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分鐘拿到剛剛下單的熱咖啡、早高峰打個“飛的”快速通勤、新鮮水果從果園直送到餐桌，這些曾經出現在科幻電影裡的場景，正在以加速度“飛”入普通人的生活之中。這正是“低空經濟”帶來的便利。
今年全國兩會，“低空經濟”被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作為新質生産力，讓人們看到了“低空”領域的無限可能。不過，當無人機和eVTOL等飛機器騰空升起之時，就意味着“低空經濟”時代的到來嗎？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低空經濟”正迎來新一輪發展機遇，但想要讓它真正“飛”起來，飛得順暢、飛得更為大衆化，還有一段較為漫長的助跑之路。
eVTOL有望實作空中公交普惠性
“低空經濟”是指以有人駕駛或者無人駕駛的航空器為主，在低空中進行載人載貨，或者其他事項所産生的經濟形态。“低空經濟”應用場景非常廣泛，涵蓋了物流、旅遊、農業、應急救援、商貿、教育等多個行業領域，涉及到社會方方面面。
目前，“低空經濟”主要包括飛行汽車、無人機和管理營運等幾大領域。其中，以“空中計程車”模式進入大衆視線的eVTOL（“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被譽為飛行汽車領域的“先行者”。
eVTOL因其垂直起降、無需跑道、純電動力，更安全、環保、安靜，在解決未來城市内、城際間短途空中出行需求中被寄予厚望，預計到2035年市場規模可達5000億元。
作為行業内的“上海籍”公司，峰飛航空科技公司在這一領域先行嘗試起來。今年3月底，公司研發的峰飛2噸級貨運航空器——凱瑞鷗V2000CG無人駕駛航空器系統獲得了由中國民航華東局頒發的型号合格證（TC），據悉，這也是全球首個噸級以上eVTOL型号合格證。
峰飛自研的eVTOL盛世飛過珠海日月貝。受訪者供圖
“除了商業物流外，這款噸級以上的無人駕駛航空器還可用于緊急物資運輸、海島物流、消防救災等場景。”峰飛航空科技進階副總裁謝嘉告訴記者。
2月27日，峰飛自研的eVTOL盛世龍在珠江完成跨海飛行。深圳和珠海分别位于珠江口東西兩岸，兩地正常交通，坐船70分鐘，開車或鐵路在2小時以上。而峰飛的eVTOL盛世龍從深圳蛇口碼頭飛至50公裡外珠海九洲港碼頭，全程僅用時20分鐘。
據透露，目前，盛世龍載人版正在進行适航審定相關工作，最快有望在2026年驗證。
在謝嘉看來，有别于直升機噪音大、價格貴的使用門檻，eVTOL展現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它将有望實作空中公交普惠性，是以，也被譽為是未來打開“低空經濟”前沿的一把金鑰匙。屆時，“空中計程車”或将不再隻是紙上談兵。
“第4個路燈”“第6棵大樹”等配送定位不再犯難
相比峰飛等公司在“低空經濟”中扮演的eVTOL“先行者”，也有一些企業選擇紮根傳統小型無人機領域做大做強。例如，率先在外賣領域推出無人機送餐的美團，從下單到空中配送，7分鐘左右，一杯熱咖啡就從制作端抵達了使用者端。
據美團無人機相關負責人介紹，截至2024年3月底，美團無人機已在上海、深圳等城市的11個商圈落地了28條航線，配送服務覆寫了辦公、景區、市政公園、醫療、校園等多種場景，累計完成使用者訂單超25萬單。
上海使用者在凱德·國正中心等候取餐。受訪者供圖
市民或許會疑惑，無人機送外賣有這個必要嗎？傳統配送不是一樣可以完成這些服務嗎？對此，美團無人機相關負責人直言：無人機的存在主要是為了把對時效有強烈需求的，或是人力難及的配送場景做得更好。
以景區航線為例，有使用者在深圳的一處公園下單外賣，會存在收貨位址難定位的問題。訂單中，一些諸如“第4個路燈”“第6棵大樹”等定位都是十分常見的，但外賣員在公園内想準确找到這些位置卻需要花費很長時間，這讓使用者體驗難以得到保障。
而在使用無人機配送後，使用者隻需要走到公園内的取餐櫃取餐即可，不僅省去了大量溝通的時間，配送效率也能較過往提升一倍以上。
在上海地區，無人機配送主要針對的就是15分鐘以内、半徑3公裡以内的配送服務圈。據美團方面透露，在嘗試無人機配送後，相比較傳統模式提效了近40%，僅去年就為使用者節省了超過1萬小時的等待時間。
