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套路有多深？美女變大漢 僞造走私砍價場景

雷達财經出品 文|孟帥 編|深海

3月15日，備受消費者關注的2022年央視3·15晚會如期而至。早在晚會開播之前，導演尹文便透露，今年晚會将重點關注網絡資訊安全和兒童互動産品的資訊安全，還會曝光直播帶貨、食品安全、醫美等行業。

本次晚會，揭露了直播行業男營運冒充主播誘導粉絲頻頻打賞，直播帶貨劇本成災、商品價格虛高、品質堪憂的行業亂象。

雷達财經梳理發現，央視3·15晚會曝光的直播亂象隻是冰山一角。在黑貓投訴平台上，與直播有關的投訴更是數不勝數。截至3月16日，與“直播”有關的投訴超過10萬起，與“打賞”有關的投訴高達2610起，其中“直播打賞”達622起，“誘惑打賞”投訴量達43起。

美女主播變“摳腳大漢”，男營運噓寒問暖掏空“老公”口袋

當晚8點，3·15晚會準時赴約。晚會一開場，就将直播打賞亂象的面具撕下。

美女主播手機螢幕前跟粉絲互動聊天，展示才藝表演，還時不時的撒嬌賣萌求禮物；背後一群大男人滿嘴“老公”，每天進行噓寒問暖。女主播與男營運在直播間内外默契配合，為粉絲“大哥”上演了一出看似天衣無縫的雙簧。殊不知，這群男人也是美女主播跟“榜一大哥”聯絡感情的幕後“功臣”。

在美女主播和幕後男營運的“糖衣炮彈”之下，一個個價值不菲的虛拟禮物從“大哥”們的手機中送出，價值3000元的“嘉年華”、價值18000元的“帝王套”，就這樣進入了主播們的口袋。為了套出更多的禮物，主播們還會連線PK讓“大哥”們幫忙刷榜。更有甚者，有男營運為了讓“大哥”賣力砸錢，不惜将女主播的頭像與色情視訊進行嫁接。

“吃大哥，喝大哥，吃完大哥罵大哥”，男營運們大談“馭男術”，成了這些直播營運公司工作場所的真實寫照。一名大學生連續幾天給同一位主播進行打賞，男營運還調侃道，“讓他把飯卡裡的錢跟同學換一下（用來刷禮物）”；還有粉絲借錢給主播刷禮物，支付寶、親戚全借遍了，沒有借錢能力了，男營運就和“老公”“分手”了。

據央視報道，此次曝光的其中一家涉事公司為聚享互娛。據BOSS直聘頁面顯示，聚享互娛是快手官方的頂級戰略合作夥伴，集團總部位于遼甯省沈陽市，号稱全國十強直播公會，下設30餘個分公司，線下直播間多達2000餘間，旗下簽約藝人超3000名。

聚享互娛公司在招聘娛樂主播的同時，也在招聘直播營運。招聘人員表示，公司主要經營的是一對一的營運模式，營運人員需要以主播的身份跟粉絲聊天，維護之前給主播刷過禮物的人，讓他繼續給主播消費。

據了解，直播收入中50%的分成歸直播平台所有，25%的分成歸公司所有，剩下25%的分成則屬于主播和營運。

天眼查顯示，聚享互娛旗下疑似擁有多家公司。其中，沈陽聚享互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成立于2020年1月，注冊資本100萬人民币，法定代表人及唯一大股東為張世傑。風險資訊顯示，該公司涉及多條勞動争議及合同糾紛。

雷達财經注意到，目前聚享互娛官網已無法正常通路，公司BOSS直聘的招聘首頁無法檢視，多家公司法人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均已退出，旗下涉事主播伍伍的直播間也在事件曝光後被平台封禁。

直播間劇本成災 市區山頭成邊境線上演走私大戲

然而，直播間内讓人瞠目結舌的，并不止美女主播變“摳腳大漢”這一樁奇葩事。

在永德祥直播間内，主播莎莎向粉絲介紹，自己家是開珠寶工廠的，從90年代就已開始着手珠寶生意，還信誓旦旦的跟粉絲說，“改天可以帶你們去我們家的工廠看一下”；下播後，莎莎則将真實情況全部交代，“這些都是胡編亂造、吹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

主播三少則是将自己包裝成了一名資深的從業人士，自稱線上下自己開實體、做批發、還有自己的供應鍊。直播鏡頭外，三少卻親口承認自己之前是賣假黃金的。

該公司市場主管稱，“令到他相信你的時候，你賣什麼貨都能賣出去。你拿着一坨屎，你都能把它賣動。”

