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老幺妹、太陽大得很、山鼓咚咚
文/戴靜
舞蹈家夏冰
簡兮簡兮，方将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有力如虎，執辔如組。——《詩經》
壬寅虎年，紅日當空，中國著名舞蹈家夏冰“土家三部曲”具有“虎性”的作品，孔武有力、英雄方達。2000年，創編舞蹈《土家老幺妹》獲全國“群星獎”金獎和湖北省政府“五個一”工程獎；2011年，總導演大型音舞詩畫劇參加湖北省少數民族歌舞調演獲得劇目大獎，其中《太陽大得很》獲特别獎；2018年，創編舞蹈《山鼓咚咚》獲湖北省第九屆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表演項目（技巧類）一等獎、參加2019全國少數民族體育運動會獲技巧類銅獎，舞者站立中央，頂着太陽，有着未知無窮堅韌、頑強、野性、生機、力量！
《土家老幺妹》劇照
土家族是中華民族大家族中一個古老的能歌善舞的民族,舞蹈多反映原始的漁獵文化、農耕文化、巫傩文化和崇拜文化,具有明顯的圖騰象征。相傳遠古時期，土家族祖先巴務相被推為五姓部落的酋領,稱為“廪君”，廪君率衆乘船沿河而行,射殺鹽水女神,統一六部落，自此人民安居樂業。廪君逝世,魂化白虎。白虎是天之四靈之一，毛白如雪，是古代戰神，寓意忠義與勇猛，土家族便以白虎為祖神和圖騰，追光的人，迎向歲月的激流，身披萬丈光芒。
《法華經》語：“勇猛精進，入于深山。”人這輩子，就像進深山。有迷途，會不安，但各中有精進。土家三部曲的熱血在于，虎者、陽物，百獸之長，執搏挫銳，噬食鬼魅。國人賦予吉祥虎獸美好寓意，虎勇猛，便愛其虎威，虎兇狠，愛其驅邪納福，擴大疆域，增修新舍，矗立舞魂大廈，開拓精神曠野，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土家老幺妹 迎虎慶新春
請乘理想之馬，揮鞭從此起程，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陽正晴。《土家老幺妹》舞蹈中的老幺妹是一個老婆婆，她熱愛生活，善良，可愛，幽默，熱愛土家擺手舞。夏冰着重表現她的越老越俏、越老越美，越老越歡歌，在動作選用上夏冰借鑒了土家族擺手舞的經典動作，播種着，耕耘着，收獲着，希望釋放着心靈。
擺手舞的起源，一說起源于宗教祭祀活動，為了不忘祖先的豐功偉績，創造舞蹈表達紀念敬畏之情；二說起源于戰争，為了鼓舞戰士的士氣，安慰他們的思鄉之情；三說由白虎舞、巴渝舞演變發展而來。強者自救，聖者渡人。
擺手舞是土家文化積澱下來的瑰寶，擺手舞身體動包括“單擺”、“雙擺”、“回旋擺”等，其特點主要有順拐、屈膝、顫動、下沉等。順拐是擺手舞最主要的特征，即甩同邊手，它要求手腳配合默契，以身體的律動帶動手的甩動；屈膝要求膝蓋向下稍稍彎曲一下，上身擺正，腳掌用力；顫動是腳部與雙臂略帶小幅度抖動，給人一種有彈性和韌勁的感覺；下沉是指在伴奏重拍時身體有一種向下的感覺，動作沉穩而堅實。擺手舞其動作主要取材于生産勞動、日常生活和戰鬥。擺手舞中有“種苞谷”、“插秧”、“打糍粑”、“織布”等生産生活動作；有結合狩獵動作與動物形态創出的“雄鷹閃翅”、“犀牛望月”、“射虎”等場景動作，把一些日常的生活瑣事都簡化成了舞蹈動作表現出來，富有十分的新鮮和生活氣息。
