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印造車，黃粱一夢

左邊為劉永灼，右邊為許家印

作者 | 柴旭晨

兩周前，還在主持交車的恒馳總裁劉永灼突然被捕，而他掌舵的恒大汽車早已風雨飄搖。

1月8日午間，恒大汽車公告稱，劉永灼因涉嫌違法犯罪，已被依法刑拘。就在不久前的12月26日，劉永灼還在天津生産基地為恒馳5舉行了“大客戶交車儀式”。這是他在恒大暴雷後的罕見現身，也是被刑拘前最後一次公開露面。

80後的劉永灼此前一直被許家印重用，操盤恒大汽車之前，他更大的光環來自執掌恒大足球。2010年，恒大入主廣州足球俱樂部，劉永灼巨資挖來球員，之後幾年完成了許老闆提出的中超奪冠、亞冠摘金目标，進入巅峰時刻。

而後他升至恒大集團副總裁，被許家印視作左膀右臂，知情人士稱，他是以也難免涉足恒大的種種金融資本運作，尤其是恒大汽車上市之時。

此外，在2016-2018年間，劉永灼還曾分管過恒大金服。恒大金服為恒大金融财富管理（深圳）有限公司的前身，成立于2015年11月，其廣告标志曾出現在恒大足球賽場上。

在劉永灼被帶走之前，包括許家印、夏海鈞、柯鵬等在内的多位恒大高管，已經被控制，劉永灼亦做不到獨善其身。

群龍無首，被許家印寄予厚望的恒大汽車似乎更加難以為繼。

劉永灼被捕的消息披露後，恒大汽車股價持續陰跌，截至1月9日收盤，已跌至0.36港元/股，市值跌破40億港元。這距其四千億港元的輝煌時刻，已縮水百倍，成了名副其實的“仙股”。

眼下，恒大汽車迫切需要提升銷量，換取市場信心。乘聯會資料則顯示，去年1-11月，售價17.9萬元的恒馳5僅賣了935輛，這是目前唯一量産的車型。

禍不單行，銷量不濟的恒馳年初又被金主“抛棄”，失去了關鍵的“救命錢”。

1月1日，恒大汽車公告稱，紐頓集團股份認購協定及債轉股認購協定已于2023年12月31日失效。這意味着，原先雙方敲定的5億美元投資以及6億元人民币的借款化為泡影。

過去幾年，作為恒大多元化布局中的大頭，恒大造車基本就是在瘋狂燒錢，最終成為引發恒大集團資金鍊危機的因素之一。

據恒大汽車财報顯示，去年年中，公司毛虧損錄得6088萬元。2020-2022年的虧損總額約917億；截至2023年上半年末，恒大汽車負債總額高達756億元，同時其還涉及未能清償的到期債務約93.41億元，逾期商票累計約35.91億元。

如今的恒大汽車已經無錢可燒了。中報顯示，恒大汽車的在手現金從2022上半年的16.1億元，驟降至2023上半年的9689萬元。

去年3月，恒大汽車曾預警稱，在無法獲得新增流動性的情況下将面臨停産風險。同時畫出新的“大餅”，稱如公司能在未來尋求超過290億元的融資，計劃推出多款旗艦車型，并望實作量産。

5個月後，恒大宣布将引入紐頓集團作為戰投，後者将認購約61.8億股恒大汽車新股，相當于經擴大後已發行股份總數約27.5%，總代價約5億美元；同時提供6億元過渡資金支援。

按照規劃，紐頓集團的所有資金将全部用于天津工廠，確定恒馳5正常生産和恒馳6、7的陸續量産。紐頓集團也承諾協助恒大汽車開拓海外市場，實作每年向中東市場出口3萬-5萬輛汽車。

但由于許家印被采取強制措施等原因，恒大債務重組程序被打斷，這是紐頓集團要求交易進行的先決條件之一；另一邊，恒大汽車的股價也已快速跌破原先協定約定0.6297港元/股的認購價。對紐頓集團而言，這無疑不劃算，恒大汽車也成了“燙手山芋”。

雖然恒大汽車表态還有意調整方案，重新開機談判。但香頌資本執行董事沈萌指出，“恒大汽車的牌照或資産的價值很低，而恒大汽車需要注入巨資盤活，投資風險太大”。

在業内看來，即便紐頓集團5億美元投資外加6億元的借款成功到賬，也不能讓恒大汽車翻身，隻是一定程度上的“續命”罷了。

總裁被捕、融資遇阻、銷量不濟、債台高築，恒大汽車耳邊響起了退賽的倒計時，這艘“買買買”拼湊起來的巨輪也瀕臨沉沒。

許家印從2019年初開始高調造車，招攬來騰訊、紅杉、滴滴等行業巨頭投資站台，同年将汽車業務并入上市公司，2020年正式更名（前身為恒大健康），市值一度反超母公司恒大集團和比亞迪。

在劉永灼的運作下，恒大汽車幾乎是當時“最具投資價值的造車新勢力”，許家印也豪言，要把恒大汽車做成世界上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新能源汽車集團，并沖刺科創闆。

如今再看，這幾乎已是黃粱一夢。

在中國新能源市場的湍流中，就連比亞迪、特斯拉、華為等都要奮力拼搏，蔚小理也在掙紮求生，恒大汽車就更沒有招架之力了。

投資者和資本市場早已不相信恒大能繼續造車，曾經高懸于恒大汽車官網的“到2025年實作年産銷超百萬輛，到2035年突破500萬”智語也悄然被撤下。

對于恒大汽車今天的這個局面，恒大曾經的“軍師”宏觀經濟學家任澤平可謂一語成谶。

“坦誠地說，站在當時的情形下，大規模舉債造新能源汽車也很難絕對講對錯”。他認為，相比親自下場，如果入股有經驗和基礎的龍頭車企，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結果可能大相徑庭。

“商場如戰場，成敗就在一念間”。習慣了高杠杆，在“氪金”解決一切的思維模式主導下，恒大汽車命運的劇本，或許一開始就已被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