“低空經濟”未來挑戰在哪裡？
有權威資料顯示，2023年大陸無人機的産業規模就超過了1200億，位列全球第一。
“不過，飛行器研發隻是第一步，未來真正的大挑戰是整個運作體系的建設。”上海長三角新興高端促進中心低空經濟首席研究員、民航局無人機專家小組原空管組成員李剛直言。
他認為，目前“低空經濟”在載物方面的需求是十分迫切的，尤其是随着物流運輸企業對于成本控制的加巨，以及社會老齡化的不斷到來，未來，“低空經濟”載物有非常廣泛的應用空間。但是也應該認識到目前所面臨的三大“痛點”，那就是基礎設施的建設、商業模式的突破，以及政府職能的轉變。
李剛告訴記者，一般而言，航空領域新事物發展會在頂層設計、空域管理、技術端、應用端等方面遭遇到發展痛點。
“其實，就目前國内的技術端來說，消費級無人機和工業級無人機已經成熟，eVTOL載人技術也已基本具備。”他表示，關鍵是需要解決如何投入商業使用，而其背後的核心問題就在于基礎設施建設能否順利推進。
解決“卡脖子”問題才能真正“飛”起來
“無論是硬體方面的通信、導航、監視、氣象，地圖和資料中心，還是軟體方面的飛行服務體系、營運體系、以及空管系統等，這些低空經濟基礎設施都是需要系統化規劃和建設的，絕非一家之力。”李剛表示，隻有解決了這些“卡脖子”問題，“低空經濟”才能真正“飛”起來、“飛”得好。
“目前，最迫切的是對空域進行精細化管理，然後通過航路網的建設，讓航空器先飛起來，并進行持續建設和不斷完善空管系統以及硬體基礎設施。”李剛說。
美團無人機相關負責人也在這方面感同身受，其表示，城市空域開放速度和精細化管理程度，對企業在相關産業的投入意願會有巨大影響。
無人機在上海配送外賣。受訪者供圖
“事實上，中國城市相比西方具有其獨有的特點，高樓林立，密度極高，這樣的場景使得在中國落地城市低空物流複雜度更高。”該負責人直言，發展城市低空物流需要行業各界來參與，共同推動。
“低空經濟”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低空經濟”被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近期，《無人駕駛航空器飛行管理暫行條例》的正式實施，也讓大陸的空域劃設、飛行活動申請等基本要求得到明确。
如今，全國各地都在不斷針對“低空經濟”發展出謀劃策。近期，“上海市低空協同管理示範區”就在金山揭牌，将在華東無人機基地率先啟動上海市低空協同管理示範工作。
“上海市低空協同管理示範區”揭牌。受訪者供圖
如何讓無人機安全、有序飛行，如何讓低空經濟在新規的架構下得到快速發展，實作優化完善，成為管理部門的新課題。據悉，此次示範工作，首先以協同管理為契機，高效有序規範飛行，将探索在新機制、新機遇下，保障上海低空安全高效運作，更好服務各類運作主體。
記者了解到，示範區将以場景應用為牽引，不斷豐富低空運作功能。未來，這裡将充分放大低空管理示範效應，結合金山無人駕駛航空試驗内容，圍繞海島海鮮場景，城市醫療、民生物流場景，打造低空智能物流運輸體系，不斷促進飛行主體開展各類飛行業務，将低空運作服務與低空業務服務深度融合。
峰飛航空科技進階副總裁謝嘉提出，新技術需要在新的應用場景中飛起來、用起來，才能真正促進技術疊代創新，也能為日後監管機構提供更多資料。
此外，行業内的不少企業也表示，從長期來看，“低空經濟”的發展才剛剛起步，未來可期。一方面，目前低空空域改革開放的政策力度非常大，各地也在大力推進；另一方面，不少先行嘗試的企業也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未來可以助力城市低空物流實作規模化落地。不過，想要全面實作或許還要5至10年。
專業人士也建議，各地在切實落實《無人駕駛航空器飛行管理暫行條例》要求的同時，也可推動空域管理、飛行活動審批精細化、智能化；通過建立智能化空中交通管理系統、提供基于飛行軌迹的精細化管理服務、設定動态合理飛行間隔等多措并舉，保障多營運人安全融合運作，以先進技術促進低空資源的充分釋放。
頭圖為峰飛盛世龍完成深圳-珠海eVTOL跨海跨城航線首次示範飛行。受訪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