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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豆腐店生存的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

作者:方舍予

如果說黑澤明是世界的,那麼小津毫無疑問是屬于日本的——小津電影可以說是日本庶民電影的典範,對小市民的描摹貫徹他的藝術生命始終,正如他所言:“我是開豆腐店的,我隻賣豆腐”。

他的創作完全不遵從好萊塢的一套經典法則——他的故事充滿了家庭瑣事,乍一看覺得細碎無聊;他的鏡頭自成一派,讓适應了好萊塢語言的海外一般觀衆有些無所适從,獨樹一幟的低機位拍攝,越線的正反打鏡頭,不合邏輯的鏡頭切換(比如《晚春》裡的火車對話和自行車鏡頭),是以初看他的作品時會不太适應,甚至會覺得很“悶”。但是反複觀摩後卻容易被小津獨特的魅力所吸引,小津的故事充分表現了日本傳統的人際關系,讨論了種種關于社會,關于家庭的問題。小津的作品具有自己獨特的韻味,我最喜歡的是小津的空鏡頭,對影片節奏的控制總是恰到好處,是我見過最富詩意的空鏡頭。

開豆腐店生存的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

如果說黑澤明成就了三船敏郎,小津也同樣成就了原節子,原節子一次又一次的飾演了小津鏡頭裡孝順的女兒,賢惠的妻子,貼心的姐姐,難怪日本人會将原節子視為最理想的日本女性,“永遠的貞女”。

小津在世時并沒有黑澤明那樣的國際聲譽,但他作品的魅力逐漸被影評人發掘,時至今日已經被公認為最偉大的日本導演,他的《東京物語》多次位列最偉大的日本電影之位。如前所述,除去早期一些已經亡佚的作品,小津的代表作大多是類似的故事,生老病死,婚喪嫁娶,家庭的變化是小津創作永恒的母題,《晚春》《麥秋》《東京暮色》《小早川家之秋》《秋刀魚之味》《浮草》,你總能在小津的作品之中找到相似之處,細品之下另有一番韻味。

開豆腐店生存的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

小津的鏡頭和鏡頭都是最簡單的,直接銜接的,沒有什麼溶鏡啊,黑屏啊,或者其他剪輯方式。是以剪輯對他來說并不是“電影的二度創作”,這點和許多大導演都不一樣。很多導演都是拍了n多素材,各個角度,各個表演方式,然後全部拿到剪輯室然後慢慢剪。小津的電影基本上拍完了也就知道最後成片是什麼樣了。

小津電影的風格如此強烈,以至于風格本身可以淩駕于叙事本身之上,成為表意的主要方式,而這些電影技法的運用也逐漸成為帶有象征性意味的表意符号。Paul Shrader有本書是寫小津、布列松還有德萊葉的,說他們三個電影都有一種transcendental style,我也不知道怎麼翻,類似是一種超驗的,神聖之意,大道無形的禅味吧。這可能是除了帶有小津标簽的電影技法意外,他對世界電影影響最大的東西吧。

還有一點很有意思,小津曾說電影是戲劇而不是意外事故。對于他來說,電影中的兇殺、暴力等等帶有很強刺激的戲劇化元素都是“意外事故”,是現實生活中不常見到的,可能是你一輩子都不會見到的,真正的生活是每天的吃喝拉撒,人的生老病死組成的,是我們看似無聊的日常點滴,這才是他所拍電影的最重要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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