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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書單|堅韌、慈愛與洞見,她是一位母親

古代遊子遠行之前總會在母親房間的窗前種上萱草花,萱草又稱“忘憂草”,希望慈母在看到花的時候,能夠忘卻思念孩子的憂愁。寫下“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的孟郊也寫下這樣的詩句:“萱草生堂階,遊子行天涯。慈親倚堂門,不見萱草花。”這是中國式的含蓄與哀愁。

5月的第二個星期天,母親節,萱草花開放,了解母親,說出想念。

《我離開之後》

《我離開之後》書影

這是一個母親寫給女兒的人生指南。

插畫家女兒哈莉在某個失眠的夜晚,意識到母親總有一天會比自己先走一步。她害怕地想象母親離開後的各種可能情況,想象她會錯過多少重要的時刻。隔天早上,她要求母親蘇西寫一本“媽媽離世指南”給她,逐漸指導她如何度過沒有母親陪伴的日子。

于是,母親蘇西耐心地按照天數寫下一份筆記來指導女兒怎樣過好自己的人生,包括第一天“做墨西哥雞肉卷”、第二天“允許人們關心你”,第三天“給狗梳梳毛”……這是一份母親給女兒的治愈指南。雖然大部分内容以輕松幽默的語氣說出,但許多地方仍流露出母親對女兒深深的關懷與眷戀。如第2000天,“做個好夢”的筆記中,母親寫:

我不是在偷窺,也不想打擾你的生活,隻是順路回來看看你。就算你醒來後忘了夢裡說過的話,也忘了夢中的細節,但也要試着記住這種母女重聚的感覺。…… 我希望我的探望能提醒你,媽媽永遠愛你。

生活總是不輕松的,離别是痛苦的,母親寫下這些能讓生活一點點變好的小妙招,是給女兒最珍貴的禮物。

《平如美棠》《平生記》

《平如美棠》書影

饒平如整理繪制剪貼出了18本像薄

《平如美棠》是老先生饒平如對相守了六十年而最終先自己離去的亡妻的情意深切的追憶。讀者從中可見車馬慢時期的伉俪情深,而或許更多的,将看到母親毛美棠在困難時期對一個擁有五個孩子的龐大家庭的艱難操持。

饒平如三子饒樂曾回憶,一九五八年,饒平如被送去安徽勞教,家庭重擔一下子壓在了毛美棠身上。曾經“愛美、愛玩,她和閨蜜劉寶珍倆人形影不離,唱歌跳舞、看電影追星、購物追時尚”的女孩扛起了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庭。

隻是與一般的講述20世紀六十年代苦難的人間百态不同,《平如美棠》中,全家睡一張草席、吃着鹽水泡飯的晦暗生活,因為母親而透出光亮。

饒樂曾回憶:“全家人衣着破舊。兩張床、一張搖搖欲墜的飯桌、一張破沙發便是家中全部的家具。在破裂的護牆闆上,外婆釘了許多釘子,挂一些她需要挂的東西。那時的晚上真是安靜,我們圍坐在飯桌前,或做功課,或看書、畫畫等。沙發上,外婆會撫着墨球(外婆養的貓),母親會把報紙卷成筒,輕輕地唱歌。父親說母親最喜歡唱的是《花好月圓》,我記憶中更多的是《送别》《漁光曲》《夜半歌聲》,還有就是《魂斷藍橋》《翠堤春曉》《桑塔露琪亞》《托賽裡小夜曲》《舒伯特小夜曲》等國外樂曲。我從未學過,但卻會記得,應該是從母親那裡聽會的。母親的嗓音甜美,但歌聲中總帶着哀婉和憂傷。現在想來,當時是那麼艱難,但與母親在一起,還是感覺如此溫馨和幸福。”

場景速寫

《莫言短篇小說精品系列》

《莫言短篇小說精品系列》

莫言在摘得諾貝爾文學獎時,發表了名為《講故事的人》的演講,開篇即向全世界介紹了自己的母親:

我母親生于1922年,卒于1994年。她的骨灰,埋葬在村莊東邊的桃園裡。2011年,一條鐵路要從那兒穿過,我們不得不将她的墳墓遷移到距離村子更遠的地方。掘開墳墓後,我們看到,棺木已經腐朽,母親的骨殖,已經與泥土混為一體。我們隻好象征性地挖起一些泥土,移到新的墓穴裡。也就是從那一時刻開始,我感到,我的母親是大地的一部分,我站在大地上的訴說,就是對母親的訴說。