雷達财經注意到，直播間内号稱給粉絲送福利的“工廠價”、“撿漏價”，實際上并非虧本買賣。對比借樣表可以得知，主播直播間所售商品的價格至少是進貨價的1.1倍，多的則高達5.09倍。

前述的直播還隻是入門級别的表演，在石力派旗下的直播間内，主播則将貨主直接請到了直播現場。隻見貨主還未同意主播給出的價格，主播就擅自做主為粉絲砍到了難以置信的“低價”。

看似與消費者站在統一陣營的主播，實際上隻是在配合貨主表演砍價戲碼。貨主先給出特别高的報價，同時會把暗碼代表的底價打在電腦上，悄悄展示給主播。緊接着，主播和貨主雙方會你來我往、進行幾個回合的砍價。為了讓戲看起來更真實，互動區還會有大量水軍參與配合，充當“群衆演員”。

直播間内劇本泛濫成災，也使得直播間内的劇情不斷“内卷”。承澤翡翠直播間的主播煞有介事的聲稱把直播間搬到了緬甸，但實際上這隻是在承澤翡翠辦公樓内精心搭建的“山寨”緬甸：現場張貼緬甸語海報，商品用緬甸報紙包裹，貨主身着緬甸服裝、重複着幾句半生不熟的緬甸語。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有消費者稱自己在淘寶承澤翡翠手镯直播間買過幾萬的東西，其中一款手镯不到一年就變色，與客服溝通無果，還被禁言。

更為大膽的主播，則是為消費者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劇情。主播自稱冒着生命危險在邊境線與偷渡來的貨主進行交易，幫粉絲代購物超所值的翡翠商品。16萬的原石愣是被主播砍到了17800元，200萬的原石也被砍至19萬，為了砍價主播不惜出手打起了貨主，還将貨主同行的随從綁在樹上。精心包裝的劇情之下，粉絲們瞬間将商品搶購一空。

這場走私砍價大戲的幕後推手騰沖羅旺珠寶有限公司的客服主管則表示，這一切都隻是在國内騰沖市區的山上完成的，而這些原石甚至都是從市場上借來的。粉絲下單後，他們會誘導粉絲做成成品，然後再将市場上找到材質類似的廉價成品寄出。

為了規避風險，那火直播平台表示，隻有定向人員通過客服發出的專屬連結才能進入直播，直播連結還能設定為一次性連結，僅限本場直播可以打開，而類似這樣做原石買賣的直播間在平台上有一千多個。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有消費者稱自己通過那火直播和主播合股購買了一塊翡翠原石，但收到貨後，無論大小、品質都與主播所說不相符，後續要求退款卻不予理會。

“未成年打賞”投訴數量巨大

央視3·15晚會曝光的直播亂象隻是冰山一角。在黑貓投訴平台上，與直播有關的投訴更是數不勝數。截至3月16日，與“直播”有關的投訴超過10萬起，與“打賞”有關的投訴高達2610起，其中“直播打賞”達622起，“誘惑打賞”投訴量達43起。

除了央視曝光的情況外，還有不少消費者回報，直播平台存在大量未成年在家長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直播打賞的行為。黑貓投訴平台上，與“未成年打賞”有關的投訴數量也十分龐大，達到954起。

這些家長大多表示，孩子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主播誘導充值并進行大額打賞消費。事後，消費者在找平台進行處理、要求退款時，平台認為消費者沒有充分的證據表明打賞行為确為未成年操作完成，是以大多拒絕了消費者的退款申請。

事實上，關于直播打賞的争議一直都有，類似的案件也時有發生。不久前的3月5日，全國人大代表、廣東勝倫律師事務所主任肖勝方就曾建議，按直播内容進行分類監管，對部分八卦新聞網絡直播、“純顔值”直播等實施打賞冷靜期制度，打賞者在三天内可以無理由撤回打賞。

有從業人士表示，現階段無法判定直播打賞行為完成人是否是未成年人，是大多數直播平台拒絕消費者退款申請的主要原因之一。目前在實際操作的稽核過程中，确實也存在諸多限制，遊戲行業目前多數采用人臉識别的方式防範未成年沉迷遊戲。這或許可以給未成年直播打賞糾紛的處理一定的參考，但該模式也存在諸多需要完善的環節。

注：本文是雷達财經（ID：leidacj）原創。未經授權，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