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陰雨，讓衢城的冬季更多了幾分寒意。濕冷的寒風，那是滲透骨子裡的冷。每至寒冬，我總會想起故鄉的炊煙，想起外婆家的竈頭，想着，想着，心中便開出一朵溫暖的蓮。
70年代，那時家家戶戶皆有一個大竈，竈台上鑲嵌的兩口大鐵鍋，還專門配制了木頭鍋蓋，竈台後面往往堆放着各式柴火。堆放柴火的地方，是我小時候玩捉迷藏時躲藏的絕佳處。每天放學回家，一放下書包，我就往廚房裡跑。忙碌的外婆已經在燒飯了，不用外婆叫喚，我就直奔竈台後面燒火，一來可以幫襯外婆，二來自己可以暖暖手。
“火别太旺了，柴少放點，馬上好吃飯了！”這是外婆經常提醒我的話。想想那個物質匮乏的年代，烤蕃薯，已是人間美味了。外婆有一句話經常挂在嘴邊：“家裡隻要有米和柴，那就心裡踏實了。”尋常人家最怕的就是沒米下鍋，沒柴燒飯。每天，隻要在廚房裡煮飯燒菜，一日的期待和希望，就糅合在氤氲升起的煙火裡了。
年歲越長，離家的日子越長，越會懷念從前。老院紅牆，春花秋月，院子裡的那口大水缸，院子後的那排香蕉樹，對外婆家的記憶，一切還是我兒時的模樣。
記憶裡，外婆家院子裡的那口大水缸裡養了十幾條金魚，這些魚可漂亮呢！它們像仙女似的，在水中輕輕舞動着裙子。缸内水清草綠，五顔六色、形态各異的魚兒，或追逐嬉戲，或結伴漫遊，或争搶魚食，煞是可愛！魚兒水中竟自由，讓人越看越喜歡。
記憶最深的是，冬季下的那場大雨。那年，我讀國小一年級，早上還在睡夢中，就隐約聽見外婆在屋外大叫：“下大雨了，外面好冷啊！”我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穿上毛衣像夢遊似地奔向視窗。哇，外面成了一片水汪汪的世界，這不是在夢境中！雨水夾着北風，敲打着窗戶，發出了嘀嗒的響聲，聲音很輕，也很溫柔！幸好那天是禮拜天，不用去上學；若是平時，遇到這種天氣，去學校上學，肯定會一路充滿“艱險”。
時光如水，水流深處，是那些無法撿拾的歲月，從年少到年長，經曆了歡喜、磨難、紛擾，一切終将随着流年遠去。
寒冷的冬日，幸好還有那些舊時光可以取暖。夢裡百轉千回，依舊是兒時故鄉的山水草木，巷陌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