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現代繪畫大師齊白石畫蝦堪稱畫壇一絕，他筆下的蝦姿态各異，栩栩如生。其實，齊白石也畫虎，隻是所畫不多，有人說他一生畫的虎不超過5幅。在故宮博物院就收藏一幅齊白石的《虎圖》軸。
圖文/美術報 鄭學富（文史學者）
原标題：齊白石畫虎不畫臉
齊白石 虎圖 68×33.6cm
此圖為紙本，設色，縱68厘米，橫33.6厘米，款署：“三百石印富翁齊璜作”，钤“齊大”朱文方印。此圖一反畫虎常态，與衆不同。一是虎為百獸之王，稱霸山林，多數畫家之虎圖的背景多是奇峰峻嶺，山高林密，而齊白石《虎圖》的背景卻無山巒峰嶺，也無茂密的森林，僅是一片草叢，其上是大片留白，沒有高山之神秘、威嚴。二是多數畫家所畫之虎多是環眼圓睜，張口長嘯，兇猛異常，而齊白石的《虎圖》畫的隻是虎的背影，沒有畫出虎的面目，看不出威風凜凜之态。畫面上一隻老虎背向觀者，蹲踞在草叢中，虎紋斑斓，尾巴向左側微微揚起，看不到虎的猙獰面目，隻漏出五根胡須，顯得溫順可愛。有人認為齊白石所畫多為寫生，他沒有見過老虎，畫虎的經驗極少，不畫虎的面目是為了掩飾自己不會畫，于是“照貓畫虎”。其實不然，如此畫虎正展現了齊白石的繪畫藝術主張。
齊白石 虎圖（局部）
标新立異、畫自己的真實感受是齊白石一貫的藝術主張。他說過“作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他曾自刻一枚“我自作我家畫”的印章，以表明他在藝術創作中不但師古人、師造化，更注重創新求變，塑造自我風格。他曾勸誡弟子說：“學我者生，似我者死”，要求他們做到神似形不似，而不是簡單地承襲師法，否則其藝術是沒有生命力的。齊白石所追求的藝術格調是溝通世俗和文人的審美意趣，既不流于媚俗，也不狂怪欺世。既能極工，又能極簡，分别地在兩個極端上有所創造，而最終又不拘泥于任何一個極端，打破了傳統文人畫中畫竹即寫“虛心”，畫蘭便寫“幽香”的陳套老路，而重點描摹其精神。他筆墨揮寫自如，富有變化，造型簡練質樸，色彩鮮明強烈，雅俗共賞，獨樹一幟，達到了形神兼備、情景交融的意境。他畫虎的作品極為少見，此圖展現了齊白石于其正常題材畫之外的另一種風格，并且以獨特的表現方式诠釋了其注重創新的理念。《虎圖》盡管沒有虎虎生威的畫面，但是通過虎背扭動的身影仍可感受到其軀體的健壯與強悍；雖然虎身兩側風吹草動，但老虎不為周圍環境所動，有着極強的定力，顯示出鎮定自若、唯我獨尊的王者風範。晚年的齊白石日益強化了“不似之似”的造型，也日益強化了“神”的主導地位，臻于“筆愈簡而神愈全”的地步。從老虎斑紋的繪畫技巧可見一斑。多數畫家所畫是密而細，追求逼真，而齊白石的虎圖已經形成了獨特的“宜稀宜粗”的寫實風格，代表着齊白石對不擅長題材的駕馭能力也達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這幅《虎圖》也從一個側面表達了齊白石淡泊名利的人生價值觀。他從來沒有入仕願望、懶于應酬、不管閑事、與世無争、始終以一顆純真的心，沉浸在藝術的體驗之中，陶醉在藝術故鄉裡。
齊白石 虎 紙本水墨 69.3×138cm 1950年
齊白石還有一幅《虎》，與這幅有異曲同工之妙。一隻老虎橫卧畫中，頭轉向裡面，隻呈現一個背影，虎尾卷曲揚起，顯示出剛勁有力的雄魄虎威。整個畫面給人一種萬籁俱寂的感覺，獨顯老虎不怒自威的霸氣。構圖匠心獨運，構思巧妙。上書“嘯天将軍仁弟正，庚寅十一月小兄璜九十”。據該畫持有者、著名收藏家張宗憲介紹：1950年，年屆九十的齊白石為祝賀老友楊虎将軍生日，特地趕到上海，住在楊家寓所畫了這幅作品相贈。此畫在2010年4月香港蘇富比春季中國書畫拍賣會上，以3202萬元售出，可見其藝術價值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