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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盒第一股”一年賣了44億,卻遭遇粉絲瘋狂吐槽品控

采寫 | 南都周刊記者 詹丹晴 實習生 覃超賢

編輯 | 楊文瑾

“盲盒第一股”一年賣了44億,卻遭遇粉絲瘋狂吐槽品控

愛買盲盒的你,又讓泡泡瑪特賺得盆滿缽滿了。

3月28日,“盲盒第一股”泡泡瑪特(09992.HK)釋出2021年全年業績,實作營業收入44.91億元,同比增長78.71%;淨利潤8.54億元,同比增長63.29%。

年報還顯示,去年一年,超過1200萬的“新人”入坑泡泡瑪特,會員數從740萬猛增至近兩千萬。

成功吸引更多年輕人“入坑”的同時,圍繞着泡泡瑪特的争議也不斷:部分盲盒陷入售假風波;産品品質被投訴;聯名盲盒被中國消費者協會點名有浪費食物之嫌……

2021年,泡泡瑪特的會員複購率從2019年的58%下滑到56.5%。最近“棄坑”泡泡瑪特的盲盒愛好者若琳坦言,以前她抽泡泡瑪特盲盒時總是緊張地期待着,但随着玩偶品質不斷下降,她心裡的期待也慢慢被磨滅了。

吐槽玩偶品質變差的不止若琳一個。在消費者投訴平台黑貓投訴上,與泡泡瑪特相關的投訴有7676條,問題主要集中在“商品有瑕疵”“拒不退貨”等。

拆盲盒拆的就是驚喜,如果拆出了瑕疵品,誰的心情會爽呢?

“盲盒第一股”一年賣了44億,卻遭遇粉絲瘋狂吐槽品控

營收增速大幅放緩

2021年,泡泡瑪特實作營業收入44.91億元,同比增長78.71%,雖然增速較2020年(受疫情影響僅為49.32%)明顯回升,但其2019年、2018年的營收增速分别達到226.80%、225.95%。

相較之下,會員數的大幅增長無疑是一個巨大的亮點,2021年,泡泡瑪特新增會員1218萬人,至1958萬人。會員們貢獻了泡泡瑪特92.2%的收入。

成為會員的年輕人為了抽到心儀款式不斷拆盲盒,去年,泡泡瑪特單單Molly一個IP,就賣了7.05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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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瑪特元老級IP Molly去年賣了7.05億。

三大自有IP支撐起了泡泡瑪特半邊天。

元老級IP Molly依然是最賺錢的,去年增速達97.48%;2020年才加入泡泡瑪特大家族的Skullpanda帶來驚喜最多,全年攬金5.95億元,增速高達1425.64%,直接把Dimoo擠到老三的位置;Dimoo去年賺了5.67億元,同比增長了7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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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瑪特不同IP的收入,來源财報。

不過,對比以往,泡泡瑪特的毛利率有所下降,2021年其毛利率為61.41%,2020年為63.4%,2019年為64.8%。泡泡瑪特在财報中解釋稱,這是為提高産品工藝品質,産品工藝更加複雜,再加上原材料成本上漲所緻。

泡泡瑪特的多款盲盒售價為59元、69元,按照61.41%的毛利率粗略估算,59元的Molly擺件成本不到23元。

年輕人更熱衷于線上下購買泡泡瑪特。2021年,泡泡瑪特線下管道貢獻了47.8%的收入,線上則為41.8%。過去一年,泡泡瑪特加強布局線下管道,新增門店108家,共有門店295家;新增機器人商店519台,共有機器人商店1870台。泡泡瑪特超過六成的線下管道分布在一線及新一線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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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泡泡瑪特花在營銷上的錢也更多。2021年,其廣告及市場費用增長了70.93%至1.57億元。

盡管泡泡瑪特的營收和淨利潤均向上增長,但在二級市場上,它卻不被看好。去年2月,泡泡瑪特股價曾一度沖高至107.6港元,總市值逼近1500億港元,在此之後,泡泡瑪特股價一路波動下落,截至2022年3月29日收盤,泡泡瑪特報33.35港元,市值縮水至467.5億港元。

對此,香頌資本CEO沈萌告訴南都周刊記者,泡泡瑪特的股價表現與業績表現之間的關聯度低,因為其股價波動的主導因素是估值,而不是業績,“泡泡瑪特的市盈率估值在香港市場目前仍屬于高位,說明之前泡泡瑪特的估值存在嚴重的泡沫,現在隻是處于價值回歸的過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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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盲盒和Molly一飛沖天

