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縱與連橫，明争與暗鬥，一場史無前例的動力電池大惡戰，就在眼前！
作者 | 羅蘭
編輯 | 小白
要分析“挑戰者”中創新航，必須得從中創新航的前身——中航锂電說起。
連遭政策暴擊，中創新航步入至暗時刻
中航锂電的成立時間是在2009年，比甯德時代（2011年成立）還要早。作為國内動力電池行業的老兵又具有軍工背景，中航锂電的業績起初一直位于行業前列。
根據甯德時代和成飛內建的曆年年報，2014年中航锂電的營業收入為4.06億元，同期甯德時代的營業收入為8.67億元。後者是前者的兩倍，兩者的差距還不算特别大。
（成飛內建2015年年報）
到了2015、2016年，甯德時代的營收分别擴大到中航锂電營收的5.7倍、10.5倍。差距是越拉越大了。
這就不能不提到2015年的白名單政策了。
2015年11月，中國工信部針對動力電池企業首次推出白名單制度。第一批進入白名單的動力電池企業隻有10家。隻有用了這10家的電池産品，下遊的整車廠商才能拿到補貼。
甯德時代是第一批進入白名單的，而且還排在名單的首位。排在白名單第2位的深圳沃瑪特電池，已在2019年破産清算。
而當時産值位列國内Top10的中航锂電，反而沒有進入第一批名單。一直等到2016年6月，中航锂電才終于出現在白名單中。此時，已經是第四批次了。
（來源：工信部《符合企業目錄（第一批）》）
就是這1、2年的時間差，一個有政策扶持，一個沒有。甯德時代就已經徹底把中航锂電甩在身後了。
2014-2016年，中航锂電的營收是持續增長的，從4.06億元增長到14.21億元。
盈利方面，中航锂電2014年淨虧損0.43億元，2015年扭虧為盈，實作淨利潤0.47億元。2016年其淨利潤進一步增長到1.11億元。
以上資料說明，晚進入白名單對中航锂電來說，确實傷了元氣。不過，還不至于會威脅到公司的生存。畢竟業績還保持着增長，盈利情況也持續改善，頂多是發展速度跟不上甯德時代了。
而接下來2017年的一個政策，真是把中航锂電給打蒙了，公司差一點就卧倒了。
在新能源汽車發展的初期，國内政策傾向的是客車、貨車等商用車領域。當時政策主要考慮的是排放以及燃油經濟性問題。而磷酸鐵锂電池，由于成本低，循環壽命長，迅速成為當時市場的主流技術路線。
2017年，國家開始調整新能源汽車的補貼政策，首次将電池的能量密度納入補貼參考名額。電池的能量密度越高，補貼力度越大。并且，補貼重點從商用車領域，轉向以轎車為主的乘用車領域。
憑借較高的能量密度，三元锂電池開始成為整車廠商的首選，并逐漸反超磷酸鐵锂電池。
根據中國汽車動力電池産業創新聯盟的資料，2016年，磷酸鐵锂電池在國内的市場占有率接近70%，是絕對的主力。到了2017年，磷酸鐵锂電池和三元锂電池的市占率分别為49%和44%，兩者幾乎是平起平坐了。
進入2018年以後，三元锂電池的市占率提升至60%以上，磷酸鐵锂電池則下降至30%左右。兩者的地位發生了徹底的逆轉。
政策推動了技術路線的改變，進而引發了動力電池行業的大地震。因為那個時候，很多電池廠商做的是磷酸鐵锂電池。
國内動力電池企業數量自2017年以後便急劇減少，2017年有217家，到了2019年就隻有69家。大量企業破産倒閉。（資料來源：高工锂電）
前文提到的深圳沃瑪特電池，技術路線以磷酸鐵锂電池為主，成立時間是2002年，比中航锂電還早，高光時刻，深圳沃特瑪的裝機量曾是國内Top5。
就是這麼一家頭部的老牌廠商，而且還進了工信部的第一批保護白名單。在新政策出台之後，也是徹底死掉了。
死掉的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除了外部環境外，深圳沃瑪特在戰略管理上出現了失誤，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明知道政策的風向已經變了，還在緊抱磷酸鐵锂電池技術，盲目擴大産能，最終導緻資金鍊斷裂。
和深圳沃瑪特一樣，中航锂電也是靠磷酸鐵锂電池起家的，而且面向的是客車市場。公司的經營政策完全與新政策背道而馳，反向Buff給疊滿了。
