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主投訴7個多月，今年1月中旬發出律師函……盡管如此，截至記者發稿前，車主仍未獲得廠家積極的回應。在去年7月和今年1月初，有威馬車主受邀回廠免費保養後，發現車輛續航裡程“縮水”，與購車時宣傳的續航有較大差距。車主懷疑廠家對車輛進行了“鎖電”操作，同時動力電池存在品質問題。
3月11日，威馬汽車終于首次公開回應車主：“公司并沒有鎖電的行為，電動汽車續航裡程冬季皆會有所衰減。”然而，這樣的回應并未獲得車主認可。這件事前因後果如何？記者對此進行了調查。
車主經曆：
返廠保養後，不少車輛被“偷走”部分續航
“在今年年初去售後做保養更新後，我發現車輛實際續航從原來350km左右變成了260km左右，續航變少，嚴重影響日常使用。”一位廣東的威馬車主小張近期聯系了記者，他表示，現在車輛與購買時标稱的400km 續航相差甚遠。在氣溫較高的南方尚且如此，在寒冷的北方，有車主發現自己的威馬更“不耐開”了。“有時開120、130km就要充一次電，太難受了。沒返廠保養更新之前，低溫的冬天基本可以跑 200 公裡，表顯還能剩20%電量，但更新之後 ，現在隻能跑100多公裡了。”面對變得“縮水”的續航裡程，北京車主王先生非常郁悶。
記者從兩位車主提供的資料獲悉，他們并非個例，其他威馬EX5、威馬 EX5-Z、威馬 EX6 及威馬 W6 等車型的車主也出現了類似問題。這些車主懷疑，廠家在大家不知情的情況下，以免費保養之名，偷偷進行了“鎖電”。梳理群裡多位車主的遭遇，記者發現大約從去年6月-7月開始就有車主反映，威馬涉嫌“鎖電”操作“。第一次是去年7月以夏季活動進店保養等名義進行的；今年元旦前後又進行了一次。”
然而，面對車主咨詢，廠家與經銷商皆予以否認。車主王先生表示，“到了1月中旬的時候，我們173位車主們聯名給威馬送了律師函，但直到3月11日前都沒有得到官方積極的回應。”
為了印證續航是否大幅縮水，近日，記者随着小張體驗了一次充電。在一個“特來電”充電樁，小張這台剩餘10%電量的威馬電動車，花了36分鐘才充了9.81度電。“同樣的電量下充約10度左右的電，去年保養前我在南方電網120kW 的快充樁隻用了大概16分鐘。”小張翻開充電記錄告訴記者，現在即便是使用快充，充電速度功率和速度都大幅下降，體驗跟“慢充”一樣
專家釋疑：
鎖電越多，電池安全系數越高使用壽命越長
好端端的，車企為什麼會“鎖電”？在律師函中，使用者指出，“2021年5月因前期數輛威馬汽車在正常使用場景下連續自燃，貴司為回避産品品質缺陷，采取‘鎖電’方式，即通過軟體大幅降低電池容量方式來降低汽車安全風險，規避本應積極承擔的大規模召回、更換合格電池、提供解決方案等義務和責任”。
記者梳理相關資訊注意到，2021年12 月，威馬一個月内接連發生了 3 起自燃事故。而在2020年，威馬亦曾因多起自燃事故發起過召回。為此，車主們質疑，威馬汽車的真正目的是想通過保養更新方式，通過OTA更新暗中改寫 BMS 電池管理系統，掩蓋品質缺陷，避免電池熱失控，以此替代本應該進行的大規模召回。
那麼，“鎖電”是怎麼操作的呢？資深電動汽車三電系統和汽車電子工程師朱磊介紹，“鎖電”是将動力電池内的部分電量 ，通過線上OTA或其他方式鎖定，改變電池實際的充電量和用電量。“在電池容量恒定情況下，‘鎖電’越多，電池的安全系數越高，使用壽命越長，但最大續航裡程就越短，車輛的動力性能也會相應衰減。”這麼做的好處是，“能有效降低車輛自燃的風險，而且還能适當延長汽車電池的使用壽命。”
可以說，适當“鎖電”對于汽車安全來說是好事。國内一家自主品牌負責動力電池技術研發的周總監表示：“在動力電池出廠時，車企會對其電池容量進行限制，通過電池管理系統對容量上限和下限做出控制，保證電池既不能充滿也不能放空。”回到威馬汽車這起投訴事件中，大批車主不滿的原因在于：威馬這種借保養更新之名“鎖電”的做法，無疑是“欺瞞”行為，損害了使用者的知情權和物權。小張表示，“我們為之買單的是出廠前表定好的續航和性能，‘鎖電’後原本的續航和動力性能都下降了。好比簽合同買了一套300平方米的房子，收樓時卻給你200平方米的房子。”
最新進展：
廠家新增條款，OTA更新無須獲得車主同意
