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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清朝同治年間,安徽巢縣有個富翁吳某,膝下隻有一女,取名媚芗。
媚芗生得清秀豔麗,異常聰慧,十四歲那年,老父親聘請一位私塾先生柳某,教授媚芗誦讀諸子百家。
這女娃悟性很強,記憶力超群,有的詩文看過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父母看在眼裡,喜上眉梢,柳先生對這個學生也是贊不絕口。
吳老翁家鄰居張秀才有個兒子叫恂生,比媚芗姑娘年長一歲,兩人常在一起讀書,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漸漸産生了感情,互相愛慕。
吳老翁夫婦也很喜歡恂生這個英俊少年,可是張秀才家很貧困,老兩口擔憂女兒受委屈,是以一直猶豫不決。
02
某一天中午,柳先生吃過午飯,來到私塾,忽然發現自己的學生媚芗姑娘倒在血泊中,已然氣斷身亡。
柳先生大驚失色,連忙大聲呼救,吳老翁和老伴急匆匆趕來,發現女兒被殺,頓時跌倒在地,悲痛欲絕。
更加令老兩口不能忍受的是:女兒下身衣褲被脫去,渾身血迹模糊,傷痕狼藉,鮮血一直流淌至腳踝處。
吳家派人匆忙趕往官府報案,縣令某甲派仵作到現場勘驗屍體,經過初步勘驗,認定是一起奸殺命案。
吳老翁懷疑是恂生所為,因為隻有他和媚芗有接觸的機會和足夠的作案時間,于是向官府舉報。
一心想讓恂生為女兒抵命的吳老翁,等不及官府調查驗證,就重金賄賂縣令某甲及相關官吏,讓他判處恂生斬首示衆。
某甲接受了賄賂,本來也懷疑恂生是兇手,也沒經過進一步調查驗證,就直接刑訊逼供。
恂生本是個半大孩子,文弱書生,經不住輪番的折磨,最終屈打成招。
某甲以“逼奸緻殺”罪名判處恂生死刑,師父柳先生犯有管教不嚴罪名,被流放兩千裡外的閩地。
03
張秀才僅有恂生這一個兒子,如今惹上官司,性命危在旦夕。
他認為兒子本性善良,不可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蠢事,一定是被屈打成招。
可張秀才素來迂腐懦弱,加之家中貧困,沒有能力為兒子洗刷冤情,隻能坐等兒子行刑。
恂生在獄中就等着秋後問斬,暫且不提。
單說這位柳先生,他原本是巢縣知名的學者,流放閩地之後,福建諸多名流憐憫其遭遇,又愛惜其才華,是以常去探視他。
柳先生後來得到了朝廷的赦免,于是暫時留居閩地。
當時有個王尚書,到了緻仕還鄉的年齡,打算聘請一個教書先生,教授自己的兒子讀書。
王尚書選了很多人,都不太稱心,有人向他推薦柳先生。
王尚書命柳先生給兒子上了一堂公開課,柳先生侃侃而談,經史子集倒背如流,衆人為柳先生的才華所折服。
王尚書大為滿意,于是重金聘請。
一日,柳先生打算剃剃頭,王尚書于是請來剃頭匠到家中給柳先生理發。
剃頭匠來到王家,進門遇到柳先生,忽然撞鬼一般,扭頭就走。
柳先生覺得怪異:這個剃頭匠為啥走了?這人仿佛在哪兒見過?
柳先生越想越覺得這個人很面熟,冥思苦想了好半天,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此人。
柳先生于是問王公子,王公子說:“先生在閩地等待朝廷诏命的時候,此人也在閩地,他還說是先生的同鄉,先生難道忘記了他是誰嗎?”
柳先生一定說是老鄉,當時恍然大悟:“就是這個混蛋,他陷害我流放此地。”
04
原來,這個剃頭匠是吳老翁的鄰居,自幼就出入吳家。
那一天,趕巧也是柳先生要剃頭,這個剃頭匠就來到了私塾,等着柳先生吃過飯洗漱理發。
當時隻有媚芗姑娘一個人在私塾讀書。
剃頭匠發現室内沒有他人,頓時淫心大起,拉着媚芗圖謀不軌,“強拉求歡”。
媚芗姑娘性子剛烈,誓死不從,剃頭匠氣急敗壞,摸起書桌上一把切書的刀子。
媚芗姑娘正要大喊求救,剃頭匠揮起刀子,按住媚芗的脖子,割破了她的喉嚨,之後,剃頭匠竟滅絕人性地侮辱了屍體。
完事後,剃頭匠唯恐敗露,揣起刀子,逃亡到了閩地。
柳先生想不到在閩地意外發現了剃頭匠,再度證明了自己的判斷。
柳先生立即向王尚書彙報了此事,王尚書随即派人上報當地官府,将剃頭匠抓捕歸案。
剃頭匠在鐵證之下,供認不諱,交代了自己殘殺媚芗姑娘的罪行,閩地巡撫經過稽核,宣布柳先生無罪,發放公文遣送故裡。
此時,這個兇案已經過去了六七年,恂生也早已被斬首,但張秀才聞知真兇捉獲,兒子恂生有機會一雪冤情還是十分高興。
05
于是張秀才和柳先生聯名,向官府控訴剃頭匠潛逃,導緻恂生被誣陷冤死,懇請為恂生昭雪冤情。
當時辦案的縣令某甲早已提拔為某地的郡守,接到上司公文,明知道當年自己有錯,可又擔憂張秀才和柳先生不依不饒,對自己的仕途不利。
于是某甲決定瞞報上司,不進行重新審理,還請中間人遊說,贈送柳先生、張秀才重金,用以封口。
起初,柳先生和張秀才不同意,後來考慮到死者不能複生,撤訴尚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意外之财,于是選擇了撤訴。
沒有了原告,自然也就沒有被告,官府擔憂殺了剃頭匠沒理由,于是就選擇把他放了。
這就樣,這樁本來能洗刷的冤情,最終石沉大海,恂生即使死了也是個奸殺少女的罪犯,永世不得翻生。
參考文獻:《裡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