出台一個政策,就像醫生開藥一樣,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潛在的副作用,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有副作用就不去用藥。任何一個政策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你要這麼考慮的話,那就什麼事也做不成了。問題是,如果放任、容忍這種長期的需求不足、就業壓力不斷增大,這對社會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資源浪費,對于經濟來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是以我們要做一個綜合的考慮,兩害相權取其輕。

現在綜合來講,當務之急就是解決需求不足、預期不好、信心不足的問題,這是更重要的問題。解決了這個問題,我們再綜合考慮其他的問題。比如說,美聯儲在應對疫情時,進行了大水漫灌,零利率政策、直升飛機撒錢,把财政赤字幹到20%以上,的确它在一定程度上在疫情期間保住了經濟、就業,但後來我們也看到,出現了需求過熱、通脹上漲等問題。但是我們也不能是以說美聯儲的政策就是得不償失的,目前美聯儲也在解決這些問題,加息、收緊政策,現在通脹的問題也在慢慢緩解。

總而言之,我們有時候不能有太多的顧慮,還是要抓住主要沖突,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如果瞻前顧後,耽誤了所謂最佳治療的視窗期,對經濟的傷害往往會更大。

5、近期公布的3月CPI資料,同比上漲0.1%、環比有所回落,如何解讀?

屈宏斌:還是延續了過去18個月,甚至更長時間一貫的格局,就是通脹率過低。我們目前的通脹率是低過日本、歐盟的。這意味着,我們的市場主體,比如消費者會持币待購。價格向下走,消費者就可能要等一等,大家在消費的過程中就更加謹慎。

更重要的是企業,大部分的生産者、企業是沒有溢價能力的,這就意味着企業的利潤率會受到傷害。企業沒有利潤率,當然就沒有進一步增加投資的能力和意願。如果沒有投資,反過來又會立刻影響到勞動力、就業的需求,又會影響到績效工資,同時反過來又會立即轉化為更弱的市場需求。

在這種情況下,結合3月份的最新CPI資料,我覺得信号非常明确,類通縮的情況在進一步地加劇。還是回到貨币政策,貨币政策是逆周期調節總需求的一個短期的政策工具,當需求不足的時候,寬松一點,當需求過熱、出現通脹壓力時,就緊一緊,這個就是貨币政策的本意。

6、最近很多海外機構樂觀看待中國經濟,紛紛上調中國GDP的增長目标,今年5%的目标能否實作?

屈宏斌:從年初以來的資料來看,外需是好于預期的,這是和去年相比一個明顯的變化,這個對我們來說是一個來自外部的利好。

但是與此同時,我們也必須看到,一些反映内需的資料,尤其是對内需主要拖累的領域,比如說房地産,無論是新開工、銷售,還是投資,實際上仍然沒有走出同比下降的區間,仍然是過冷和拖累。是以内需不足的問題,不會因為出口稍微好一點就會自然而然地解決。

政策方面,貨币政策要不要寬松?某種意義上它針對的是内需,而不是出口。政策要更加寬松、更加果斷、更加加力,主要是看内需。

我們年初設定GDP的增長目标是5%,一些市場人士說很困難,可能達不到,是以年初很多機構的預期都在5%以下,我倒覺得沒有那麼悲觀。為什麼?我不是說經濟壓力不大,恰恰相反,我覺得經濟壓力的确很大,但是我們政策的空間是充足的,隻要政策空間用得好,還是完全有可能通過逆周期調節去對沖這種需求不足的。

比如說房地産市場,其實這輪房地産市場的調整應該說是政策主導的,我們的“三道紅線”“集中度管理”這麼一連串下來,房地産出現了明顯的調整。反過來講,政策主導的這種調整,隻要及時地進行一些糾偏,完全有可能起到穩市場的作用。

目前我們的政策空間是有的,隻要政策到位,5%的經濟增長目标完全有可能實作,甚至有可能超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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