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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旭:難忘的村落文化采訪

人物檔案

張海旭,男,漢族,2002年 6 月出生,河北省邯鄲人,行政管理學院文秘20—1班學生。

張海旭:難忘的村落文化采訪

我比較喜歡曆史和探幽。去年,創意寫作中心的趙玉林老師組織了一個“古村落采風”活動。我聽到後立即報名,成為12人采訪小隊中的一員。采風分成政治、經濟、曆史、文化等不同的小組,我和另外一名同學選擇了曆史文化組。

01.

細緻的準備

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采訪,為了完成任務,我開始了細緻的準備工作。利用國慶節放假,我天天看央視的記者采訪視訊,重點看他們的提問方式以及采訪神态、救場。

有一段對國足比賽的采訪視訊讓我記憶深刻。比賽結束,記者在場外采訪球迷觀衆,結果被怼了一句話:退門票錢!

采訪尬住了,但處變不驚的記者轉過臉來面向觀衆,神色如常:“現場球迷情緒非常激動,而此刻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面也五味雜陳,是很難用言語去表述,但是我還是想要問大家幾個問題……”我深為記者的睿智與應變能力叫絕。

每次看完,我都會對照視訊的情景找自己的問題和不足,然後讓室友陪練,讓他幫我指出問題。室友說我最大問題是說話太直,很容易冷場或把話題聊死。老師也建議我學會轉移話題拉家常,然後拐個彎再問。還要注意當地的一些忌諱,不能像個愣頭青似地亂問。

後一點,我覺得問題不大,因為大一開始我就經常在學校附近的北村串街,幾乎走過它的每一條街道。沒事經常一走一下午,見到老人就和人家聊天拉家常,甚至和幾個飯館的老闆都混熟了。

學校新聞社的一位同學告訴我,采訪的時候,一是要提前做好調研,有條件盡量提前實地走一遍;二是對長者千萬不要直來直去,要盡量委婉;三是盡量不要擺拍,會影響采訪效果。

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必須多準備幾個應對突發事件的方案……這些準備工作準備好,再擁有一個強大的心靈,或者叫厚實的臉皮,基本上就不會有大的問題。

為了確定采訪的成功,趙玉林老師為我們制訂了詳細的工作方案,讓我們參考。我計劃先去找當地國小的校長,了解山口的教育曆史。

02.

曆盡蒼桑的北村國小

接受我采訪的老人叫張義全, 1983年擔任北村國小的校長,90年代末退休。他說,北村國小前後共經曆三代,第一代是解放後1954年建校,第二代是60年代末70年代初,國小搬遷到現址的西南方向。

那時國小建設經費并不是上級撥款,而是人民公社牽頭,社員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自己建設起來的。後來,又在這個基礎上擴建了一部分,包括一座教學樓和一個操場。第三代就是現在的北村國小,2014年正式建成搬遷。

老人陪我們實地參觀了第二代的那所學校。鐵制大門經鏽透,無法打開。我們從旁邊一個缺口走進去,滿目的荒涼破敗。院子裡長滿了沒膝的雜草,腳踩下去,隐約才能看到當年鋪路的青磚。

教室是紅磚瓦房,很多瓦已經破了,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屋頂。窗戶年久失修,基本上沒有玻璃了。靠近看,教室牆面和地面上,依稀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字樣和桌椅腿、粉筆頭什麼的。

張海旭:難忘的村落文化采訪

每到一處,張義全老人都會向我們介紹當年學校人流湧動的熱鬧。聽着他的介紹,看着滿目的衰草,我恍然有一種不真實感,眼前一會兒人,一會兒草。

我知道,張義全老人說的都是真實。因為,我讀的國小就基本是他說的那個樣子。2008年我念國小,條件依然很簡陋,仿佛就是眼前的這所學校。圍牆好像有一些窟窿,教室窗戶沒有一片玻璃,全用塑膠薄膜糊住。冬天很冷,冷得要命,老師生個火爐子帶到班裡,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幾乎每個人手腳都會生凍瘡。

2009年的冬天,下了一場雪,據說是30年未遇,雪幾乎埋到我們的腰,根本沒有辦法走路,後來幹脆停了課。老師的宿舍到了下雨天也是經常漏水,那時感覺整個學校沒有幾處完整的地方。

等我們來到山口國小現在的校園,看着漂亮的現代建築,我很難把剛才的場景與它重疊,似乎,幾步之間,我穿越了曆史。

03.

