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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衆的軟體,開始支棱起來了

文 | Karakush

大衆搞軟體快兩年了。

2020年還是一個叫Car.Software Organization的部門,畫了一個70多億歐元的預算大餅;到去年它獨立成為一家歐洲股份公司,更名CARIAD,資訊量豐富得就像yyds,意思是“CAR, I AM DIGITAL”。

前天,這家軟體公司正式成立中國子公司,并釋出中國戰略。

是時候記住它的名字了,其重要性不會亞于大衆旗下任何一個寶藏品牌,因為大衆把所有軟體相關工作都摞到CARIAD。

根據最新的投資計劃,五年内大衆的軟體預算已經翻倍至270億歐元,而CARIAD平均每年能從中獲得25億歐元。大力撒币之下,他們得以迅速整合15家軟體公司,并擁有超過5000名員工。

你肯定在叫喚,不要欺負我讀書少,又不是沒見過大衆,數字座艙不過如此,自動駕駛沒聽說過,整個精氣神還處在為成功推出OTA更新而熱烈刊發新聞稿的初級階段。投入和産出,就像金蓮和大郎,不相稱得像喝過藥一樣。

是以,CARIAD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它不像特斯拉或者國内頭部新勢力那樣,輕易就讓人獲得被數字化支配的快樂?慢半拍的大衆,是不是就直接垃圾分類了呢?

從底褲開始的軟體建設

要弄清楚手段,先整明白目的。

CARIAD是要為大衆建立全棧式的軟體技術開發能力,而非僅僅實作對齊市面競品的散裝功能。

這需要白手起家,包括從零設計開發理念和技術體系。對于傳統汽車企業,能繼承到軟體上的優勢也僅限于對于汽車複雜性的熟稔。過去兩年大衆顯然是花了大力氣在組織基礎上,其努力成果主要展現在樸實無華且枯燥的三個方面:

大衆的軟體,開始支棱起來了

其一,是流程管理工具鍊PMT,包括50多個定制和自研工具,支援多種技術棧和開發語言,無論是開發汽車作業系統平台、車機應用、還是雲端服務,都能一站式解決,并確定傳遞出來的軟體一緻、透明、迅速、合規。目前初級版本,對于軟體開發就有效能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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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以往開發當中如果需求變更,會讓産品經理痛不欲生,因為汽車部件的軟體需求文檔又臭又長,段落之間依賴關系、因果關系複雜,一個小變化可能影響到多個文檔和後續步驟。PMT能對一個變更進行自動化追蹤,提升面對變更的機動性和靈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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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以往程式員在本地環境寫完代碼,要經過內建流程,将代碼合并到一個測試分支完成一系列檢測,才被允許到下一步測試。PMT則可以一鍵自動化完成這個過程,省去大量人工操作。

其二,是建立更快的軟體開發流程。軟體不能還是3-5年的汽車開發節奏。CARIAD采用一項名為“Forward”的滾動式創新流程,以季度為頻次把新項目整合到産品線中。今年一季度第一次“Forward”就有80多個提案,其中6個最具市場潛力的項目,計劃在未來3-6個月進行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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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項目可以是ADAS、智能座艙、遠端服務、基礎架構各種領域。比如有一個“彩虹”項目,提供自由組合車輛功能的工具箱,可以快速定制新的場景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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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工具我們在友商上見過。大衆用它做了一個挺有意思的東西,就是當你坐到車内,汽車會通過攝像頭識别你所穿衣服的顔色和款式,對中控屏的桌面主題、氛圍燈、音樂等等數字化元素進行自動配置,搭配你的OO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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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基礎是靈活的技術架構。這被囊括在CARIAD目前的主線任務中,也就是(其三)一個适用于集團旗下所有品牌的軟體平台。

除了一個統一的、可擴充的架構,該平台還包括大衆自研的作業系統VW.OS,以及大衆汽車雲VW.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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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把“彩虹”看作架構的初級版本,它把幾十個電子控制單元整合到數個域控制器中,比如ICP作為智能座艙域控制器,承載相關的軟體運作和更新;而其他傳感器及控制器,包括艙内攝像頭、空調、氛圍燈,則通過Zonal Controller接入軟體作業系統。

這樣的架構能夠支援更為靈活的軟體定義、組合式開發、以及持續的疊代更新,簡化原本需要多個ECU複雜內建所帶來的服務問題,同時有很大機會減少目前車身上約55%的線束。

而更為成熟完整的平台,将于2025年左右推出。

在此之前,CARIAD還是奔走在OTA的路上,今年下半年中國ID.系列才将實作首次OTA更新;未來兩年則将推出适用于PPE平台的高端軟體,包括“先進的資訊娛樂系統以及進階駕駛輔助系統”, 以及奧迪、保時捷上的OTA……

