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贊勒克墓墓室的彩繪天花闆描繪了墓中最著名的圖像：宴會上，一對夫婦身邊圍繞着仆人、音樂家，旁邊還有一輛戰車。圖源：AGE FOTOSTOCK
撰文：JULIUS PURCELL; ÁNGEL CARLOS AGUAYO PÉREZ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在保加利亞城市卡贊勒克附近發現了驚人的考古遺迹。二戰時，保加利亞和納粹德國站在同一陣營，戰争接近尾聲時，盟軍從西部轟炸，蘇聯從東部進攻的威脅隐約出現。為了保護他們的土地，保加利亞軍隊在中央城市卡贊勒克附近建造了防空防禦工事。挖掘這些工事引發了一系列非凡的考古發現，極大地擴充了關于二戰前數千年生活在該地區的古代民族的知識。他們的王國叫做色雷斯。
在東西方、黑海和愛琴海世界之間，保加利亞位于古色雷斯地區的中心地帶。色雷斯由多個部落王國統治，公元前4世紀在奧德裡西亞王國的統治下實作了一定程度的統一，該王國的權力基地位于現代城市卡贊勒克附近。
寶馬和黃金
古代色雷斯的疆域包括今天的保加利亞、土耳其西北部、羅馬尼亞南部和塞爾維亞東南部。與20世紀40年代的保加利亞不同，色雷斯正處于地緣政治的十字路口，周圍環繞着強大的競争對手：波斯、雅典和後來的馬其頓——色雷斯王國與這些鄰國形成了一系列不斷變化的聯盟。
關于色雷斯的大部分知識都來自居住在色雷斯黑海沿岸的定居者所寫的希臘語資料，他們對這些生活在崎岖内陸的看似野蠻的人既欽佩又害怕。荷馬在《伊利亞特》和《奧德賽》中将色雷斯人描繪成特洛伊人的盟友——炫耀金子和良駒的武士貴族。
保加利亞卡贊勒克曆史博物館收藏了色雷斯國王特瑞斯一世（Teres I）的黃金面具。圖源：EVGENI IVANOV/ALAMY
色雷斯文化帶有東西方影響的印記。他們的精英酒器受到波斯和希臘風格和圖案的啟發，由貴金屬制成。希臘人認為色雷斯人是野蠻人，但與希臘人的交往使他們将自己的神與阿波羅和赫耳墨斯聯系在一起。希臘關于色雷斯人的著作經常提到他們好戰的本性，以及他們“令人欣慰”的不團結—— “如果他們有一個統治者，他們将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希臘曆史學家希羅多德寫道，“但這樣的聯合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的，也沒有辦法實作。”
盡管如此，在公元前479 年，波斯人在被希臘人擊敗後的撤退在色雷斯造成了權力真空，帶來了統一的機會。色雷斯人特瑞斯一世成為奧德裡西亞王國的始國王，40個色雷斯部落統一在這個王國之下。
盡管奧德裡西亞在公元前342-340年被亞曆山大大帝的父親菲利普征服，但奧德裡西亞的共同統治者仍保留了一定程度的獨立性。雖然與馬其頓的關系緊張，但在國王瑟斯三世（Seuthes III）的統治下，奧德裡西亞的紀念碑建築确實興盛起來。他的權力基地集中在如今的保加利亞卡贊勒克——1944 年，保加利亞士兵也在那裡發現了衆多色雷斯古墓中的第一座。
色雷斯人的統治者
這尊瑟斯三世的青銅半身像是在Golyamata Kosmatka古墓群下的一座墳墓中發現的。圖源：ALAMY/ACI
作為公元前4世紀最強大的色雷斯王國奧德裡西亞人的國王，瑟斯三世（公元前324-312 年在位）似乎與他鄰國的馬其頓君主（亞曆山大大帝的繼承人）關系緊張。當代對他的提及很少，但事實上他建造了他的首都蘇托波利斯，并在那裡保持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紀念碑建築水準，證明了他的力量。 2004年，在 Golyamata Kosmatka墳冢下發現了可能是他的墳墓。卡贊勒克古墓中可能埋葬着他的兒子羅伊戈斯，是他的繼任者。
神秘的畫作
1944年4月，在卡贊勒克發現了關于色雷斯人的第一個重大發現。士兵們在挖掘戰壕時偶然發現了一座墓穴，裡面有色彩豐富的壁畫。考古學家後來了解到，這個地方，即卡贊勒克墓，并不是一座獨立的紀念碑：它屬于一座皇家墓地，這片墓地綿延數公裡，環繞着一座公元前4世紀消失的色雷斯城市。
卡贊勒克色雷斯墓的通道，通過它可以看到墓室。在彩色鑲闆上方的是一個楣闆，上面畫着面對面的騎兵和步兵。圖源：HERVÉ HUGHES/GTRES