2010年,泡泡瑪特在北京歐美彙購物中心開了第一家店,模仿香港潮玩超市LOG-ON做潮流雜貨鋪。成立之初的五年,泡泡瑪特不溫不火。

直到2016年,泡泡瑪特挖掘出了Molly這個IP,并借由盲盒的銷售形式推出,Molly一炮而紅,并帶動泡泡瑪特的業績飛漲。

Molly是一個擁有碧眼、嘟嘟嘴的小女孩形象,由香港藝術家王信明創作。2016年,泡泡瑪特和王信明簽訂了獨家授權協定。2017-2019年三年間,泡泡瑪特基于Molly形象的盲盒産品的收入從0.14億增長到4.56億。

2020年12月,泡泡瑪特登陸港交所,開盤當天,股價高開超過100%,市值突破千億。自2019年起,泡泡瑪特連續三年奪得天貓雙十一玩具類目銷售額第一。

泡泡瑪特的主營業務是藝術家發掘、IP營運、消費者觸達,及潮流玩具文化推廣,截至2020年6月,泡泡瑪特共營運93個IP,其中12個自有IP、25個獨家IP以及56個非獨家IP。通過“IP+盲盒”的營運模式,泡泡瑪特推高了旗下IP的吸引力。

不少盲盒迷表示,吸引他們購買盲盒的正是拆盒前的不确定性。

若琳第一次接觸到盲盒是在聯考結束後,她覺得拆盲盒新鮮又刺激。盲盒内的玩偶外表精緻,總能一次次地激發她的購買欲。兩年間,她已經購買了上百個泡泡瑪特盲盒,這些小玩偶至今仍存放在她房間的透明展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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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琳購買的DIMOO系列盲盒。(若琳 供圖)

上班族子晴去年注冊成為了泡泡瑪特的會員。今年春節,她花了上千元購買泡泡瑪特虎躍新春系列的一整套盲盒。子晴平時逛街或者網購遇到心動的盲盒款式,就會下單。抽到盲盒中的隐藏款能讓她一整天的心情都變好。她甚至覺得,“隻要盲盒品質好,價格貴點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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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晴購買的2022虎躍新春系列盲盒。(子晴 供圖)

95後是扛起盲盒熱的主力。艾媒咨詢的相關報告顯示,2020年,在購買盲盒的使用者中,95後占比38.4%,10%的95後使用者擁有50個以上盲盒。

比起高端潮玩,盲盒型潮玩購買門檻較低,比如泡泡瑪特的盲盒單價最低為59元,更易于被年輕人所接受。

2018年、2019年以及2020年上半年,來自盲盒産品的銷售收入,分别占泡泡瑪特總收入的69.9%、80.7%、84.2%。

為了增加抽取隐藏款的幾率,避免抽到重複的玩偶,一些消費者會選擇“端盒”,即直接購買一整套盲盒産品,價格最貴要幾千元,便宜的也要幾百元。

這些稀有度頗高的隐藏版玩偶,往往也成為二手市場上的“香饽饽”。泡泡瑪特今年2月釋出的一款Dimoo兔子系列款,整套原價為899元,在某二手平台上售價達6666元,溢價率超641.49%。

根據閑魚釋出的資料,目前有超過 44萬盲盒玩家在閑魚進行交易,2020年閑魚盲盒交易總額達到 16.83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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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盒品控屢遭玩家投訴

盡管盲盒拉動了泡泡瑪特的銷量,泡泡瑪特卻有意跟盲盒切割關聯。

在2020年财報中,泡泡瑪特已經不再單獨公布來自盲盒産品的銷售收入。泡泡瑪特CEO王甯也多次公開表示,泡泡瑪特不是一家盲盒公司,而是一家基于IP的潮玩公司。

肉眼可見的是,盲盒已經多次讓泡泡瑪特掉進争議的漩渦。

今年1月,中國消費者協會點名批評泡泡瑪特和肯德基聯名推出的盲盒,有誘導食品過度消費之嫌。該套餐盲盒稀有款的出現機率為1:72,為了抽到稀有款,有消費者一口氣花10494元購買了106份套餐。對于中消協的批評,泡泡瑪特回應稱:全部暫停定制盲盒業務,杜絕可能的食品浪費。

還是1月,許多消費者購買了泡泡瑪特Skullpanda第五代夜之城系列盲盒後,發現隐藏款存在瑕疵,要求返廠更換,結果被官方客服以“與正品不符”為由拒絕換貨,并要求消費者提供開箱視訊或寄回視訊為證。鑒定流程的隐形規定讓粉絲們陷入維權困境,好在泡泡瑪特最後承認,“正品被鑒僞”或是因為公司的産品交由兩家不同工廠生産,産生了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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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ullpanda第五代夜之城系列盲盒(圖源:泡泡瑪特天貓旗艦店)

2021年12月,泡泡瑪特因一款長襪盲盒産品虛假宣傳,被北京市朝陽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罰款20萬。時間再往前一點,2020年12月,泡泡瑪特被爆出濟南萬象城店5名店員存在違規操作,二次銷售盲盒,之後泡泡瑪特承認情況屬實,辭退涉事員工。

