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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藝術奇葩柳子戲,傳承600餘年“活化石”東柳的曆史鈎沉

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 孟欣

柳子戲,中國戲曲四大古老劇種之一,素有“南昆、北弋、東柳、西梆”之稱,而東柳既是山東柳子戲,其活躍在魯西南、豫東、蘇皖北部、黃河以北清豐、大名一帶,距今已有600餘年以上的曆史,被稱為戲曲的“活化石”,2006年5月被國務院準許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而作為柳子戲的發源地之一,以及近現代柳子戲的發祥地,菏澤郓城一直以來是柳子戲流傳、分布最密集的地區,境内柳子戲班社衆多,培養出了許多優秀演員,并孕育了山東省柳子劇團。

3月23日,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驅車趕赴郓城縣,走訪郓城縣順意柳子劇團多位成員以及對柳子戲極度喜愛和深入研究的黃克建,一探柳子戲在菏澤大地上的傳承和發展之路。

戲劇藝術奇葩柳子戲,傳承600餘年“活化石”東柳的曆史鈎沉

600餘年傳承,古老劇種的魅力

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了解到,柳子戲曆史悠久,源遠流長,據《郓城縣志》記載:柳子戲自明代成化年間年就在郓城流行,至今已有近600年的曆史。它是在宋、金俚曲和元、明以來北曲“弦索”聲腔系統的基礎上發展演變而形成的曲牌體古老劇種。先由民歌、小曲發展成為說唱藝術,之後又演變為戲曲聲腔,因其是由弦索伴奏的俗曲演變而來,故又稱弦子戲。後來柳子戲又吸收了高腔、青陽、亂彈、昆曲、羅羅、皮黃等劇種的部分劇目與唱腔,發展很快,一度以“東柳”稱盛。它與大弦子戲、河南曲子戲、越調、河北糸弦戲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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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戲是中國北方最典型、保留最完整、繼承了元明散曲幾乎所有特征的曲牌體劇種,是元明北曲的主要後裔。它是對于研究中國北方戲曲,特别是元代散曲具有不可替代的資料價值。該劇種誕生早、曆史長、影響大。戲劇史大家周贻白曾說:全國有一百多個戲曲劇種有關柳子戲之源流。

當日下午,在郓城柳子戲邢莊傳承譜系第四代傳承人、郓城縣順意柳子劇團團長徐德印的農家小院内,黃克建告訴記者,柳子戲是承載着元曲之韻、齊魯古風的曲牌體劇種,屬于弦索腔系,聲腔豐富,來源廣泛而複雜,現存傳統音樂曲牌600餘支,既有元曲(南北曲),有宮廷雅曲,也有民間俗曲小令,是中國戲曲四大古老劇種之一,被稱為戲曲的“活化石”。

郓城縣所處的魯西南地區是柳子戲曆史上誕生的主要地域之一,也是近現代柳子戲重要的儲存、發展、發祥地,而郓城縣是柳子戲流傳、分布最密集的地區,境内柳子戲班社衆多,培養出了許多優秀演員,并孕育了山東省柳子劇團。據黃克建查閱《郓城縣志》(1992版)第20編第1章記載内容,“柳子戲,又名弦子戲,是中國古老劇種之一……明成化年間,郓城就有這個劇種,多半是流行民間的俗曲小令。到清乾隆年間,發展到登台演唱。當時郓城有黃崗、蝙蝠劉莊、七裡鋪、房河口、呂月屯等50多個村莊成立了柳子戲班社……建國後,1950年以黃崗戲班為基礎成立了郓城縣工農柳子戲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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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日戰争時期,柳子戲備受摧殘,職業班社萎靡凋零,隻剩下個别慘淡經營,但許多村莊玩友班的活動并沒有因戰火硝煙而中斷,在農閑或節日期間還能登台演出,黃崗玩友班還發展為江湖班,建國後走出了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柳子戲項目)代表性傳承人、“齊魯人民藝術家”黃遵憲和山東省柳子劇團原副團長黃玉才以及柳子戲文武醜、一代大洪拳宗師黃廣勳等名家。

“據史料記載,1959年5月底,原山東省文化局通知郓城工農柳子劇團去濟南向省委彙報演出。6月初,時任省委第一書記舒同、省長譚啟龍等省上司在濟南珍珠泉禮堂觀看了由郓城工農柳子劇團演出的修改後的《徐龍打朝》彙報演出。演出大獲成功,得到了省上司的首肯和熱情鼓勵。舒同書記當即訓示:将劇名改為《孫安動本》,參加國慶十周年獻禮演出。幾天後,《孫安動本》正式對外公演,并在首場公演儀式上,正式宣布調郓城工農柳子劇團到省,以此成立山東省柳子劇團。”