市場規模不斷增加，但是企業數量不斷減少，這隻能說明資源正向少數幾個企業集中。
這次行業大洗牌中，能夠活下來的企業，基本有三種情況。
要麼，你兩頭下注，一手搞磷酸鐵锂電池，一手搞三元锂電池；
要麼，你提前布局，提前進行技術儲備，等風口一來，迅速調頭轉向；
再要麼，就是你的技術路線本身就以三元锂電池為主。
彼時的甯德時代就在做兩手準備，同時兼顧了三元锂電池和磷酸鐵锂電池兩種技術路線。而且在乘用車領域，甯德時代尤其重點押注了三元锂電池。（不得不服甯德時代管理層的戰略眼光。）
既有政策的保護，自己又押對了寶，簡直天命所歸，沒有人可以阻止甯德時代成為甯王了。
2016-2018年，甯德時代的營業收入從148.8億元猛漲至296.1億元。而中航锂電的營業收入從14.21億元下滑至11.8億元。
到2018年，甯德時代的營收已經是中航锂電的25倍。
收入趕不上不說，中航锂電的盈利也出現了大問題：2017年，中航锂電淨虧損3.34億元；2018年，淨虧損進一步擴大到7.02億元。
中航锂電從曾經排名靠前的主流廠商，淪落到如今不斷虧損的邊緣企業。同時，虧損危機還有加劇的趨勢。
這一次，航空工業的上司們，再也坐不住了。
新任女掌門臨危受命，挽狂瀾于既倒
為了解決中航锂電的危機，航空工業決定更換中航锂電的掌門人。
原天馬微電子的董事、總經理劉靜瑜，于2018年正式出任中航锂電的董事長兼總裁。
2019年，公司進行了一系列資産重組。軍用業務被剝離，航空工業放棄控制權，地方國資接盤。同時，引入了一批外部投資者，如小米集團、紅衫資本等，公司的名字也從中航锂電變更為中創新航。
天馬微電子2016年年報顯示，劉靜瑜從2003年加入天馬微電子之後，便一直在天馬微電子工作，直至2018年。算下來也有15年了。這15年裡，劉靜瑜曆任天馬微電子的财務部經理、副總經理兼總會計師。最後的職位是董事兼總經理。
（天馬微電子2016年年報）
中創新航的招股書顯示，劉靜瑜2001年成為注冊稅務師和注冊估價師。2007年成為注冊會計師。2005年還被航空工業評定為進階會計師。劉靜瑜是東北财經大學的研究所學生，專業是會計學。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以上資訊至少說明兩點：
第一，劉靜瑜長期在航空工業系統内工作，是航空工業的老員工；
第二，劉靜瑜具有很強的财務會計背景。她是從會計這個職業，逐漸走上管理崗位的。之前無任何與動力電池相關的工作背景。
劉靜瑜接手中創新航之後，迅速做出戰略調整。一是将公司的主要技術路線，從磷酸鐵锂電池轉為三元锂電池；二是全面聚焦乘用車市場，客戶重心從商用車轉向乘用車。
戰略上的及時轉變，帶來了立竿見影的成效：中創新航的營業收入從2019年的17.34億元迅速增加至2021年的68.17億元，年均複合增長率高達98%。
2019年公司淨虧損1.56億元，2020年淨虧損減少到隻有0.18億元。到了2021年，公司終于扭虧為盈，實作淨利潤1.12億元。盈利情況持續在改善。
公司的産品銷量也快速擴張。2019-2021年，動力電池的銷量從1.62GWh暴增至9.31GWh。年均複合增長率高達138%。
産能方面，中創新航目前有三個核心生産基地，分别位于常州、洛陽以及廈門。2019-2021年，三個生産基地的産能使用率均超過90%。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雖然公司沒有披露磷酸鐵锂電池和三元锂電池各自的銷售收入是多少，但是公司在招股書中所列舉的一些核心代表産品，都是三元锂電池産品。
比如公司代表性産品——高電壓三元锂電池（如下圖所示）。基于高電壓三元锂電池的單個系統産品，其總電量可達到100kWh，能量密度可以達到225Wh/kg。
2020年，公司已經量産由高電壓三元锂電池組成的590模組電池。并且已經成功搭載在公司的主要客戶——廣汽埃安旗下的Aion-LX車型上。
公司說搭載590模組電池的廣汽埃安Aion-LX，其續航裡程可以超過600公裡。風雲君在廣汽埃安的官網上還專門查了一下車型的配置參數，發現果然是這樣。