接下來的演講中,莫言又講了母親的七八個故事,熱水瓶的故事,吃餃子的故事,賣白菜,拾麥穗,長期患病而始終不肯放棄生命的堅強,家境貧寒卻支援兒子學習讀書的見識,樁樁件件,可見一位鄉村母親的堅韌、慈愛與洞見。如莫言所說,打開母親、打開記憶的閘門,然後才獲得靈感。母親實在是莫言寫作中最重要的母題,與早前厚重的《紅高粱》和因為母親的離世而長歌當哭般寫下的《豐乳肥臀》不同,母親在莫言的短篇小說中不必被隐喻為土地和文明,不必承擔厚重的曆史,有時隻是一位鮮活生動的、充滿了生活智慧的母親。

如短篇小說《貓事荟萃》一篇,寫“四清”工作隊來村裡時,我的祖母和母親怎樣煞費苦心地為陳同志張羅一桌好茶飯,用“故事中的故事”的嵌套結構複述祖母講述的許許多多的關于貓的故事,實在生動有趣。

《秋園》

《秋園》書影

“外婆去世時,我去湖南參加了葬禮,陪伴媽媽把外婆生前喜愛的衣服一件一件放入棺木。在一件衣服的口袋裡,我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些年份和地點——外婆記下的最簡略的生平,最後兩行是:

一生嘗盡酸甜苦辣

終落得如此下場

她用這兩句來形容自己的一生。”

2020年,時年八十歲的楊本芬出版了人生中第一本書《秋園》。在這本巴掌大的磚紅色小書裡,她記錄下母親梁秋芳的一生,楊本芬為母親取名“秋園”,而自己化身文中長女“楊之骅”,秋園苦難堆疊的一生不斷沖撞女兒的筆端和眼眶。作者自述:“我寫了一位普通中國女性一生的故事,寫了我們一家人如何像水中的浮木般掙紮求生,寫了中南腹地那些鄉間人物的生生死死。我知道自己寫出的故事如同一滴水,最終将彙入人類曆史的長河。”

《秋園》的獨特魅力當然在于它以紀實的、回憶的筆觸寫盡了一位母親一生的坎坷,寫被放逐到社會底層的人們,在命運面前顯得那麼渺小無力,仿佛随時會被揉碎但又那麼柔韌。但更為珍貴的,《秋園》是普通人寫普通人的傳記,是最渺小的人,在四平米的廚房以一張矮凳為桌寫下的回憶錄,而《秋園》的成功,也佐證着每一位拼盡全力生活下來的母親,都值得被閱讀、被看見。

《木蘭結婚》

很多經典作品描述過極其複雜的母女關系,《木蘭結婚》也是如此。

《木蘭結婚》書中收錄了15位女性的真實故事。她們或年幼或正在老去,或婚戀中或單身、或在困境中或已一步萬裡闊。她們在處理與自我、與世界的關系時,面臨各種複雜、幽微的環境和挑戰。

作者胡卉談道,《木蘭結婚》是十五篇故事中的一篇的篇名,“木蘭”不是古代的花木蘭,而是一個叫龐木蘭的姑娘,故事講述了她面對婚姻如何做選擇,這牽涉到一些家族記憶,包括母親的自殺等等。比起一味地僞飾母親這個角色,《木蘭結婚》關注的是另一種可能——當一位母親并不是公共評價體系中的那種合格的母親時,子女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建立起自己堅韌的精神世界,在沒有典範去模範的情況下,依靠自己去超越現實的困境。

作家張怡微談到,在這個時代,母女關系越發多樣化。有的母女除了血緣關系外,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抛開表面問題,代際的嚴重沖突,可能拷問的是女兒是否想成為像母親那樣的人,“這其實才是中國人最不喜歡讨論的問題,那是一種家庭關系中非常細微的部分,它涉及到真正的看法,涉及到真相。”

《成為母親的選擇》

《成為母親的選擇》書影

“你絕對會後悔沒有生孩子!”2008年,當以色列社會學家奧娜·多納特開始進行一項名為“後悔當媽媽”的社會調查時,這句話始終回蕩在她的腦海裡。母性是天生的嗎?成為母親是女性的天職嗎?在其後的五年,這些問題始終伴随着多納特和她的調查,并最終發展為《成為母親的選擇》一書。

