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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01 五味之甜味

人的五種感官包括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這五種感官随着人生的成長或者他所處的成長環境會有不同。

有的地方特别喜歡吃辣,有的地方吃得特别鹹,有的地方比較重視甜味。地區的不同,導緻口味有所差別。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那味覺是不是也跟人的個性有關?從世界性廣泛的例子來看,普遍情況下兒童都愛吃糖。大概兒童時期嘗到糖,他們的舌尖上就會有一種非常快樂的滿足感。

是以全世界對于甜味,大概都會賦予它非常幸福寵愛的涵義。

是以我們會說糖這個字,我們會講sweet這個字。其實我們也會講,這個人很甜,那人很sweet,就不完全是味覺了。

味覺隐身成為一種個性。我們在日常生活裡,常常碰到有一些人喜歡講很好聽的話,甜言蜜語。那我們也講說,今天嘴巴怎麼那麼甜?就看到别人就誇贊。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那同時我們也會覺得,每一個人大概都會渴望自己身上有屬于甜味的東西,就是那個幸福感跟被寵愛的感覺。

我們在兒童時期,其實大概都會撒嬌。如果一個孩子來跟我撒嬌,講話很嗲聲嗲氣,其實我真的會很疼他,因為覺得小孩子好可愛。

02 五味之酸味

可是我們的沖突是味覺随着年齡的成長而成長。大概青少年在發育的時候,他的酸味的反應趨于成熟,他會想要吃一點酸的東西。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酸這個字,不隻是講醋、講酸的水果,我們常常也會講酸民、酸别人、酸蘋果獎。在美國這種沒有得正面獎的明星,有時候大家會故意給他一個酸蘋果獎。

是以酸這個字是有嘲諷的意思在裡面的。

在過了吃甜味的階段以後,我會品嘗到人生的第一次的某一種失落感。

童年的時候,我們很容易得到大人的喜愛。小時候我嘴巴很甜,跟媽媽一起出去在公車上都會主動叫别人阿姨。大家就會覺得我好可愛。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可是到了青春期,我有一種很奇怪的難以說明的某一種孤獨跟叛逆。

我不太那麼希望大人來寵我。我喜歡一個人躲起來,讀《少年維特的煩惱》那種很奇怪的書。

這是我成長記憶當中很特殊的一個階段,我不希望自己繼續扮演一個老是讨好别人的角色,希望酷一點。

那個酷其實也是說我希望自己變成一個大人。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酸味是從兒童的甜味過渡到大人的一個重要的階段。品嘗人生的酸味,其實是一種成熟的過程。我們慢慢讓自己成熟。

想要得到的東西,沒有得到,心裡有失落,有一種酸味,甚至對得到的人有一點嫉妒,其實都是成長的過程。因為你在兒童的時候太受寵愛了,你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

03 五味雜陳是豐富的人生現象

味覺常常在檢查我們自己人生的成熟度。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有時候看到一個人40歲接近50歲了,講話還是非常的嗲,頭上老是綁一個紅蝴蝶結,然後動作都像小孩撒嬌的樣子。

我會覺得有點害怕也有點毛骨悚然。這個人怎麼會這麼不成熟?他表現出來跟他年齡不相稱的一種孩子氣。

好奇怪啊,這個年齡為什麼還會用這樣的聲音講話,用這樣的行為跟态度跟這樣的裝扮出現在大衆面前?

這裡面絕對跟心理有關。這些人會不會拒絕成長?因為成長一定會有失落,成長的過程一定會孤獨。甚至一個人成長到一定程度,面對人生的苦味,他也必須要能夠包容或者接受。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如果隻吃甜,拒絕酸、拒絕鹹、拒絕辣、拒絕苦,那會是一個圓滿的人生嗎?

很多人都希望童年可以無限延長,我們就可以永遠撒嬌,永遠吃甜的東西。

可是,人生絕不是這麼簡單。如果我在今天這樣的年齡,我沒有嘗過甜味是一種遺憾。同樣的,我如果沒有嘗到酸鹹辣,甚至沒有嘗到苦味,我想也是一種遺憾。

苦味在舌根,它可能是人成長裡最後要經曆的一個味覺吧。

蔣勳:從味覺裡反思人生的沖突與平衡

如果你自己到了中年,父母年紀大了,身體可能沒有像以前那麼好了,你不可能在他們面前繼續撒嬌。

你反而扮演了一個成熟的角色,去擔當或者是包容他們身體的某些衰老跟痛苦。我覺得這個時候,我們看到了一個非常圓滿的人生。

我想在味覺上,有時候真的也看到人生是一種平衡。

我很喜歡母親說的五味雜陳,她說這一生好像什麼都經曆過,五味雜陳。五味雜陳其實是一個比較豐富的人生的現象。

編輯 :王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