Aion-LX的四個配置版本中，最低的續航裡程為600公裡。如果是頂配版，則高達1008公裡，超長續航。（注：廣汽埃安，是廣汽集團的新能源汽車品牌。）
（廣汽埃安的官方網站）
公司另一款主打産品，叫彈匣電池，也屬于三元锂電池。之前說過，三元锂電池安全性不好，容易起火，容易爆炸。
而這個彈匣電池，采用了納米塗層和摻雜技術，可以有效提高熱穩定性，防止電池的熱失控。彈匣電池的電池包上殼可承受1400℃以上的高溫，即使電池着火了，隔熱的安全隔間，也可以控制局部熱失控。
另外，彈匣電池也已經成功通過針刺試驗。所謂針刺試驗，是指動力電池的熱擴散測試，該測試要求，在指定條件下電池包被鋼針完全穿透時，不會因熱失控而發生爆炸。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在大客戶廣汽埃安的Aion-LX車型的配置表中，所示的電池技術，正是彈匣電池技術。
（廣汽埃安的官方網站）
以上資訊都說明，三元锂電池産品已經成為中創新航的絕對主力産品，占營業收入的比重應該是很高的。
特斯拉倒戈！磷酸鐵锂電池卷土重來，形勢再度逆轉！
2017年的政策出台後，三元锂電池成了市場的主角。
就在大家以為三元锂電池将一統江湖的時候，形勢再度發生逆轉。
2019年，工信部正式取消針對動力電池廠商的白名單制度。并且，中國對新能源汽車的補貼力度，開始逐漸減弱。到2022年底，所有上牌的新能源汽車，将不再獲得國家的補貼。
2022年，将是中國實施新能源汽車補貼政策的最後一年。
除了政策層面的影響，電池原材料的價格也開始出現劇烈變動。
磷酸鐵锂電池的核心原材料是磷酸鐵。三元锂電池的核心原材料是三元材料（NCM），包括鎳、钴、錳。三元锂電池的價格較高，主要原因就是含有鎳、钴這兩種金屬元素。
從2020年開始，钴價就開始一路飙升。
鎳價從2020年年初開始就進入一波上漲趨勢，進入2021年更是加速上漲。
不斷走高的钴、鎳價，直接推高了動力電池的價格。這把整車廠商給急壞了。
作為整車企，要麼随着原材料上漲，相應地調高汽車的售價，以保住利潤空間。但是這有個問題：調高了價格，可能會失去市場佔有率。
于是，車企采用“兩手抓”模式。一方面，價格還是要調的，但會盡量控制價格的上調幅度。
另一方面，積極壓縮動力電池的成本，畢竟電池是電動車最貴的部分。
于是，車企的目光又開始轉移到被冷落很久的磷酸鐵锂電池。
随着技術進步，磷酸鐵锂電池的能量密度得到很大的提升。大家發現，咦，磷酸鐵锂電池其實也能用啊，續航能力沒差多少，完全可以滿足日常需求。
更為關鍵的是，他還賊便宜（相對而言），不容易起火。
補貼政策消失，原材料價格暴漲，技術進步，三者合力直接促使磷酸鐵锂電池的需求出現大規模複蘇，整車廠商們紛紛加速由三元锂電池轉向磷酸鐵锂電池。
根據中國汽車動力電池産業創新聯盟的資料。2021年，磷酸鐵锂電池市占率達到52%，超過三元锂電池的48%。
時隔4年之後，兩者的地位再次出現逆轉。
最值得關注的是特斯拉。作為電動汽車行業的引領者，特斯拉的一舉一動，将會對全球動力電池行業産生非常大的影響。
特斯拉曾是三元锂電池的堅定支援者。直到2019年，特斯拉的動力電池供應商一直都是日本松下，而松下也隻生産三元锂電池。由于特斯拉的強勢，導緻其他電池廠商，也開始往三元锂電池的技術路線走。
2021年10月，特斯拉在三季度投資者交流會上表示，對于标準續航版Model 3和Model Y，全球範圍内都将改用磷酸鐵锂電池。
全球頭号新能源汽車巨頭，也倒戈了，也開始投靠磷酸鐵锂電池。
特斯拉的這個改變，極具标杆作用，必然會給動力電池行業帶來極大的震動。
短短4、5年間，技術路線的競争格局，就發生了兩次反轉。沒辦法，這行的技術變革實在是太快了，技術路線一旦走錯，企業可能就直接挂了。
中創新航才轉型不久，現在又不得不再次考量自己的戰略了（捂臉）。
磷酸鐵锂電池的能量密度，是越做越高，續航能力穩步提升。同時，三元锂電池也在往高鎳化的方向發展。所謂高鎳三元锂電池，是指增加鎳的含量，減少钴的含量，以此來降低三元锂電池的成本。
南韓電池巨頭LG新能源已經開發出了四元锂電池（NCMA）。即在三元的基礎上，再加一個鋁元素，使得鎳元素的含量提升至90%以上，钴元素的含量進一步減少。四元锂電池的能量密度比三元锂電池還要高，但是成本反而比後者低。