人性常含兩面：其一是男性，其一是女性；其一如蒼鷹，如飛瀑，如怒馬；其一如夜莺，如靜池，如馴羊。所謂雄偉和秀美，所謂外向和内向，兩者粗看若相反，實則乃相成。而人的心靈，應該比大地、海洋和天空都更為博大。土家老幺妹，從大山那裡學習深刻，從河流那裡學習勇敢，經曆過的所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仿佛以木石制作的古老樂器，鋪陳在精神幾案上，與天地呼應，無師自通，铮铮作響。無論一生遭受多少困厄，依然堅信光明大于暗影，希望永恒在前。舞蹈精神空間時，給愛留下足夠的容量，剩下的生命愈是短暫，愈要使之過得豐盈充實，欣喜地走向生命的遠方。
太陽大得很 瑞虎承豐收
從大氣層，從高山，從江流，陽光射過了巨風和水霧，從心到心，從一國到一國，一碰到曙光的前鋒，膽怯和懦弱就成了暗影。《太陽大得很》是一首傳唱多年的山寨号子。夏冰多年深入利川生活，從歌手們的反複演唱中漸悟義無反顧的火熱心靈，突出大山男人的勤勞、樸實、勇敢和堅韌的秉性，博大可以稀釋憂愁，深色能夠覆寫淺色。《太陽大得很》中的歌詞是正話反唱,反話正唱,她借此表達了大山男人的幽默和對愛情的渴望，正唯其有勇氣，心思乃益活潑敏妙。
《太陽大得很》劇照
《太陽大得很》由三部分組成。引子部分,演員們巧用了似大傘、草帽,又似荷葉的道具,勾勒出了大山男人扛起太陽那寫意式的畫面。第一部分,是利川地方方言的高歌,極具戲劇性。充分表達了山裡男人可居無房,可出無車,但不設限的人生，追求愛情之心，一顆思慕的心切望的靈魂，一如執着熱愛的太陽。第二部分,由歌轉舞,懷着馳而不息的熱望，升華了對大山和愛情的贊美之情。尾聲大山男人托起火紅的太陽,向着高山邁進。一組登梯的造型,展現了陽光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全劇最後落腳到《太陽大得很》響亮深邃的山歌聲中。奮鬥，就是生活本身。
舞蹈詞彙運用了利川當地的民舞《肉蓮響》。“肉連響”是指湖北利川一帶土生土長的、以獨特的肢體表演為主要形式的少數民族地方舞種,肉蓮響原系藝人沿街乞讨,乞讨人手塗泥巴,口念鑼鼓點,手掌打在自己的臉、肩、腰和腿上,同時使泥漿四濺。當地人把這些乞讨人叫“泥神道”。解放後,利川吳興富同志對此舞蹈進行了改編。其特點是“順拐”,其形态含胸、屈膝,動作有“三響”“十響”“對掌轉圈”和“顫部繞頭轉身”等。舞蹈主要以手掌擊額、肩、臉、臂、肘、腰、腿等部位,發出有節奏的響聲而得名。因舞蹈以其肉體撞擊發出響聲為特色,是以民間稱之“肉連響”。在舞蹈《太陽大得很》中,夏冰不僅繼承了原舞豐富的民舞語彙，更是加入了她的創新思想，增加了“勾腳”“甩手”“跺腳”“扁擔手”和“拍手踏步”，并融入了現代舞彙,加強了時代感，但因熱愛，願迎萬難。一招一式舞出來的，都是自己人生的答案。
山鼓咚咚 虎嘯風生
以一個朝氣蓬勃的面孔，醒來在每一個早上，山鼓咚咚作響，我們從星星走到了太陽。2019年9月，四年一屆的第11屆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開展，來自全國各地34個少數民族代表團彙聚館内，夏冰以舞蹈編導的身份受邀參加。當時，夏冰相繼為重慶民族歌舞團編導了《健身操自選套路》(主創之一)，為重慶彭水嬌阿依藝術團編導了《阿依彩》，為湖北利川文化館編導了原生态土家族作品《山鼓咚咚》，其中《山鼓咚咚》是她多年來深入基層、傾心打造的作品，氣象之偉大，魄力之雄渾，排山倒海，雷霆萬鈞！
夏冰排練《山鼓咚咚》