泡泡瑪特這種“重營銷、輕品質”的商業模式勸退了不少粉絲。

若琳向記者吐槽稱,泡泡瑪特的盲盒“變貴了也變小了”。她最近購買的泡泡瑪特盲盒玩偶經常會出現表面坑坑窪窪,或者顔料塗得很粗糙的情況。

“見過泡泡瑪特過去的樣子,是以接受不了它現在的樣子。”作為曾經的忠實粉絲,若琳對泡泡瑪特十分失望,決定退坑。

記者搜尋發現,在小紅書上,有關“泡泡瑪特 瑕疵”的筆記超過9400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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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貓投訴上,與泡泡瑪特相關的投訴有7676條,問題主要集中在“商品有瑕疵”“拒不退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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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觀分析品牌零售行業資深分析師李應濤告訴南都周刊記者,國内潮玩品牌打響知名度的關鍵是營銷驅動、多管道覆寫、玩法新鮮和産品設計精良,這四點泡泡瑪特基本都做到了,這是它領先國内其他潮玩品牌的重要原因,“但如果隻停留在營銷和玩法上,或者是局限于盲盒這種單一的品類,會形成發展慣性,導緻後勁不足。”

零售電商行業專家、百聯咨詢創始人莊帥告訴南都周刊記者,在企業規模化程序中,零售産品出現客訴是不可避免的問題。一家企業出問題的比例如果超過10%,那麼公司将面臨嚴峻的風險。把問題控制到合理的比例内,是企業打造健康經營模式的關鍵。

有關部門對盲盒銷售的監管正在逐漸趨嚴。1月14日,上海市市場監管局釋出了《上海市盲盒經營活動合規指引》,其中規定:單個盲盒的售價一般不超過200元;不得開展饑餓營銷或誘導炒作;禁止向8歲以下未成年人出售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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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玩賽道每天誕生4家新企業

品控遭受诟病、增速大幅放緩的泡泡瑪特,面對的是一個競争愈發激烈的市場。

天眼查資料顯示,近五年來,大陸潮玩相關企業(全部企業狀态)的注冊量呈逐年上漲趨勢,年增速均保持在30%以上。2020年,潮玩相關企業新增首次超過300家;2021年新增數量達到約1470家,即平均每天有4家潮玩相關企業成立。

“盲盒第一股”一年賣了44億,卻遭遇粉絲瘋狂吐槽品控

潮玩企業數量。(來源:天眼查)

潮玩市場湧現了越來越多的明星企業。名創優品旗下潮玩品牌Top Toy在加速開店,截至2021年,其門店數量達89家,2022财年Q2營收達1.3億元,環比增長20%。2021年9月,52 TOYS拿下去年潮玩市場最大規模的一筆融資——4億元C輪融資。除此之外,潮玩IP企業“模言文化”“Amazing Panda”“山海潮玩”等相繼獲得數百萬元至數千萬元融資。

面對來勢洶洶的對手們,泡泡瑪特也在探索多元化布局以延長IP的生命線。

2021年3月,泡泡瑪特CEO王甯曾表示,泡泡瑪特将逐漸發展主題樂園及内容業務,有意把泡泡瑪特打造成“中國的迪士尼”。今年1月,泡泡瑪特首個線下樂園項目落地,北京朝陽公園将授權泡泡瑪特使用園區内“歐陸風韻”項目及其周邊街道、森林。這意味着泡泡瑪特将借助朝陽公園,為自己的主題樂園進行小規模試水。

為拓寬消費群體,過去一年裡,泡泡瑪特與科顔氏、絲芙蘭、歐萊雅、小奧汀、橘朵等美妝品牌聯名,借勢提升品牌形象。

李應濤告訴記者,泡泡瑪特有管道和良好業績的支撐,已經證明了其IP孵化的能力。泡泡瑪特的IP大多來自一些小型工作室、設計師或者藝術家,這些IP授權方需要泡泡瑪特的管道和平台來把他們的設計放大成為産品,在這種情況下,泡泡瑪特擁有較強的話語權,是以這種IP營運模式具有一定的可持續性。

不過,在李應濤看來,泡泡瑪特目前的實力還撐不起它對标迪士尼的野心。他指出,迪士尼是打造内容IP的成功國際典範,強大豐富的内容IP給它帶來了布局主題樂園的底氣,其過人之處在于主題樂園與内容IP生産之間形成了良性互動的閉環。“目前泡泡瑪特的IP生産還停留在形象設計IP的持續性孵化層面,缺乏優質内容IP的有力支撐,加上沒有時間的沉澱,其IP效應難以達到讓消費者為了品牌溢價消費的程度。”

在李應濤看來,潮玩品牌在成熟階段應該以内容IP為主導,這才是潮玩品牌的核心競争力的關鍵。伴随消費需求的多樣化,中國未來的潮玩行業将呈現多品類、多IP的發展趨勢。

(應受訪者要求,若琳、曉曉、子晴均為化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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