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面向世界的儒學促進文明交流互鑒

以面向世界的儒學促進文明交流互鑒

——讀《儒家哲學的現代價值》

作者：臧峰宇（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院長）

作為對中華文明産生深遠影響的觀念體系，儒學反映了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精神追求，在2500多年與時偕行的過程中形成了悠遠綿長的思想的力量。為深入探究儒學的現代價值，促進儒學對話與文明交流互鑒，多年來，中國人民大學與南韓崔鐘賢學術院聯合主辦“國際儒學論壇”，得到海内外儒學研究名家廣泛關注，已成為有重要國際影響力的儒學盛會。由中國人民大學校長劉偉教授和南韓崔鐘賢學術院院長樸仁國先生主編的《儒家哲學的現代價值》（1-3卷）呈現了“國際儒學論壇”最具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反映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的一種學術探索，展現了儒學與日俱新的文化特質。

首先，該書在以往14屆論壇上發表的約1300篇論文中選編89篇譯成英文集萃，較為集中地展現了儒學的前沿問題與本真精神。為盡可能反映當今儒學研究概況，該書采用每位儒學研究者限選一篇代表作原則，将每屆論壇中最能展現主題的佳作集中展現。這些文章展現了儒學研究的問題意識，反映了儒學創新性發展的諸多領域，揭示了儒學創造性轉化面對的各種問題。從中可見儒學的德性功能、心性智慧和入世情懷，随着書中“溫故而知新”的文本解讀與學術探赜，我們可以更好地了解儒學在安頓自我、人文教化與社會治理方面的獨特價值。

概覽該書89篇選文的主要内容，可見儒學的學術生命力與傳播力，其知命知己與成己成性的精神追求仍然深刻影響着人們的精神世界，在文明交流互鑒中超越自我，并以面向世界、展現時代精神的思想姿态為世界文明發展貢獻力量。正如劉偉校長和樸仁國院長在序言中所言：“縱觀儒學發展走向，研讨儒學在世界的傳播與影響，審視其與世界文明發展的互動關系，已成為當今學界的自覺探索。”該書反映了學界這種自覺探索，其中約40%為海外儒學研究名家的文章，在一定程度上展現了亞洲學者在儒學研究領域互相交流、切磋的印記。

其次，該書選編的文章面向時代，展現了儒學研究的現實意義。面對複雜而深刻的全球性問題，我們要在包括儒學在内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典籍中尋找思想資源，并在繼承和弘揚中賦予其時代新義。該書作者力圖論證儒學的時代内涵，闡釋以返本開新的儒學化解文明沖突的合理路徑。例如，著名哲學家張立文先生在《儒家哲學的現代價值》一文中通過闡釋儒家的和合之境，表明哲學都在求索一定之道，“盡管道的内涵殊異，但天下的大勢，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緻”，揭示了文明交流互鑒、相輔相成的學理依據，在一種文化對話的語境中勾勒了世界各文明之間和處和立、和達和愛的美好圖景。

儒學的現實性品格彰顯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道德底蘊與務實傳統，從中展現的内在價值及其實踐智慧需要人們重新認識。從該書收錄的日本早稻田大學前校長西原春夫的《儒教與儒學在21世紀的意義》一文中可見重新認識儒學的意義，西原春夫分析了重新認識儒學的最大困難所在，即全球标準化的權利和自由的理念應該如何與儒家思想體系取得共存的問題。這種問題意識以及對重新認識儒學的強調表明，不同的文明要發揮各自的長處，實作儒學在21世紀的創新性發展，使之與現代社會相協調，為世界文明發展提供富有時代内涵的實體性内容。

再次，該書從總體上反映了儒學的曆史演進，彙集了亞洲儒學研究的多彩圖景。儒學在2500多年的歲月綿延中曆久彌新，在不同曆史時期形成了各具時代特色的思想創造。該書收錄的文章包括對以孔子、孟子、荀子為代表的先秦儒學的闡釋，對以董仲舒為代表的漢代儒學的研究，對以二程、朱熹、陸九淵、王陽明為代表的宋明理學的解讀，以及對現代新儒家思想的探析。該書選編的文章内容涵蓋儒學的内在次元與實踐性特征、儒學的處世之道與超越精神、儒學的思想傳統與未來發展等多方面内容，彰顯了儒學的豐富内涵。

值得提及的是，作為“國際儒學論壇”代表性成果選粹，該書可謂亞洲儒學對話的一個縮影。其中既包括南韓儒學、日本儒學、越南儒學研究的新論，也有比較視域中的儒學研究，從中可見闡釋儒學的多樣視角。在中華文化的海外傳播與海外文化的中國傳播過程中，作為中華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儒學已經走向世界，并不斷面向世界展現中華文化的時代魅力。可以說，儒學發展曆程展現了傳統與現代之間關系的一種獨特樣态，在整合傳統基礎上實作文化再創造，反映了以創新性發展的儒學促進現代文明轉型的自覺。

最後，該書選編的文章展現了古為今用、以古鑒今的特色，揭示了儒學何以成為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并為時代發展與文明對話作出新的貢獻。縱觀中國哲學演進曆程可見，儒學及其在形成與發展過程中與法家、道家、墨家、農家、兵家等思想流派互相切磋、激蕩而形成的文化大觀，對中國人的精神世界具有豐厚的思想滋養，由此形成的文化基因是中華民族的獨特精神辨別。馬克思主義同包括儒學在内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使儒學具有科學理性精神和時代品格，從曆史走向未來，更好地面對我們時代的現實問題。

儒學貴和的傳統與會通的品格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以儒學對話增進不同文化的互相了解和交融，有助于化解文明沖突，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态貢獻獨特價值。在新的時代條件下重新了解儒學，應發掘儒學崇尚的公義和共同體意識，探究儒學在現代化程序中的自我超越及其對抵制現代性危機所具有的現實意義，實作以新儒學超越現代性危機的合理主張，進而形成一種新文明觀和新價值觀。由此開啟了解現代文明轉型的新視域，在中華文明史與世界文明史中重新定位儒學的現代價值，是該書對我們最為重要的學術啟示。

《光明日報》（ 2022年04月04日 06版）

來源：光明網-《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