1959年10月24日,毛澤東主席視察濟南曆城期間觀看了柳子戲《玩會跳船》和《張飛闖轅門》,演出結束後,毛主席對陪同的舒同書記說:“人們都把呂劇說成是代表山東的地方戲,依我看,應該是柳子戲,它比呂劇早,名氣也大”(摘自鄭松《陪毛主席看戲、跳舞》[2003年第5期戲劇叢刊]),随後該劇團走進首都北京演出,并三進中南海國務院演出。此後,《孫安動本》劇組于1961年8月赴上海,由上海海燕電影制片廠拍成電影藝術影片,1962年2月起在全國發行放映。柳子戲自清初沉寂二百餘年後又迎來了藝術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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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台傳唱柳子戲的村支書

郓城縣工農劇社調省以後,郓城民間的柳子戲演出活動一直沒有停止,黃崗、潘莊、邢莊、付官屯、房河口、房村、蝙蝠劉莊、孫垓、尹莊等村莊的柳子戲班經常演出,并且招收學員,培養新人。1964年出生的徐德印,在2005年自籌資金購置戲箱道具,召集組織民間的柳子戲藝人成立柳子劇團,并于2008年在該縣正式注冊成立郓城縣順意柳子劇團,也是該縣目前唯一在官方注冊的專業柳子戲劇團,他們常年在農村為百姓演出,為傳承柳子戲不辭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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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自己的早年學戲、登台經曆,徐德印深吸一口煙,眼神逐漸迷離,沉思良久向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說道:“我自幼喜歡看戲、聽戲,也時長自己在家模仿登台藝人,但因家庭原因,我真正學戲時已經15歲,啟蒙老師是郭明月,主攻的是柳子戲裡的‘紅臉’,後又跟随李明雲等老一輩藝人為師,深入學習柳子戲。”

“學戲要趁小,越小越好學。當年剛開始學戲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因為年齡大點,比别人付出了多倍的努力。”徐德印說,“當時吃住都在老師家,每天早上五點半準時起床去麥場吊嗓子,練習唱腔,我總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為了能更快的掌握柳子戲變化多樣的唱法技巧,一個聲調有時可能得練上一周。随後進行跑操練習台步,鞋底不知道磨穿了多少雙,有時候練的腿都抽筋。基本功練的差不多時,又開始學曲牌和唱腔,柳子戲屬于弦索腔系,它承載着元曲之韻、齊魯古風,聲腔豐富,來源廣泛而複雜,現存傳統音樂曲牌600餘支,既有元曲(南北曲),有宮廷雅曲,也有民間俗曲小令,學習起來比其他劇種複雜的多,但秉承着對柳子戲的熱愛,也都堅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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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着一腔對柳子戲的熱愛之情以及持之以恒的韌勁,徐德印終于在自己18歲時得到多位授業老師的認可,開始了自己的登台表演生涯。“還記得第一次登台是在附近的黃集鎮邢莊村,當時可是真緊張啊,上台前反複在腦海裡思索動作要領和唱腔變化,手心出汗把道具都攥濕了,但随着樂師的上場鼓點臨近,緊張的情緒反而逐漸消失了,上台之後,感覺很多動作和唱詞都是腦子跟随身體潛意識反映而來,雖然中間有點小瑕疵,但也得到了老師的認可,同台的搭檔和樂師也給了我很大的鼓舞,讓我在之後的舞台上越演越順。”徐德印回憶說。

相對于在家門口演出,出市出省的演出對于戲班而言更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挑戰”。“那個年代的戲票很便宜,一毛錢一張,戲班演出也很艱苦,記得有年冬天去河南省濮陽市的台前縣演出,一天唱了三場,演員都很累,晚上就住在村子裡沒人住的破屋子裡,被子是自己帶的,但沒有床,村裡的話事人給準備了一捆麥稈往地上一鋪,湊合了三天,每天早上起來感覺骨頭都凍僵了,但大家也沒有任何怨言。”徐德印說,“住宿環境差點,也能忍受,但最怕的是晚上的‘轉場’,在一個地方演完一般都得晚上9點以後,第二天别的地方還有演出,就得晚上轉場,那個年代别說拖拉機了,自行車都很少,轉場時戲班基本上都是摸黑步行,走上三五個小時都算近的。”

