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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中日月》|文:歲月無聲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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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山貴有峰。有峰者為山,無峰者為丘,為陵。有峰的山自有一種霸氣,一種讓人驚歎的高度,讓人不由的仰視。無峰的則起伏太緩,像一首過于舒緩的樂曲,幾近催眠,讓人提不起精神。後來,偶然間發現,山不在高低,有峰與否,而貴在應和人的情懷。

不一樣的山活在不一樣的情懷裡。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南山,一定不很高 ,他應該沒有突兀的怪石,雄奇的險峰,相反,應該起伏舒緩,舒緩的讓人的心甯靜,淡然。或許,還有些古松,它們像凝重的音符,讓那份甯靜和淡然更顯得深遠。在詩人的眼裡,南山親切得如同自己的老友,雖寒來暑往,也日夜相守,不離不棄。菊與南山在詩人淡然的情懷裡遙相呼應,千百年來,詩人随意的這句吟詠竟成了這呼應的見證。于是,千百年來,詩人已故,可南山還活着,活在詩人的詩裡,活在一輩又一輩淡然的情懷裡。南山也不再是山,而成了一種情懷。

“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鬥牛之間”,這裡,夜色下,月光的清輝中,東山應該比南山更多了一份清朗。東山,應該比陶淵明的南山高些,可能還會有些俊朗的山峰,隻是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那位東坡居士可能正因為這些俊朗的山峰詩興更濃。東山的清朗,還因為那條在月下泛着清波的大江。東山被這清澈的江水潤澤着,被詩人寬廣的胸襟涵納着,于是,東山更添了一份東坡居士的儒雅。

東山應該比詩人更早地來到江邊,但那時,東山隻是東山,江水也隻是江水,月亮也隻是月亮,就因為在那個有月亮的夜晚,東坡來了,帶着吐納萬物的情懷,帶着閱盡塵世的滄桑與曠達,看見了他們,于是,他們就成了千古的詩文,成了東坡吐納萬物情懷的縮影。

或許,山是有靈性的。山最善于傾聽。日月流轉,曆史聽到了堅守,而山,不止聽到了堅守,還聽到了堅守的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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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下,種的不隻是溫暖了南山的菊花,還有不如草盛的豆苗。詩人大清早起來,來到南山的腳下,理去荒田裡的雜草,露出稀稀落落的豆苗。其實在詩人心裡,也做着同樣的較量!拔去心上世俗的草,種上大樸若拙的本真。不過這是要有代價的。清冷的月色裡荷鋤而歸的疲憊身影投在南山的懷裡;箪瓢屢空時,饑腸辘辘聲消散在從南山吹過的或冷或暖的風裡。

在那個時代,他就是一輪孤月。在空曠的天際無所依,連心疼他的南山也無法給予撫慰,他懸的太高了,高的那個時代任何人都無法企及。是以他注定要孤獨,要掙紮。這是堅守的代價中最重的,也是最難以忍受的。“欲言無餘和,揮杯勸孤影。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騁。

念此懷悲凄,終曉不能靜。” 沒有什麼比一顆孤獨的魂無人應和更叫人絕望的,揮杯的是那個是追求本真的陶淵明在勸慰那個世俗的陶淵明。孤燈下落寞的喟歎直到終曉酒盡時還未停息,恐怕隻有南山聽得最真切。

不過,掙紮歸掙紮,到底還是南山的魅力大,“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隻這一句,就道出了陶淵明最終将靈魂安放于南山的快樂。

是南山的風把菊花的清香吹到了東山,還是把陶淵明終曉酒盡的歎息吹到了東山?那位因在東邊山坡開荒就取号曰蘇東坡的人也有了類似的心靈曆程。當皇帝的一紙貶書念完時,這位蘇學士的命運注定要與黃州的東山糾結在一起了。東山從此有幸見證了東坡的曠達,更見證了他的孤傲。

揀盡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深秋之夜,一彎冷月懸于疏桐。更漏已斷,心靜的人已睡去。唯有一個如孤鴻的身影還在清冷的月下徘徊。有誰聽到了他心底裡滾滾如雷的恨?有誰目睹了他揀盡寒枝不肯依的孤傲和氣節?有誰觸摸了沙洲上涼如寒露的寂寞?除了冷月,就是東山了。東山,一定聽到了那夜東坡孤傲而又沉重的歎息。這何嘗不是一種掙紮,又何嘗不是一種堅守的艱辛?不過我們還是慶幸,慶幸曾經的苦難成全了我們的東坡,成全了一種通古徹今的曠達。

今夜無月,春雪未融。夜雖已深,我還是很想立于南山或東山之腳,和他們一起,傾聽或偉大或卑微的靈魂的慨歎,傾聽日月的流轉,傾聽那被日月漂了又漂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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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筆名:歲月無聲。文字始終是喧嚣生活裡沉澱思緒的最好方式。沉浸在其中,才知曉,這般才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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