在此之後,僅從目前的努力,好像也沒能看出什麼高能預警。

無論是工具、流程還是平台,本質都是在為提升開發速度做出遙遠且上遊的準備,好比你要吃一隻炸雞,先跑去養雞蓄力。但是放到企業級大規模靈活開發的前提下,曲線吃雞就有其意義。因為軟體,甚至是比傳統汽車制造,還能産生更高的規模效應。

不再是二等部門

軟體當然是一門經濟賬。

它在汽車中相對昂貴,尤其是作為一次性支出,采購那些帶有嵌入式系統的軟體,不可避免巨大的浪費,因為基本的軟體堆棧其實是高度相似的。自己做軟體堆棧,盡管初期投入巨大,但是分攤到長期經濟價值是有利的。

這也是大衆想要建構一個通用的軟體平台的立足之本,最大化規模的共性,其目标之一是到2030年CARIAD技術棧在全球4000多萬輛汽車上運作,其中内部開發軟體占比要到60%,對比目前僅約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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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所有巨型企業而言,協同效應和規模經濟都是成立的。

比如另一家汽車集團Stellantis,旗下14個品牌在未來都将基于四個電動車架構和三個軟體平台。唐唯實指出,這種共享可以讓Stellantis的效率比競争對手高出30%,将電動車成本降低40%,并確定整體盈虧平衡點在出貨量的50%。Stellantis預計在2024年底可以實作50億歐元的合并協同效應。

與此同時,“靈魂”也是一個問題。在去年一次内部會議上,迪斯曾向經理人們強調,如果大衆想保持獨立性,就必須能夠自己開發汽車中的軟體,而不能将資料主權、界面或最終的“大腦”移交給大型科技公司。“對我們來說,這是保證我們長期成功的唯一途徑。”

在統一的平台上,品牌擁有工具和自由性,可以再去區分運動/舒适/豪華的定位。未來汽車差異化将會變得更困難,現在就已經很困難了,大家都是異父異母親兄弟,但是通過軟體,還是非常有可能實作的。

在傳統車企的商業模型中,軟體被視為附屬于硬體的二等部門。但是無論是經濟效益,還是定義品牌的相關性,今天的軟體都處在核心位置。十年後大衆軟體服務收入占比将超過1/3。

上周大衆董事會在柏林碰頭開會,對齊了集團新的商業模型:作為一家垂直整合的移動出行公司,由品牌、平台、軟體、電池、和出行方案五個闆塊組成,CARIAD作為軟體開發的實體,将在監事會和工作委員會層面,協調共同決定。對陣蘋果、谷歌、Mobileye、和特斯拉這樣的對手。

大衆的軟體,開始支棱起來了

會上流出的三張屁屁踢,被大家反複細品,因為蔚來、小鵬、比亞迪、甯德時代、富士康等中國姓名。雖遠必誅,不愧是電動車強國。

中國的角色

今年大衆的三項重點任務:CARIAD、中國業務、和商業模型。

CARIAD中國顯然是一個落實動作。這是CARIAD在歐洲總部外的第一個分公司。中國團隊将主導參與涉及全新軟體平台技術棧和産品線70%的研發工作,包括本土研發和适配。

顯見的理由就不贅述了。中國很重要,是大衆在歐洲以外最重要的市場,占比40%。

說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問題,就是人才儲備。到2030年,車企對軟體的高需求,将促使對軟體工程師的需求增加三到四倍,這使得車企不得不參與碼農競争,甚至是直接和血厚袋深的科技公司進行直接競争。

大衆這樣的車企,在歐洲年輕程式員中的形象是很糟糕的。根深蒂固的等級制度和流程管理,文藝複興的繁文缛節,缺乏專業對口的職業上升通道,影響力重到猖獗的工會團體,以及通常位于狼堡或英戈爾施塔特等邊陲小鎮的工作地點,非常缺乏崗位魅力。

改善是有的,比如CARIAD,光是網站就能看出時髦的工作文化。在之前《撒币大師大衆》一文中,我們也提到大衆在投資程式設計學校,不止一所,隻要年滿18歲就能報讀,可以沒有任何經驗,兩年内教育訓練出基本的軟體開發素質。不少學員就是來自大衆産線的藍領,勤工儉學,畢業轉崗。

無獨有偶,上文提到的Stellantis,也在今年2月成立了類似的軟體學院,目标每年教育訓練1000名軟體工程師。車企被逼得要去搞教育,某種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在歐洲建構軟體資源的嚴峻形勢。歐盟委員會估計,歐洲目前需要50萬名IT專業人員。全球擴張于是成為一個解決辦法。

比如CARIAD中國,團隊現在已經有600多人,第一批就是通過整合大衆和奧迪品牌中有的現有人才。這個數字到2023年底有望翻一番,其中90%以上将是本土軟體人才,最終建立一個全國的分布式研發網絡。

除了人口基數更大,大衆也正在中國和美國尋找在歐洲找不到的特定軟體能力。比如OOTD的應用顯然是一個中國手筆。

打個比方,像車載TikTok,怎麼能指望歐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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