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陝西寶雞
一件剛剛出土的青銅器上
赫然出現：
“餘其宅茲中國，自茲乂民”
這是關于“中國”的最早記載
何尊，和其上的銘文“宅茲中國，自茲乂民”，描繪了周朝營建洛邑的曆史
自此
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人們
擁有了一個共同的名字
中國人
而中國這兩個字
也逐漸成為我們血脈中
亘古流傳的記憶
紅山玉龍 一度被認為是中國龍文化的源頭
但是，什麼是中國？
有人說：天下之中，是為中國
有人說：萬邦來朝，齊聚中國
有人說：民心所向，方成中國
《四庫全書》，囊括乾隆以前的曆代典籍，是中國文化的集大成者
可在千萬年的曆史長河沖刷下
當我們的視野已經擴大到地球
乃至宇宙之中
這些概念
真的能夠代表中國嗎？
金瓯永固杯，清代舉國之力鑄造的鎮國之寶
若是放棄紙面的定義
抛開時間的限制
在那些悠遠古老的神話傳說
卷帙浩繁的曆史書典
掘地三尺的考古研究中……
究竟什麼
才是真正的中國？
01.信 仰
中國，是一種信仰
良渚文化玉琮，玉琮是中國古代重要禮器之一，是祭祀文化的代表
或許，在外國人眼中
中國是一個沒有信仰的國家
但，我們隻是不相信
有一個萬能的神
在中國的神話傳說裡
盤古可以開天辟地
卻也會力竭而亡
身化九州四海
清乾隆 “四海有民皆皆視”印，對九州、四海的描述，自古貫今
女娲可以撒土成人，修補天地
也不得不用自己的身體
填補最後的縫隙
即使是被長久崇拜
擁有衆多圖騰的太陽
也會因為任性妄為
被羿從天際射落
三星堆青銅太陽輪 是太陽崇拜的重要展現
遇到危難的時候
拯救我們的
也從來都不是神
當我們生病時
回應我們的不是祈禱
是神農嘗百草後的經驗總結
《四部醫典》，同樣是由經驗總結而來的醫書
當洪水來臨時
拯救我們的也不是神明指導的諾亞方舟
而是大禹規劃水道
變堵為疏的治水理念
當我們翻開那本
記錄着幾千年中國人民信仰的史書
我們看到的除了由天而生
超然物外的神明
更多的
是人們憑借自己雙手創造的奇迹
是以
當災難發生時
我們所信仰的
永遠是我們自己
上天入地的龍鳳
不過是神明的銮駕
四神瓦當 上天入地的神獸成為了家宅的守護神
星鬥構畫出的神秘圖案
可以釋讀修改的命運
南宋天文圖碑拓片，宋之前天文學知識的總結
生來平凡的人
也能煉銅為鼎
白日飛仙
“禦制回生第一仙丹”藥方木雕版
于是
我們學會了
用地上的發明代替對繁星的觀測
銅鍍金指南針（清）
學會了
用柔軟的金屬熔鑄堅硬華美的器皿
皿方罍，迄今為止出土的方罍中最大、最精美的一件
用一個個具有象征意義的圖案
記錄所見、所信仰的一切
黃玉鷹擭人首佩
如何用自己的雙手建設一個國家
如何讓中國這個名字，源遠流長
02.奮 起
中國，是一群人的奮起
若是将世界文明史比喻成一場遊戲
中國絕對不是最初的勝利者
新石器時代石斧
在目前公認的
原生的四大文明古國中
中國，其實是誕生得最晚的
當夏朝人在二裡頭修建起城池
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的蘇美爾人
已經享受了近2000年的文明生活
良渚文化青玉琮
但是
當勝負的判定标準從一時
延長到一個世紀、一千年
乃至更長的時間
當四大文明古國因内鬥
因侵略而被迫中斷
中國的傳說才剛剛開始
當我們的祖先第一次站上這片土地
他們面對的
并不是一片生存的樂土
河姆渡文化骨耜
高山、猛獸、食物匮乏、風雨的威脅……
一切機遇，都需要人們用雙手搏得
食物來源缺乏？
那就分工合作，一起改良稻種，飼養野獸
天氣變化無常？
那就彼此依偎，一起躲風避雨，建起村落
人頭形器口彩陶瓶 仰韶文化廟底溝類型彩陶 至少這個時期，人們已經不單是追求實用性，藝術性也成為了重要标準
擊石為器，伐木成屋
在與自然的抗争中，我們從未假手神明