土家族擅鼓，圍鼓、花鼓、背鼓、三棒鼓、堂鼓……，都是土家族各種儀式和活動最重要的溝通和表達方式。夏冰以鼓為題，在《山鼓咚咚》舞蹈開場中，以一台大鼓為道具，圍繞這台古老而神聖的大鼓層層遞進，激情展開。開場，14名運動員身着土家族古典盛裝，從兩側龍騰虎躍，猛虎下山。呐喊虎嘯，演員在交叉穿梭中，不斷展示手翻、空翻、側翻、旋子等高難動作，生龍活虎，虎虎生威。鼓聲驟起，，短促激昂，和着鼓樂，精神抖擻，氣吞萬裡如虎。激情舞蹈與震撼鼓樂相配，古老的韻律與時代的節拍相融，如聖火一般，引爆全場。第二樂章，鼓聲漸弱，一曲土家山歌緩緩升起，委婉空靈，蒼涼内力，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與激昂的鼓樂形成強烈反差。鼓聲和歌聲一起，回蕩在遙遠的天際，交相呼應，餘音蕩蕩，在天地間和心靈深處引發強烈共鳴。輕歌曼舞，仿佛是在與天地深情私語，又似與靈魂神秘對話……舞蹈先後組成太陽、月亮、篝火和勤勞勇敢土家族人，在田間地頭勞作和追逐圍獵的情景，淩厲潇灑，毅勇非凡。第三樂章，鼓樂還原震撼之聲，由遠及近，粗犷敲打，鼓點铿锵，一場土家族載歌載舞、歡天喜地慶豐收的場景，立現眼前，再掀高潮。舞蹈結尾，精心設計了一個疊羅漢造型，6人托舉，組成一座大山，淩空聳立，鼓聲和樂曲聲戛然而止。奮鬥幾經輾轉，熱情始終不滅，沉默的堅持、滾燙的汗滴、灼熱的期望，宛如巨人，頂天立地，酷似巅峰，蔚為壯觀，見證曆史，護佑民族，基業常青，青山永駐，我主沉浮。
《山鼓咚咚》的編創，夏冰根據當地利川文化館上司提供的素材、依據非物質文化遺産“繞棺”和“肉連響”為題材所創作，并加大了創新，在拍打肩、頭、腰等部位時，突出虎神的形象，特别是在手的造型上，進行了虎的形狀刻畫，用壓低舞蹈演員身軀，塑造虎形，加大舞蹈的爆發力，突出虎的野性和原始美，彰顯白虎的威猛。夏冰加大跺步、跳躍、翻轉的張力，使《山鼓咚咚》中的白虎形象更加明顯逼真，奮鬥、探索、尋求，不屈服，意志堅強如故。夏冰盡力展示體育之美，并與舞蹈融為一體，勇銳蓋過怯弱，進取壓倒苟安，《山鼓咚咚》有了新的生命的深泉在湧流的靈魂。
《山鼓咚咚》劇照
利川市市委、市政府對此次活動高度重視，成立了以利川文化館牽頭的組織機構，《山鼓咚咚》在獲得2018年全省民運會表演項目技巧類冠軍後，省民宗局體育局高度重視，多次開會商讨琢磨，利川文化館館長張彪親力親為結合利川地域文化，給編導提出修改意見，再次打磨提升，聘請夏冰為《山鼓咚咚》的總編導，牽頭抓總，傳遞信任。《山鼓咚咚》的運動員，多是地道地道的農民，夏冰帶着他們每天都進行高強度的訓練，有些成員下午還要趕回鄉裡務農。這些在田間地頭練出來隊伍，硬是沖進了全國大賽。夏冰在他們身上，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白虎頑強拼搏的精神，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既然選擇了遠方，便隻顧風雨兼程。
夏冰家住恩施，生在斯，長在斯，土家族本就性格鮮明，豁達開朗，熱情奔放，昂揚向上，土家族舞蹈儲存着鮮活、明快、陽剛、奔放、粗犷的節奏。是以，她創編出來的作品帶有濃郁民族氣息貼近生活，原滋原味，走心感人。
人生苦短，道路漫長，我們走向并珍愛每一處風光，牛氣隻争朝夕，虎年風生水起，向前，向前，向前，不停行走的我們也成了一處風光。
備注：
1、此文撰寫夏冰總導演“土家三部曲”《土家老幺妹》《太陽大得很》《山鼓咚咚》。
2、著名舞蹈家夏冰，藝名夏毓曼，湖北恩施人，民進會員。系中國舞蹈家協會會員、湖北省舞蹈家協會理事、中國著名舞蹈家、舞蹈編導，武漢市城市職業學院副教授，是國内集演、編、導、授、撰于一身的優秀舞蹈家，創作了幾十部高水準的舞蹈作品,全國、省級各類金獎數十項，獲“綠色中國行推廣大使”、中國世紀大采風活動暨CCTV電視人物頒獎盛典“全國文化推廣大使”“中國當代德藝雙馨藝術家”等稱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