有的電池廠家甚至在研究傳統锂電池以外的電池技術，比如鈉離子電池。
現在，又到了要賭、要押寶的時候了。
什麼？毛利率隻有5%？沒錯，公司玩的就是低價競争
戰略上做出改變之後，中創新航成功打進了多家車企的電池供應鍊。比如廣汽集團、長安新能源汽車、吉利汽車等。公司甚至已經成為廣汽埃安和長安新能源汽車的核心供應商。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公司能夠在甯德時代稱霸國内市場的背景下，搶奪這麼多的客戶，靠的是低價政策。
展現公司低價政策的最直接名額，一個是毛利率，一個是産品的銷售價格。
先說甯德時代。2017-2020年，甯德時代的毛利率從36.29%不斷下滑至27.76%。毛利率雖然呈現出下降的趨勢，但總體依然可以保持在30%左右。
和甯德時代相比，中創新航的毛利率就明顯低多了：2019至2021年期間，公司的毛利率最高不過10%左右，平常就隻有5%。
連毛利率都隻有5%，更何況是淨利率了。而且每年公司還可以從政府那裡拿到補貼，最高補貼額度一年可以超過3億元。
如果扣除政府補貼的話，那中創新航實際的淨利潤并不好看。2019-2021年期間，公司其實一直是虧損的，三年累計虧損了9億元，平均一年要虧3億元。
另外，公司動力電池的平均售價也成下降趨勢。具體從2019年的0.87元/Wh下降至2021年的0.65元/Wh。
顯然，中創新航目前采取的經營政策是：依托政府補貼，将産品的價格不斷壓低，以此來獲得競争優勢。
有個小問題，需要說明一下。
2019年公司電池的售價是0.87元/Wh，比2021年的0.65元/Wh要高。而且2019年的電池原材料的價格也比2021年更低。
既然2019年的價格更高，原材料成本更低，那為什麼2019年毛利率還會比2021年的要低呢？
因為，決定動力電池成本的因素不僅僅包括原材料，還包括規模效應和技術進步。
如下圖所示，雖然原材料在2021年大幅上漲，導緻動力電池的平均成本在2021年也出現上漲。但平均成本依然比2017年的水準低很多，甚至也低于2019年的水準。
背後的主要原因就是電池本身的技術進步以及産能擴張，導緻單個電池包的成本出現下降。是以從長期看，動力電池的成本是在不斷下降的。
作為電池廠商，想緩解原材料上漲的壓力，顯然就有兩個方法，一個是技術更新，一個就是擴充産能，提高規模效應。
目前行業内的主要玩家，都在擴大産能。生産規模大了，電池成本才能下降。電池成本下降，才能維持自己的低價優勢。
中創新航的産能目标定得很大。2025年公司的計劃産能高達500GWh，而2021年的實際有效産能隻有11.9GWh。
也就是說，4年之後，公司産能将增長41倍。
由于公司不停地建工廠、生産基地，導緻公司每年的資本性支出非常多。2019-2021年，資本性支出從10億元左右，迅速飙升至100億元左右。斜率逐漸變大，說明公司正在加速擴大産能。
這麼多的資本性支出，直接拖累了公司的現金流表現。近三年，中創新航的自由現金流累計淨流出100多億元，平均一年要淨流出30多億元。
顯然，公司還處在大燒錢階段。
不是親兒子，勝似親兒子：廣汽集團為什麼要扶植中創新航？
除了低價政策，還有一個因素直接推動了中創新航的快速發展：下遊客戶的大力扶植。
提到客戶的扶植，就必須了解公司的客戶結構。
2019-2021年，公司前五大客戶占營業收入的比例一直保持在80%以上。客戶集中度可以說是相當高。
大客戶中，廣汽集團尤其矚目。2019年廣汽集團占營業收入的比例達到26.6%，為公司的第二大客戶。而自2019年之後，廣汽集團晉升為公司最大的客戶，超過一半的收入都是來自廣汽集團。
廣汽集團的收入占比非常大，其根本原因則是廣汽集團正在竭力扶持中創新航。
通過深挖招股書的細節，風雲君找到了3個論據來支援這個論點。
第一是産品和業務扶持。中創新航目前的拳頭産品是高電壓三元锂電池和彈匣電池。
公司對廣汽埃安Aion系列的滲透率已經超過70%。并且，公司最新一代的高電壓三元锂電池都是首先裝載在廣汽埃安Aion系列車型上。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而彈匣産品，則是由公司和廣汽集團聯合開發的産品，是專門為廣汽埃安獨家定制的産品。整個新能源汽車市場，就隻有廣汽集團在使用彈匣電池技術。