1948 年，索非亞考古博物館館長 Dimitar P. Dimitrov 上司的考古學家團隊能夠對該遺址進行科學調查。卡贊勒克的色雷斯古墓由前廳、連接配接通道和圓形墓室組成，裝飾華麗。雖然過去遭到掠奪，但牆上的裝飾品儲存完好。
入口通道的牆壁上全都畫着色彩缤紛的壁畫。漆成黑色的柱基和标示屋頂上升線的白色壁柱都給人一種是石闆的錯覺。在這些造型之上是帶有風格化植物圖案的楣闆。楣闆上畫有兩幅戰鬥場景，步兵和騎兵針鋒相對，一方穿着色雷斯服飾而另一方是馬其頓風格。
從墓室到子宮
卡贊勒克陵墓的橫截面，從右到左依次為前廳、通道和墓室。
卡贊勒克墓是一座“王室”陵墓，包括一個前廳，前廳通過一條通道連接配接到一個被大堆土石覆寫的蜂巢形墓室。這樣的墳墓建于公元前五世紀到三世紀之間，從歐洲到西伯利亞都有發現。一些人類學家認為墓室的形狀可能會讓人聯想到子宮。
墓室本身是一個蜂巢狀的圓頂建築。考古學家在其中發現了一頂王冠的碎片，一個雙耳細頸瓶，更重要的是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的骨頭，這兩個人被證明生活在公元前三世紀初。許多人認為男性遺骸是羅伊戈斯王子，瑟斯三世之子，女屍則是羅伊戈斯的妻子。
墓室的天花闆上有該墓中最著名的圖像：一對夫婦坐在宴會桌旁。壁畫排列成三個同心帶。楣梁飾有玫瑰花結和獻祭的牛頭骨。第一個圓圈裡，這對夫婦在擺滿美味佳肴的桌子前手腕相扣。仆人在他們周圍呈上食物，帶來家具，吹奏管樂器。在他們身後，兩名馬夫和一名士兵照管着一輛戰車和兩匹馬。在中央，三輛戰車正在比賽。
學者們一直在争論對這一場景的解釋。這對夫婦可能是墳墓的主人，也可能是冥界的神——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因為畫面上有一盤石榴，石榴是一種與珀耳塞福涅有關的食物。
卡贊勒克墓穴的拱頂高度剛剛超過3米。這張照片展示了對遊客開放的現代重建墓室。圖源：AGE FOTOSTOCK
壁畫上還展示了一場戰車比賽，可能是指貴族死後舉行的葬禮比賽。它與其他壁畫一起被認為是保加利亞儲存最完好的希臘化時期的藝術作品。該墓于1979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為世界遺産。
色雷斯風景
考古學家知道該地區還有其他色雷斯古迹。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在卡贊勒克附近挖掘這些土地的時間越來越短。保加利亞共産主義政權計劃用洪水淹沒周圍的鄉村，以建造現在的科普林卡大壩。在被淹沒之前檢查這些結構變得更加緊迫。
20世紀40年代後期，政府給了考古學家幾年的時間來尋找和記錄他們所能找到的東西，考古學家們确定了建于公元前4世紀末的古奧德裡西亞-色雷斯首都蘇托波利斯
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人們逐漸意識到卡贊勒克周圍的地區是古色雷斯的一個巨大的紀念性景觀。統治階級為自己建造彩繪墓，卡贊勒克墓就是一個突出的例子。
這座墳墓被洗劫一空，裡面隻剩下一些物品，比如這個陶瓷雙耳細頸瓶。但墓室裡的壁畫儲存完好。圖源：CHRISTIAN KOBER AWL IMAGES
從 20世紀90 年代開始，由 Georgi Kitov 上司的發掘工作研究了 300 多個墳冢和15個主要墓葬。其中許多在古代就被洗劫一空，但 2004 年在 Golyamata Kosmatka 墳冢下發現了一個儲存完好的墳墓，裡面有金冠、基裡克斯陶杯、劍、護胫和盾牌。一個杯子上刻有希臘語的瑟斯的名字，讓Kitov相信這座墳墓屬于這位偉大的統治者本人。
墓地的規模和宏偉程度使一些曆史學家将其稱為“色雷斯國王谷”。它是歐洲最大的鐵器時代貴族墓地之一，仍有超過一千座建築等待挖掘，揭示了保加利亞豐富而古老的文化。
燈光照亮了2004年在卡贊勒克北部Golyamata Kosmatka墳冢下發現的一座墳墓，照亮了通往中央墓室的大廳。這裡可能是色雷斯國王瑟斯三世的安息之所。圖源：MICHAEL RUNKEL/AGE FOTOSTOCK
（譯者：七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