線下“檢測正常”再遭車主質疑
在車主們發出律師函兩個月，一直沉默的威馬汽車，終于在3月11日表示：“公司并沒有鎖電的行為，電動汽車續航裡程冬季皆會有所衰減。”威馬汽車還提供了一組資料稱：截至3月8日，威馬共收到247位使用者來電咨詢關于續航的問題。目前，邀約同意進店檢測的戶為98人，征得使用者同意後進行檢測的車輛為38輛，檢測結果均為正常。
對于威馬方面最新回應，在微信群裡，大部分車主并不認可。車主劉先生表示，2月20日他接到通知去威馬4S店進行檢測後，4S店給出了電池健康度“96”的結論，不符合衰減維修更換的條件。他表示，所購買的車輛行駛了3年，此前冬季續航大概能夠達到230-250km，今年冬季續航下滑至不到180km。他認為，衆多車主都有同樣遭遇，“很明顯，威馬這些車輛的動力電池是有品質問題的。”
小張認為：“所謂檢測，也是自己定規則，自己做裁判。”在衆多車主不懈投訴之下，威馬雖然知情卻依然未對車輛進行召回及更換安全的電池，反而繼續通過誘導車主進店保養等方式對車輛電池進行軟體鎖定，讓更多的使用者續航“減水”，這不是負責任的态度。更讓車主們不滿的是，“今年春節前後，威馬還通過 OTA 悄悄将系統進行了遠端更新。”在這一次OTA 更新過後，威馬車機内還多了一項不彈窗的隐形條款：“我們可對您的車輛系統進行遠端更新或修改，而無須向您發出進一步通知或獲得您的同意。”車主質疑，此說明無異于“霸王條款”。小張表示：“作為車主，我們的訴求有兩個：廠家承認‘鎖電’行為并道歉，同時為使用者提供與宣傳續航比對的産品或替換方案。”
OTA 更新是受到限制和監管的
記者留意到，“鎖電”并非個案，特斯拉、北汽、小鵬等品牌也有類似的投訴案例。2021年5月，挪威就對特斯拉舊款Model S和 Model X因OTA更新導緻的裡程“縮水”予以處罰。
“這還引發一個問題，對OTA更新的規範化需要關注。”朱磊指出，汽車已逐漸成為一個“軟體載體”，OTA更新是一項很實用的功能，可以遠端對智能純電動車的功能進行優化 ，達到改善使用者體驗的目的 。 但前提是 ，車企在更新前必須提前向使用者告知 ，并且在征得使用者同意的情況下才可以進 行更新。
乘聯會秘書長崔東樹也指出，車主在遇到 OTA 更新或線下更新時，一定要看清楚相的條款，有些被“鎖電”是車主在沒有看清楚更新提示的情況下點選了确認。
記者留意到，OTA 更新并不是車企能為所欲為的，該行為是受到限制和監管的。2020年11月25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釋出通知，明令要求若因為車型存在某些缺陷必須進行OTA更新，需納入召回程式。随後，2021年8月12日，在工信部釋出的《工業和資訊化部關于加強智能網聯汽車生産企業及産品準入管理的意見》中，也強調了規範軟體線上更新的要求。
近年來，随着新能源汽車的保有量增加，由于技術不成熟、企業操作不規範引發的問題和投訴也越來越多。據市場監管總局釋出的最新統計數字，截至 2021年底，大陸累計召回汽車9130萬輛，其中新能源汽車198萬輛。結合全國新能源汽車保有量達 784萬輛，新能源車召回率超過1/4。從缺陷線索看，新能源汽車缺陷線索報告3033例，反映動力電池、電機、電控系統問題占新能源汽車缺陷線索的52.5%。
律師說法：
廣東廣東新恩律師事務所律師周盛表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八條規定，消費者享有知悉其購買、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務的真實情況的權利。此外，經營者向消費者提供有關商品或服務的品質、性能、有效期限等資訊，應當真實、全面、不得作虛假或引人誤解的宣傳。經營者對消費者就其提供的商品或服務的品質和使用方法等問題提出的詢問，應當做出真實、明确的答複。周盛認為，使用者長時間的投訴，理應引起威馬汽公司的重視。在針對使用者投訴的焦點問題，雙方應協商第三方機構進行客觀檢驗和評估。
文、圖/廣州日報·新花城記者：鄧莉
廣州日報·新花城編輯：李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