靠自己一步步走出生存的陰霾
甚至，我們從蠶繭中分離絲線
織出華麗的衣袍
玉蠶（商）與玉紡輪（新石器）
我們從火焰中尋找燒硬的土塊
創造原始的陶器
龍山黑陶，薄如蛋殼，彌足珍貴
我們從礦物中發現裸露的金屬
冶鑄鋒利的武器
少虡劍，春秋時期古劍
從貝币到銅闆
從竹簡到紙張
從甲骨上的刻劃
到如今成體系的文字
木活字模，活字印刷術的字模們
從一個部族
發展到一個國家，一種文明
我們改進了陶器
用更高的溫度賦予陶土更高的硬度和更絢麗的色彩
粉彩耕織圖蓋碗
我們更新了房屋
從土地和洞穴裡搬出，入住精心搭築的建築
樣式雷建築燙模
我們優化了制度
從平民中選拔人才，建立起真正的禮儀之邦
後蜀殘石經 七部儒家石經之一，被學者譽為“冠天下而垂無窮”
後來，天災人禍
古巴比倫消失了
古印度和古埃及也名存實亡
而我們，依然在路上
驿使圖畫像磚，一起“向前跑”
晚一步又怎樣？
到谷底又怎樣？
中國向來有着向死而生的勇氣
和再次走向世界之巅的鋒芒
03.交流
中國，是來自世界的聚合體
英國詩人約翰·多恩在詩裡寫：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波斯孔雀藍釉陶瓶
這句話似乎也可以套在國家身上
即使是在古代
也沒有一個國家隻會想着依靠自己
2000多年前
張骞自長安騎馬而出
一條貫穿中西方的道路就此起航
胡人吃餅駱駝俑
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
文明是以往來交換
新鮮的思想觀念在文明的流轉中碰撞
唐僧取經圖枕，雖然是小說，但是玄奘取經确實是佛教的交流
茶葉、瓷器、香料……
珍貴的貨物來到歐洲
換回充滿異國風情的
金銀器和玻璃器皿
淺綠條紋玻璃洗
隻是
當西方人将這個古老的東方大國
視作一個遍地黃金的夢想之國時
中國，還是那個中國
這是中國骨子裡的底氣
我們最不怕的，就是思想、文化的沖擊
鄂君啟金節，中國最早的商業通關文書，從側面印證着文化與商業的交流
異邦風情的進入
不過是值得借鑒的“他山之石”
當西方宗教将主流以外的思想
統統斥為歪理邪說之時
中國正在南北朝的混亂中
将不同的思想、文化融為一爐
元朝時期的陶女俑與陶男俑，元代也是民族文化融合的重要時期
當中國決定面對世界的那一刻
我們就注定了要來到世界的巅峰
04.彙聚
可是，這樣的中國
仍然存在着一些争議
中國真的有五千年曆史嗎？
中國的曆史真的沒有斷裂過嗎？
中國的起源，真的是可以被證明的嗎？
現在的中國
是不是早已經喪失了真正的文化核心
隻是外來文化的混合體？
究竟，什麼才是中國？
“五星出東方利中國”錦護膊
當這些言論喧嚣日上
隻有真實有力的證據
才是最好的反擊
如今，記憶可以被混淆
文字可以被修改
那些從遠古一直流傳下來的器物
存留着真實的痕迹
牛虎銅案 證明了古滇國的存在
當我們發現殷墟的甲骨
商代的存在便不容否認
河南安陽殷墟甲骨
當商鞅方升被發現
秦代統一度量衡
就不再是傳說
戰國時期商鞅方升
《驿使圖畫像磚》
再現了西北邊疆驿使馳送文書的情景
長信宮燈揭示着漢代精巧的宮室生活
商周十供将傳統禮制的複雜展現無疑……
長信宮燈，是中國工藝美術品中的巅峰之作
這些曆經千百年曆史沖刷的珍寶
悉數收藏着中國真正的曆史
終于在今天
彙集在故宮文華殿
共同解答
何以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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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編輯｜藝旅文化
攝影供圖 | fùfu
文中圖檔均攝于故宮博物院《何以中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