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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散文)

作者:符史東81

曾經有一部熱播的電視劇《蝸居》,講述了兩對主人公為了追求理想生活而陷入兩難選擇的故事,真實的反映了現實生活中甜酸苦辣。有堅守與放棄的糾葛,有收獲與失落的徬徨,充滿了一種對人性的思考和對心靈的拷問。

我和主人公一樣,從小也有一個“房子”夢,渴望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房子。我的家是經過兩代人辛辛苦苦才換來的,是爺爺和父親一輩子的心血。爺爺在世的時候,房子被㲁于戰火,到了父親這一代也僅剩下半截土牆,是父親東一塊西一塊揀廢棄的磚頭才蓋起來的,甚至有些磚頭是從死人的墳墓裡揀來的,由于長短不一,厚薄也不一緻,除了外牆稍微平整外,裡面的牆壁是凸凹不平,有親戚到家裡過夜,睡覺脫衣服的時候,随便往牆上一扔,準能穩穩的挂在牆壁上。

在農村房子大小一般論“架”,人家的房子是“十一架”,有錢的也有建“十三架”的,我家隻建了“九架”,這是面積上的定義,如果數木頭的話,我家比别人家要多出好幾“架”,因為人家用的是好木料,百年不壞,而我家用的木料是就近山裡砍來的雜樹,用不了幾年就被蟲子咬的隻剩下外面那層皮了,是以時常要往房頂上添加一些新的木料,幾年下來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木料。沒有磚頭隔牆,父親就用幾塊木闆從中間隔開,成了四房,一家八口,兩人合用一間房子,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三個姐姐陸續出嫁,我們兄弟三個才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房間,可是那個時候的房子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在父親逝世後的第九個年頭,也就是九一年,我們兄弟省吃儉用終于把老房子翻修了一遍,裡面塗了一層白石灰,房子也顯得亮堂多了,雖然很小,但當時已經是很滿足了。九七年我成家了,沒有嫁衣沒有婚紗,甚至連象樣的衣服都沒有買,新房裡除了一張婚床是新的,其它的都是舊的,衣櫃還是二哥送的,實實在在的是“祼婚”。我很感謝我的妻子不嫌棄我,在家人的一片反對聲中義無反顧的嫁給了我,一起陪我受苦受累。 一年後兩個可愛的兒女相距出生,在帶來快樂的同時,住也成了問題,一家四口,擠都沒地方擠,有時候女兒天真的問:“爸爸,為什麼人家的房子那麼大,我們家的房子那麼小呀…”我無顔面對,隻有一次又一次的騙女兒:“等你長大了,爸爸給你蓋大大的房子…”而每次女兒在向同齡人炫耀的時候總是被人奚落一番,有些勢利的人拿女兒來說笑:“就你爸那能耐,年馬月都蓋不了…”每回聽到這樣的話,女兒總是很傷心。沒辦法,我隻好在隔壁人家廢棄的一處同樣是隻剩下半堵牆的殘垣斷壁上建了一間十幾平米的房子,這是真正意義上屬于自己的房子。

為了改變家庭貧困的窘境,二00八年我們狠心撇下十歲的女兒和八歲的兒子,先後來到海口打工,妻子剛開始在一家酒店當保潔員,我在一家熟人開的椰子加工廠當勤雜工,不久妻子辭掉了原來的工作,兩個人來到了一起。老闆是村裡人,也是我國小的同學,他給我們安排了一個房間,外頭是倉庫,裡頭是一個幾平米的小房間,隻能放一張簡單的鐵床,每到寒暑假兩個孩子一上來,我們又要在地闆上打個地鋪,即将如此,我們也感到很幸福,畢竟一家人難得團聚在一起。

這樣的曰子沒有持續多久,由于經營不善,廠子倒閉了,是走是留,我一時難以抉擇,思考再三,最終還是選擇留了下來,懷揣着僅剰下的三千塊錢,開始了我的創業之路。自己進貨自己加工,自己打包自己銷售。有時候兩個人要忙到深夜,但我們從不說累,甚至還有點成就感。

在我們的苦心經營下,廠子小有起色。經過幾年的積累,我們傾盡所有在城裡買了一套九十平米的小産權房,總算是在城市裡站穩了腳跟,也實作了我對女兒的承諾。就在我們憧憬着美好的生活即将實作的時候,一場轟轟烈烈的“雙創”運動徹底擊碎了我的夢想。生活從起點又重新回到了原點。我加入了“摩的”大軍,穿街走巷,奔波于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賺取一點微薄的生活費。

二0一四年,一場突如其來的台風“威馬遜”掀掉了我的祖宅,自己親手打造的那個“小家”也未能幸免。三年後我們三兄弟一起把那千瘡百孔的祖宅推倒,建起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平房,因為是祖宅,按照比例我也隻能分到一個十來平米的房間,逢年過節兩個孩子回來,照樣還是要借宿于別人家,老母親看到孫兒無房可住,就主動搬了出去,到一間原本準備拿來當廚房的房子住下,一家人才勉強有了栖身之所。但我那個“小家”是徹底的毀了,每次回家我總是特意的去那裡轉轉,站在那片廢墟前,百感交集,回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無限感慨。我知道即便在城裡有了房子,我的根仍在腳下的這片土地裡,在那裡我隻不過是城市的一個過客而已,葉落歸根,那是亘古不變的規律,也是我的宿命。

生活就是這樣,起起落落,波瀾不驚,就像戲裡編好的那樣,每個人都在演着自己的角色。有的人一出生便坐擁萬貫家财,香車豪宅,享盡榮華富貴,有些人勞碌一生,卻一無所有。生活就是這樣,它不會因為你而改變什麼,能夠改變你的隻有你自己。

生活就是這樣,雲也好霧也罷,終歸要夢一場,就像《蝸居》裡的故事,有夢才有遠方,有夢才能展翅翺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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