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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文解字》513課:“革”為啥是象形字,皮與革有何差別?

接着我們的《說文解字》課程。本課隻講一個字,就是“革”部的部首漢字“革”。“革”是現代漢語常用漢字,收錄在1988年國家語委頒布的《現代漢語常用字表》中,是以,“革”是重點漢字,需要着重記憶。其詳情如下:

革。讀音有兩個:

(一)gé。這是中華書局注音版《說文解字》标注的讀音,給出的解釋是:“革,獸皮治去其毛,革更之,象古文革之形,古文革,從三十,三十年為一世,而道更也。臼(ju)聲。”許慎認為“革”是會意字,本義是獸皮除去它的毛,改變它的樣子(即皮革)。會意的方法從古文“革”的字形而來。那麼,我們來看一下“革”的字形:

《說文解字》513課:“革”為啥是象形字,皮與革有何差別?

(革的字形)

許慎的古文“革”字形,就是圖中所示的14号字形,它由上面一個“廿”,下面一個“十”,左右是一個臼(ju,即臼,下部一橫中間斷開,兩手掬),合起來會意就是“二十(廿)”加“十”,即“三十”,所謂“三十為一世”,又加兩隻手(臼)表示治理,就是世道更改,會合變更,改更之義。

《說文解字》513課:“革”為啥是象形字,皮與革有何差別?

(懸挂的獸皮)

實際上,《說文》古文是由獸皮狀的“革”,即上圖中的字形1、2演變而來,而這種字形,就是像一張懸挂着的首、身、尾俱全的獸皮。而把“皮”治去其毛的“革”是加工改變了的獸皮,是以引申為變革義。林義光《文源》:“按從卅非革之義,廿十亦不為卅,古‘革’象獸頭角足尾之形。”是以,“革”是象形字,許慎所說的“革”的本義是正确的,但随後所附字形的解說“……三十年為一世,而道更也。”并不符合“革”的古形古義。

需要注意的是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關于“皮”與“革”的解析:“皮與革二字對文則分别,如秋斂皮,冬斂革是也。散文則通用,如司裘之皮車即革路,詩羔羊傳革猶皮也是也。”皮與革可以作異義“對文”使用,“秋斂皮,冬斂革”,出自《周禮·天官·司裘》,即秋天收藏毛皮,冬天儲備皮革;但單獨使用時,兩字意義相同,“司裘之皮車”中的“司”實際應為“廞(讀xīn)”,也出自《周禮·天官·司裘》,即用獸皮裝飾的車。《詩經》的“羔羊之革,素絲五緘”出自《詩·召南·羔羊》,毛傳:“革猶皮也。”身穿一件羔皮襖,素絲密縫做工巧。

我們平常所說的“皮革”一詞,其實應當是“生為皮、熟為革”,出自《漢書·鄭崇傳》顔師古的注,漢書原文:“每見曳革履,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每次看到他拖着牛皮鞋,皇上都笑着說:“我能夠聽得出鄭尚書的腳步聲。”顔師古注:“孰曰韋,生曰革。”“韋”指熟過的,柔軟的“革”,比如韋編三絕,因為獸皮需要經過鞣制的過程從“皮”變成“革”,也就是說,“韋”比“革”還軟,而“皮”熟了才成為“革”。

【猜想】那麼“革”為什麼讀音為“gé”呢?因為除去獸毛的“革”,主要是用來“割”制成各種樣式以便使用,比如牛皮可以割成一條一條的做皮帶,也可以割成一大塊可以用來蒙成鼓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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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皮革制皮帶)

“革”在本義之外,還有很多用法:

(1)人體的皮膚。《正字通·革部》:“人與獸皆曰革。”《管子·水地》:“脾生隔,肺生骨,腎生腦,肝生革,心生肉,五肉已具。”尹知章注:“革,皮膚也。”脾生膈膜,肺生骨路,腎生腦,肝生皮膚,心則生肉,五種内部組織都已具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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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

(2)形容老。《方言》卷十:“革,老也。”郭璞注:“老者,皮色枯瘁(讀cuì)之形。”《三國志·蜀志·彭羕傳》:“老革荒悖,可複道邪”。既衰老又荒唐無理,還有什麼可說的?