湮滅的百年藝術團

第二個采訪的是北村非遺傳承人吳殿林老先生。去的路上我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因為這次是臨時受命,沒有時間做多少準備工作。幸好,吳老先生特别和善,特别健談,有時我說一句他會說很多。

吳老先生是百年藝術團的最後一任團長。這個劇團最初成立于1919年,由吳老先生的祖父吳石昌前輩建立,主要表演泰安梆子這種地方劇種。

劇團剛開始有12個演員,最多時達到40多人,大多為周邊村莊的人。劇團一共有15個表演節目,最有代表性的是《大破天門陣》和《轅門斬子》。

劇團大約在20世紀40年代走向輝煌,最鼎盛時期與泰安的豫劇團、平劇團、山東梆子合稱“泰安四大劇團”。那時泰安有很多梆子劇團,隻有百年藝術團被稱為“泰山梆”——大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隻有唱得最好的才能叫“泰山梆”。

在這之前,并沒有今天的萊蕪梆子。吳老生的父親五幾年調到萊蕪去唱戲,後來萊蕪又派了兩個人來百年藝術團學習,再後來才有了萊蕪梆子這個劇種。

吳昌石先生當初給劇團取名“百年藝術團”,是想着把它做長遠,做成百年老店,但他可能不會想到,僅到1956年,劇團就開始走向衰落,到吳殿林老先生接手的五十年代末,就很少有人邀請演出了。

張海旭:難忘的村落文化采訪

1964年時劇團已經處于半解散狀态,直到1978年組織了最後一次演出後,宣告正式解散。此後,百年藝術團便湮滅于曆史之中。到今天,在泰安,除了山東梆子劇團被作為地方劇種保留下來,其餘的三大劇團盡皆煙銷雲散。

現場,吳老先生為我們表演了一段。他一個人腳踩着梆子,敲了一通鼓,打了一圈鑼,還唱了一段。嗓音蒼老沙啞,特别粗犷,有一種震人心魄的感覺。

采訪結束後,我給爸爸打了個電話,說了我的感受。爸爸又給我講了劇團的很多曆史。他說,别看現在的演員地位很高,其實,解放前他們的日子很苦,他們不叫演出,叫跑江湖,和各種江湖幫派差不多。

他們分為很多幫派,每到一個地方要先拜碼頭,通過接頭暗語——或是一段口訣,或是一種樂器的聲音,或是一種動物的鳴叫——來确認彼此的關系。如果關系近了,當地人會免費提供幫助,當然,劇團也要為人家免費演出。

有一次,我們河北有一個劇團去河南演出,被當地的惡霸流氓給欺負了,不讓走,後來通過“切口”找到本地劇團的人,動用了丐幫的力量才脫身。

活動總結時,我看看記得滿滿當當的本子,再想想爸爸的話,一下子感到,有了時間次元的傳統文化,在我眼前已經不再是一個概念,而是有了鮮活的生命。盡管它已經随時光流走,但卻似乎又在我心裡複活了。

這次活動,我們還在趙老師的帶領下,采訪了“鄉村藝術團”的組織者王繼偉先生,了解了鄉村文化的曲折發展曆程。在村民家裡,我們也看到了很多老物件。唯一遺憾是,我們試圖尋找的家譜卻沒有多少收獲。

采風活動結束後,我好像變了個人,每一天的生活都感覺得沉甸甸的。20年左右的人生,也好像一下子被拉長到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我對人生的價值與意義也有了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認知。

● 山東唯一全員書院制大學 ●

供稿 | 雪起

編輯 | 丁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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