從18歲登台,到22歲結婚,早年的徐德印一直活躍在柳子戲的舞台上,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會在舞台上唱一輩子柳子戲,“當年離開舞台也是無奈之舉。”徐德印歎氣道,“我對象也是唱柳子戲的,結婚後,家裡離不開人,再加上家庭負擔增重,就無奈地離開了舞台另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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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徐德印進入郓城縣黃集鎮陸胡同村村委會工作,并逐漸得以重用,時至今日仍在村支書的崗位上為村莊發展做着貢獻。“在村委工作後,我仍不能忘記柳子戲,就在2005年自籌資金購置戲箱道具,召集組織民間的柳子戲藝人成立柳子劇團,并于2008年在縣文化部門正式注冊成立郓城縣順意柳子劇團,也是我們縣目前唯一在官方注冊的專業柳子戲劇團,常年在周邊農村為百姓演出。”徐德印說,“别人都說我是,登台唱柳子戲的村支書。”

多方借力,在原生态保護中謀創新發展

談到現如今柳子戲的傳承問題,徐德印、黃克建均表示,雖然面臨諸多難題,但現今上到國家下到地方政府均很重視傳統非物質文化遺産的保護,這也為柳子戲的傳承帶來的諸多生機。

據黃克建介紹,柳子戲是一個擁有六百餘支傳統音樂曲牌的古老而著名的劇種,其演唱特點為:“小旦唱得顫微微,小生唱得雲上飛,青衣哎哎水中漂,花臉橫磨聲如雷。”曆年以來,失傳頗多,有的隻會曲調腔調,佚失調名,或隻知牌名而佚失腔調,經多年挖掘整理,現存不同唱法的曲牌600餘支。

“正因為曲牌衆多,一般戲曲種類的授業兩三年即可出師,但柳子戲最少也得六年才能登台獻藝,而這也是柳子戲傳承過程中遇到的第一道坎。”徐德印說道,“比如說柳子戲唱腔主要由主腔(弦索腔)和客腔兩部分組成。而主腔又包括五大曲、複曲、單曲、小令,每個分支内又囊括了多則五十餘種少則二十多種的唱法。同時柳子戲樂器也非常多,其中的三大件笙、笛、三弦更是在演出時變化繁雜多端。培養一名合格的傳承人可謂是難上加難,時至今日傳承仍為口傳身授、收徒演戲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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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使郓城柳子戲更好的發展傳承,郓城縣文化館作為郓城柳子戲的保護機關,積極組織諸如徐德印,其師弟李明修、袁少福等人,在市級傳承人潘若鵬的指導下,搜集劇本,召集演員,募集資金,購買道具戲服,繼承傳統,排演劇目,宣傳上演。

同時為了開拓傳承方式,徐德印還在郓城陳坡鄉中英文希望學校、房村國小、東關國小、黃泥崗中學等六所學校開展柳子戲傳承教育,截止到去年年底,已先後培養了十餘屆柳子戲愛好者畢業生,總數達700餘人,使郓城古老柳子戲煥發出又一次青春。

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了解到,2006年以來,郓城縣非遺保護中心就已開始對郓城古老劇種柳子戲進行了細緻的調查走訪。十餘年來,走訪老藝人80餘次,整理資料十萬餘字,錄音5小時,照片200餘張。其中還有陳進軒、魏天作、呂永清三位專業作家從事該項目的材料搜集、整理、編印工作。2017年專門邀請濟南的影視專家,拍攝了郓城專題片《好漢郓城》,其中郓城的代表劇種,就是柳子戲。

記者發現,在郓城縣制訂的柳子戲五年保護計劃中,該縣在進一步挖掘、整理郓城柳子戲,将資料彙編成冊,以文字、圖檔、視訊、音頻的形式進行存檔外,還堅持走“繼承、創新、發展”的老字号之路,使郓城古老柳子戲在保護中發展,在發展中創新,在創新中實作向更高層次的轉變,進而達到保護傳承的目的。此外該縣還加大了人才培養、保護機制,借助學校這個平台實施傳承教育,建立以郓城縣順意柳子戲劇團以團帶生的傳承模式,招收部分學生随劇團學習,加強柳子戲的原生态保護。

柳子戲是戲劇藝術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聚集了豐厚的文化積澱,蘊藏了豐富的文化底蘊,曾經有過耀眼的輝煌,是一筆寶貴的曆史文化遺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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