公司的核心産品主要用來供應廣汽集團，而廣汽集團的大部分新能源車型，也主要使用公司的産品。
第二是戰略投資。
廣汽集團通過廣祺瑞電這家公司，直接入股中創新航，持股比例為4.24%。廣汽集團不僅在業務和産品上支援公司，還拿出真金白銀，戰略性投資公司。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最後一個是支付手段。
廣汽集團的實控人為廣州國資委，其市值超過千億，一年營收上百億。按道理，在這麼一家體量龐大的國有汽車企業集團面前，其供應商往往是沒有多少話語權的。
廣汽集團不僅是公司的頭号大客戶，而且産業鍊地位還比較強勢。怎麼看，公司都應該給予廣汽集團一定的信用賬期，允許廣汽集團延遲付款。
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出現了：廣汽集團竟然對中創新航進行預付！公司對廣汽集團不是應收，而是預收！
公司不僅要求廣汽集團提前支付貨款，而且要預付合同金額的50%。産品到貨之後的15天之内，再支付剩下的50%。而其他的大客戶，都是開具單據之後，2個月内支付。
廣汽集團給公司的這待遇，簡直就是親兒子一般，扶植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通過以上分析可知，中創新航能夠開發出三元锂電池技術，并且能夠實作量産，絕對離不開廣汽集團的鼎力相助。
之前廣汽埃安的電池供應商主要是甯德時代，為什麼廣汽集團要把中創新航培養成自己的核心供應商呢？
道理很簡單。在整車廠商的供應鍊中，如果讓甯德時代一家獨大的話，那以後隻能看甯德時代的臉色行事了，甯德時代要是搞一個“霸王條款”，比如支付巨額預付款，也隻能忍着。
還有，如果甯德時代的産能跟不上，電池供應不足，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車企的傳遞周期。這也是車企所不能容忍的。
是以通常情況下，車企是不會允許自己的供應體系，尤其是關鍵零部件領域，出現某一家企業壟斷的情況。
為了供應鍊的安全，車企一定會尋找，甚至親自去扶植第二供應商、第三供應商，讓二供、三供互相制衡。萬一大供應商倒下，二供、三供還可以馬上頂上。
甯德時代的霸主地位越牢固，車企就越有動力去扶植其他供應商。
這就是二線電池廠商的發展機遇。
卷入法律訴訟，公司已成甯王的眼中釘、肉中刺
憑借着低價政策，加上廣汽集團的全力扶持，中創新航的産能加速擴張，不斷擴大自己的客戶群體，甚至發展到了直接從甯德時代那裡“虎口奪食”的地步。
國内市場有中創新航這樣的小強，在不斷搞事，不斷争奪自己的客戶。國外又面臨南韓、日本巨頭的競争壓力。
甯王很生氣，甯王很惱火。
對自己的絕對領先地位構成威脅的公司，甯德時代采取的施壓方式之一是：法律訴訟。
公司招股書披露，2021年公司接到福州市中級法院的通知，說甯德時代已經對公司進行了起訴，起訴内容是知識産權侵權。
甯德時代指控說，中創新航在中國生産的動力電池産品，侵犯了甯德時代所持有的5項中國專利。
甯德時代要求中創新航，立即停止生産和銷售與這5項專利相關的全系産品。同時，要賠償經濟損失1.85億元，以及支付300萬元的訴訟費。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公司則認為，甯德時代的指控缺乏依據，不會對公司的整體業務和财務狀況産生重大影響。另外，公司正在準備對該訴訟提出抗辯，并就這5項專利向國家知識産權局申請專利權無效，該申請正由後者進行審閱。
（中創新航招股說明書）
中創新航一年的資本性支出就高達幾十億，這不到2個億的賠償金額，實屬小錢了。
但是，一旦法定認定公司侵權，公司産品可能會遭到禁售，這就比較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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