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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薛姨媽一家給戲子騰房間,真的是賈母下的逐客令嗎?

作者:栖鴻看紅樓

薛姨媽一家進京,住進了梨香院。但是到元春省親時,她們就被搬到“東北上一所幽靜方舍”,把梨香院騰出來給女戲子們住。

讓薛姨媽一家給戲子騰房間,真的是賈母下的逐客令嗎?

有被宮鬥戲洗了腦的讀者,認為這是賈母在下逐客令,攆薛姨媽走。如果不看上下文,這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金瓶梅》中,西門慶要攆清客溫先生走,不是說“家老爹要房子堆貨,教溫師父轉尋房兒便了”嗎?你住的房子是我家的,我現在有别的用處,你自己找房子吧。這是逐客的慣常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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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聯系《紅樓夢》的上下文來看,元春省親的一系列活動,是賈政王夫人主持安排的。賈母已經退休不管事了,就算真的“逐客”,跟賈母有什麼關系?

那麼,是賈政王夫人下逐客令嗎?更胡說了。薛姨媽是王夫人的親姐妹,割不斷的天然同盟,王夫人又很欣賞薛寶钗。她為什麼要攆她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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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賈政在逐客嗎?雖然夫妻感情不好,但是賈政一向是“公私冗雜,且素性潇灑,不以俗務為要”,連家族裡的事務都不管,又怎麼會攆起大姨子小姨子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麼問題來了:既然不是下逐客令,為什麼非要讓小戲子們住梨香院,讓薛姨媽搬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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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本來是榮國公“暮年養靜之所”,比較清靜。薛姨媽搬走後,到了“東北上一所幽靜房舍居住”,也很清靜。由此看來,讓其搬遷,并不是降低待遇。唯一的差別,就是梨香院“有一角門,通一夾道,出了夾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東院了”,距離王夫人的住所很近。而搬遷後的房舍呢,不問可知,肯定是比較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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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讓薛姨媽搬到較遠的地方去?從後文薛家母女和王夫人的親密可以看出,肯定不是感情出了糾紛,看着就生氣、眼不見心不煩。那麼,隻能是因為,小戲子們需要被安排到近距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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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現代人很容易聯想到:是不是王夫人喜歡聽戲,叫小戲子們住在自己隔壁,友善傳喚?但是王夫人不好此道,“本是好清靜的”,去甯國府看個戲也是為了陪賈母,“見賈母回來,也就回來了”。把小戲子們安排到近處,肯定不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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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了聽戲友善,不是為了親近小戲子,又是為了什麼?看看王夫人對小戲子們的評價:“唱戲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他們都會戲,口裡沒輕沒重,隻會混說,女孩兒們聽了,如何使得?”

老話說“甯養千軍,莫養一戲”。王夫人的觀點,在當時社會是有普遍共識的,并不是她特立獨行的個人見解。

讓薛姨媽一家給戲子騰房間,真的是賈母下的逐客令嗎?

為了迎接元春省親,賈府奢靡無度,無所不用其極。一個女戲班子,在普通豪門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但當此時、當此境,卻是不可或缺的。而戲子對女孩子們、對周圍人的影響,在王夫人等人看來,顯然是不好的。是以必須把她們置到當家人的監督之下,才能盡量避免不利影響。

讓薛姨媽一家給戲子騰房間,真的是賈母下的逐客令嗎?

這才是必須讓小戲子們入住梨香院的真正原因。

這個原因,在那個時候、那個社會,是普遍的共識。是以薛姨媽搬遷,不會有被冷落的不快;賈政王夫人讓薛姨媽搬遷,也不會有什麼不好意思。畢竟,元春的省親大典,是整個賈府的喜事,對薛姨媽一家也有潛在的好處。

讓薛姨媽一家給戲子騰房間,真的是賈母下的逐客令嗎?

“逐客令”什麼的,是某些讀者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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