(3)更改;改換。《玉篇·革部》:“革,改也。”《易·雜卦》:“革,去故也。”晉代桓玄《鹦鹉賦》:“革好音以遷善,効言語以自騁。”

(4)除去;撤銷(職務)。如:革職。《儒林外史》第五十回:“此人說是個中書,怎麼是個已革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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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革職的麥克阿瑟)

(5)告誡。《文選·袁宏》:“風美所扇,訓革千載。”李善注引《倉颉篇》曰:“革,戒也。”又指戒備。《孫膑兵法·十陣》:“水戰之法,便舟以為旗,馳舟以為使;敵往則遂,敵來則蹙,推攘因慎而饬之,移而革之,陣而囗之,規而離之。”水戰的要旨在于,用輕便船隻作指揮船,用快船作聯絡船,敵軍後退時就追擊,敵軍進攻時就收縮隊形迎戰,要根據形勢變化而謹慎指揮進退應敵,敵軍移動就加以戒備,敵軍結陣就包圍,敵軍密集就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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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備)

(6)辔首,因指辔首垂。《爾雅·釋器》:“辔首謂之革。”赦懿行疏:“按辔首垂即靶也,以革為之,因名革。”辔首,就是帶嚼子的籠頭,這裡的靶,是缰繩的意思。辔首多用革制成,是以也稱作“革”,實際上,辔首各部分的名稱分得很細,大緻如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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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辔首各部名稱)

也指缰繩。《韓非子·外儲說右》:“使王良操左革而叱咤之,使造父操右革而鞭笞之,馬不能行十裡,共故也。”讓王良掌握馬缰繩的左邊大聲呵斥,使造父掌握馬缰繩的右邊用鞭抽打,馬連十裡也走不上,這是由于兩人共同駕馭、互相幹擾的緣故。

(7)革制的甲、胄、盾之類的用具。唐玄應《一切經音義》卷一:“革,三革,賈逵曰:‘甲胄盾,三也。’”《詩·鄭風·出其東門序》:“兵革不息,男女相棄。”孔穎達疏:“革,謂甲胄之屬,以皮革為之。”這裡的兵革,是兵器和甲胄的總稱,代指戰争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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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胄)

(8)兵車。《史記·留侯世家》:“殷事已畢,偃革為軒。”司馬貞索隐引蘇林雲:“革者兵車也……謂廢兵車而用乘車也。”周武王滅亡商朝以後,廢止兵車,改為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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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兵車)

(9)革制的酒囊。《荀子·正論》:“故魯人以榶,衛人用柯,齊人用一革。”是以魯國人用碗,衛國人用盂,齊國人用整塊皮制作酒囊。

(10)八音之一。指鼓等革類樂器。《周禮·大師》:“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鄭玄注:“革,鼓、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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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革制鼓)

(11)六十四卦之一。離上兌下。《正字通·革部》:“革,卦名。”《易·革》:“象曰:澤中有火,革。”孔穎達疏:“火在澤中,二性相違,必要改變,故為革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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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卦卦象石刻)

(12)中醫脈象之一。指脈浮而搏指,中空外堅,如按鼓皮。方亡精失血。《傷寒論·辨脈法之一》:“虛寒相搏,此名為革,婦人則半産漏下,男子則亡血失精。”

(13)翅;翼。《詩·小雅·斯幹》:“如鳥斯革,如翼斯飛。”毛傳:“革,翼也。”飛檐造型如大鳥振翅翺翔,色彩斑斓遠看如錦雞飛騰。

此外,革還是姓氏。《元和姓纂·麥韻》:“漢功臣棗陽侯革朱。”

(二)jí。讀音出自《集韻》。通“亟”。急。《禮記·檀弓》:“夫子之病革矣。”鄭玄注:“革,急也。”您老人家的病已經很危險了

“革”的小篆寫法如圖:

《說文解字》513課:“革”為啥是象形字,皮與革有何差別?

(革的小篆寫法)

(【說文解字】之513,部分圖檔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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