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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西漢鎏金銅虎靠什麼登上上海博物館壬寅虎年迎春展

這件西漢鎏金銅虎靠什麼登上上海博物館壬寅虎年迎春展

在上海博物館舉辦的壬寅虎年迎春展中,有一件西漢時期的鎏金銅虎,造型威嚴而穩重,靜靜地踞伏在一角。這件銅虎是用來壓席的席鎮。在秦漢及之前,還沒有今天的椅子等坐具,餐食歇憩均“席地而坐”。為了避免由于起身、落座時折卷席角或牽挂衣飾而影響儀态,人們便用重物壓席的四角,即席鎮。

「“以白玉鎮坐席”」

上海博物館所藏唐代畫家孫位的《高逸圖》,展示了實際生活中使用席鎮的情形:在坐席的角隅,擺放着形制如鐘的席鎮,頂端有鈕,穿有系帶。

這件西漢鎏金銅虎靠什麼登上上海博物館壬寅虎年迎春展

現在發現時代最早席鎮實物,為陝西寶雞茹家莊一号墓出土,造型為橢圓形,外層銅殼緊裹圓石,表面裝飾獸面紋,高3.8厘米,長10厘米,寬8厘米,重0.45千克。茹家莊一号墓的年代為西周穆王時期,距今3000年了。

先秦時期,已有用鎮壓席的文獻記載。《楚辭》有“瑤席兮玉鎮”詞句,東漢王逸注“以白玉鎮坐席也”。考古發掘也佐證了這一記載的真實性:浙江紹興印山大墓中出土了19件玉鎮,顔色呈白色,夾有灰黑色,整體似饅頭形,器體一周有八條縱向的折棱,通體陰刻精細的勾連卷雲紋。

春秋戰國時期的席鎮,更多是用青銅澆鑄的。湖北随州曾侯乙墓中出土的4件銅鎮,半球形,球面上镂空浮雕八條互相糾纏的龍,有的伏于球面,有的體軀拱起。特别是頂部拱起的龍身,巧妙地成為龍形鈕,銜住圓環,可謂鑄作精美又實用。

半球形是這一時期席鎮的基本造型,但也有特例——河北平山縣中山王墓出土的四件錯銀有翼神獸,獸首側昂,圓頸直豎,全身肌體強健,雙翼高展,皆通長在40厘米以上,高24厘米以上,重10千克以上,其功能可能是席鎮、陳設兼而有之。

「斑駁與燦爛和諧自然」

漢代,鎮大多數呈盤卧的動物形,保持器身半圓的輪廓。常見的動物形鎮,有虎、豹、熊、鹿、龜等。

虎鎮,整體多呈圈形蟠伏之狀,勾首卷身,屈肢盤尾。在已知的席鎮中,虎鎮所占比例最大。河北定縣北莊漢墓的虎鎮,體軀和頭部均有錯金銀紋飾,威嚴之中帶有典雅莊重之氣。

豹鎮,造型近于虎鎮,但更富于動感,河北滿城漢墓的豹鎮,口部塗朱砂,二目鑲嵌白瑪瑙,但由于融合料中調有朱紅色顔料,整體呈現紅色。

漢代,人們視熊為吉祥的動物。其憨态可掬的形象做成席鎮,可使家居增添活潑的氛圍。安徽合肥出土的鎏金熊鎮,通體鎏金,躬背蹲坐,前爪曲舉,擡頭張口,造型生動,憨厚可愛。

自古以來,鹿因可愛馴良、具有美好的寓意而受到人們的喜愛。鹿鎮用的材料比較特别,由海貝和青銅制作而成。上海博物館藏有一套鎏金鹿形鎮,鹿身均為青銅鎏金,鹿背鑲嵌以虎斑貝,鹿首昂起,似在鳴叫。為增加鎮的重量,鹿的體内還灌滿了鉛料。斑駁的貝殼與鎏金的燦爛和諧自然,生動的造型與實際的功用巧妙結合。

這件西漢鎏金銅虎靠什麼登上上海博物館壬寅虎年迎春展

除了鹿鎮外,虎斑貝還可做成龜鎮。山西渾源畢村西漢墓的龜鎮,頭上揚,吻部上翹,背甲上部為鑲嵌的虎斑貝,下有陰刻的鱗甲,四爪微露,表現了烏龜欲動欲止的體态。

虎斑貝殼面光滑,多為白色或黃白色,還具有大小不同的黑褐色斑點,産于熱帶和亞熱帶海區,在大陸台灣及南海諸島均有分布。

此外,陝西長安漢墓中還出土過龍鎮,呈蟠卧狀,龍頭高昂,身軀略呈螺旋狀,口微張,雙耳後逆,前爪扒地,後爪後蹬。

「“鎮,博壓也”」

《說文解字》說:“鎮,博壓也。”這揭示了鎮的另一種功能,即用于博戲。

博戲在春秋戰國之際開始流行,秦漢時期成為非常盛行的一種遊戲。博戲用具主要由局、棋、箸等組成。湖北江陵鳳凰山西漢墓出土過一套博具,包括漆局一件、箸六根、棋子十二顆。根據該墓遣策,還有博席一具,但沒有發現實物,可能已經朽沒。

研究顯示,六博的玩法大約是二人向局而坐,局上置棋十二顆,人各六顆;局旁置投枰,供投箸之用;開博時,先由一方用手拿六箸投擲,是為投箸,之後則按投箸的結果在局上行棋。鎮的功能,就是用來壓投枰上所鋪之席。

漢代衆多的畫像石、畫像磚,充分印證了鎮的這種功用。比如,四川新津崖墓石函上的畫像石,二仙人博弈,局似案,有矮腿,投枰上的鎮、籌刻畫清晰,四鎮頗具立體感。

總之,秦漢及之前的席鎮,既是友善靈巧的家居實用器物,又是精美的小型工藝品。高超的青銅鑄造技術,生動活潑的造型,純熟的鎏金、錯金銀、鑲嵌寶石工藝,展現了手工業的發展水準,更展現了古人對美好生活的孜孜追求。

(作者馬今洪為上海博物館青銅器研究部研究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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