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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是—名赤腳醫生

作者:愛搞怪的我abc

“千家萬戶留腳印,藥箱伴着泥土香”,仍然是那個時代的農民對“赤腳醫生”最溫馨的回憶。

赤腳醫生,即是鄉村裡沒有納入國家編制的非正式醫生。說得通俗些,村民叫那些光着腳丫下田種地的醫生做赤腳醫生。

大陸解放初至八十年代末期,鄉村大多都有赤腳醫生。那個時代,國家貧窮,醫科專家奇缺,一時培養不出那麼多有醫學方面專業的醫生,隻有教育訓練一批略懂醫術的赤腳醫生來應急所需。貧窮落後的年代,生病人也尤多,更需要赤腳醫生的治玻因而,那個年代,在鄉村裡,赤腳醫生就應運而生了。

在鄉村裡,選拔赤腳醫生,一般是從以下二條件來選的。一是從醫學世家中挑選,二是從初高中畢業生略懂醫術病理中挑眩挑選出來後,集中到縣衛生學校教育訓練三個月或一年半載,結業後回到鄉村算是赤腳醫生了。

我的父親就是那個時代的産物,就是到縣醫院學習了三個月,沒受過系統的學習,醫學,病理,剛學回來大并重病治不了,複雜的病更不用說了。他能解決的問題,通常是一些頭痛身熱,擦損外傷等小病而已。雖說是小病,但能治理能解決,也大大友善了村民群衆。一是他們沒空到大醫院去看病,二是到大醫院看病交通也十分不便,三是到大醫院看病費用高。因而,村民群衆十分敬重赤腳醫生,都認為他們是村裡的大知識分子,是救命恩人。

其實,在鄉村當赤腳醫生很辛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首先,赤腳醫生沒有固定的薪金,有的隻是每月拿大隊一些補貼,有的隻是以生産隊記工分代酬。

這微薄的補貼和工分,根本上解決不了他們的生活,因而,他們白天還得赤着腳參加生産隊勞動,夜晚還要挑燈自學醫學知識。其次,由于貧窮落後,醫療裝置十分簡陋。除了一個藥箱,幾片普通的藥片,一支針筒,幾塊紗布,别的就少得可憐。這麼簡陋的裝置,對赤腳醫生來說,有時也是“巧婦難做無米之炊”了。

盡管難苦,父親還是盡職盡責,滿腔熱情地為村民服務。

不管深夜還是風雨交加的日子,隻要有病人叫到,他就會赴診,就會認真地為病人看病打針服藥。自己治得了的,就一心一意盡力去治。自己治不了的,就建議送醫院治,有時還親自陪着送去。他治病收費不高,如果碰上困難戶和五保戶,就得倒貼成本費了。

父親醫術雖不高,但服務态度特别的好。他常背着一個印有雞蛋般大的紅十字藥箱,穿着白褂,挨家串戶走訪群衆。尤其是流感時期或流腦時期,赤腳醫生的責任更大更辛苦,他不但走家串戶發藥,還得講解預防知識,通常一天吃不上一頓飯,睡不上一次安穩覺。鄉村裡的小孩怕打針,他便會千方百計哄小孩,或是給他們講故事,或是為他們唱歌,有時甚至買上一顆糖送給小孩,待小孩的注意力分散時,一針落去,還未等孩子“哇”的一聲哭叫,針又拔出來了。這般一來,村裡的小孩見了赤腳醫生,既愛又怕,大都會縮進母親的身後,伸出頭來,怔怔地盯着爸身上的紅十字藥箱——那裡面,既有糖果,更有針筒。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爸的醫術雖沒有大醫院裡的醫生高明,但有時大醫院裡的醫生治不了的病,他反而治得了。記得村裡有位姑娘上山打柴,不小心扭傷了手。她的手扭的也很怪,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向上的放不下來,向下的伸不上去,到了縣醫院看,縣醫院建議到地區醫院看。姑娘的父母手上沒錢,心急如焚,來找爸。爸正在吃飯,見來了病人,放下飯碗,對着病人上下看了幾遍。父親問過病由後,說這病我能治。于是,叫病人的母親将病人的褲帶取走,換上稻草紮着,然後将病人關在一間虛掩的房屋裡。大概一個鐘頭後,父親提着鑼,領着病人的父母,一起來到虛掩的房屋門前。赤腳醫生“”的一聲将鑼敲響,然後推開門,連聲說好了好了。病人父母一看女兒,果然好了:雙手自如活動了。原來,姑娘手扭傷了因為受不住疼痛無法扭轉回來,治不了。赤腳醫生這銅鑼一響,吓得姑娘連忙伸手去提褲子,就不治而愈了。這叫做姑娘家顧得了羞顧不得痛治療法。

父親治病,在鄉民的眼裡,确是高。但有時,也失水準。記得我兒時,有個耳朵發腫發痛,父親用手摸摸,用電筒照照,說是中耳炎,便往我的耳朵灌藥水,還說再洗兩次就好了。豈料這藥水一灌進去,我的耳朵更腫痛了。洗一次痛一次,直到我無法忍受時,父親不好意思說了:還是到縣醫院看五官科吧!母親帶我到五官科一看,醫生笑哈哈地說,你這小家夥,怎麼在耳窩裡種豆芽啦!醫生說完,用夾子把耳窩裡的豆芽夾了出來,我的耳朵就舒服了。原來,我在豆垛裡玩,一顆黃豆跑了進去,癢癢地,我便挖,加上赤腳醫生灌了藥水,豆芽就在裡面長大了。這也難怪村裡的赤腳醫生,因為沒有反光照明裝置,他根本看不到我耳朵裡長了豆芽。

無論怎麼說,在那個貧窮落後的年代,父親為人民群衆作出了巨大貢獻,功不可沒。随着社會的進步,科技教育的發展,現在,鄉村都建立了醫院,醫生都規範化了,赤腳醫生,漸漸地被醫科大學的畢業生取而代之了。這便是人類文明的又一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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