在本書中,多納特采訪了二十三位以色列女性,無論其年齡、教育程度、社會階層,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已為人母。通過長期的跟蹤采訪,多納特追溯了這些女性成為母親的曆程,分析她們在孩子誕生前後的情感世界,調查她們如何認知和化解生養過程中的沖突與沖突。

對女性而言,母親可以是基本而重要的角色,并将為人母與成就感、愉悅、愛、舒适、自豪與滿足感聯系在一塊兒;我們也知道母親們的緊張與沖突心理可能會制造無助、無奈、内疚、羞愧、憤怒、敵視和失望。我們也開始願意了解,母親們也是人,可能有自覺或不自覺地會有傷害别人的念想,然而,我們仍然渴望這些有血有肉的女性經驗不要擊碎母親的神話形象,是以我們不承認母親們也可能會後悔。

“在本書中,我追溯她們成為母親的曆程,分析她們在孩子誕生後的理性和情感世界,勾勒出她們的感受與生命中的痛苦沖突——這樣的痛苦來自‘她們希望自己能夠擺脫母親身份,但事實上已經成為母’的落差。此外,我也調查這些不同的女性如何認知這些沖突并如何處理它們。”作者談及。

作者奧爾娜 多娜絲也提出,不是所有媽媽從一開始就喜歡孩子,她們也許并沒有生育的意願,隻是因為社會壓力才這樣做。但對大多數人來說,母性天生、母職神聖,“母親可能不愛孩子”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對母親形象的一種亵渎,人們情願相信這不過是因為社會或經濟壓力,隻要能夠提供相應的援助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是以對于“天生就對孩子沒感覺的媽媽們”,社會選擇視而不見。隻是,母愛母性并不見得是天然的,如果不能破除對母愛母性的迷信,便會制造出一代又一代後悔的母親。

《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書影

從《82年生的金智英》開始,南韓的女性題材作品中所表現出的女性被壓抑到極點,背水一戰的悲怆感引發持續的回響。

最近的一本摘得“南韓出版文化獎”的《我的媽媽》則是另外一種風格,這本畫冊将叙述的權柄轉交給孩子,以孩子視角,研究和記錄媽媽,着重表現了媽媽照顧寶寶的真實狀态——因為生産,是以身材走樣;因為晚上喂奶,是以白天困倦;因為無時無刻不要照顧寶寶,是以自己的生活變得狼狽不堪……

母親這個光輝的身份總是會掩蓋很多真實,每一個母親都被鼓勵美麗、堅強,近乎完美,但是像是很多母親說的:“媽媽也是第一次,一切都很陌生,很艱難。”隻有清楚地看到養育一個孩子過程中的艱辛和疲累,看到生活中無數個需要攻克的小難題,才能更好地了解何為母親。

《到底有多難:一個中年母親的自我救贖》

《到底有多難:一個中年母親的自我救贖》書影

繼續着對“何為母親”的讨論,《到底有多難:一個中年母親的自我救贖》整個故事梗概為:主人公凱特曾是頗有能力的基金經理,在事業巅峰時期為了陪伴兩個年幼的孩子好好成長,她選擇辭職回家,當起了全職媽媽。但是幾年後她的丈夫被裁員并賦閑在家甚至還需要花費不菲的費用接受心理治療,家裡有沉重的房貸壓力,孩子也要花錢,這些迫使她需要重新回到社會謀求工作。

書中的每一章以時間為限,寫不同的時間點發生的比較具體的事情,像是一位住在隔壁的鄰居向你講述每天的瑣碎日常,從書中的部分章節的小标題來看,“減不掉的贅肉”“找回更瘦、更有活力也更精明的自己”“在家庭生活的地震中保持興高采烈的狀态”……在作者的故作輕松或者埋怨的絮叨中,充滿了人到中年的凄涼與疲憊。

《到底有多難》毫不掩飾地揭露生活中殘酷的一面,女性有了基于男權邏輯的一套“圓滿人生”——丈夫愛自己又能賺錢養家,孩子聽話,生活無虞。許多女性的覺醒以及很多女性故事的發端都是如上所述的現世靜好被打破,主人公凱特也是在不得已去工作時才發現自己在之前的大多數人生中對于自己的關注是完全不夠的,這是很多女性的選擇——在初進入一個家庭時就忙不疊地承擔起照顧一家老小的責任,并完全主動或者被迫棄置自己的理想、志業、女性魅力……在偶然驚覺時,發現歲月忽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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