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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的少年玩伴閏土,晚年生活凄苦,其子女後代完成了華麗轉變

魯迅的少年玩伴閏土,晚年生活凄苦,其子女後代完成了華麗轉變

閏土,是魯迅先生小說《故鄉》中的一個人物。《故鄉》是寫實的,閏土這個人物,在現實中确有其人。閏土的原型是魯迅少年時,家裡一個長工章福慶的兒子章閏水。

章閏水出生在1879年農曆閏三月,比1881年出生的魯迅大兩歲,因為八字上五行缺水,是以取名閏水。在《故鄉》這篇小說中,魯迅将“水”改作“土”,是以我們讀到的是農民閏土的故事。

在1893年2月,魯迅的曾祖母以79歲高齡去世,适逢除夕,辦喪事,迎新年,祭祖宗三件大事湊在一起,周家客人往來,人多事雜。

閏水的父親章慶福在征得魯迅父親的同意後,安排14歲的閏水到周家看管祭器。這和魯迅在小說《故鄉》中寫的一緻,但是魯迅隐去了曾祖母去世一事,隻說了大祭祀,供奉祖先。

魯迅正是在這時候與章閏水相識。他在《故鄉》中寫了對“閏土”的第一印象:

他正在廚房裡,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他見人很怕羞,隻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于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年齡相仿,魯迅和閏水很快成為朋友。他一邊對魯迅講着進城以後的新奇見聞,一邊給他說鄉下有趣的事情,雪天捕鳥,海邊拾貝,看瓜刺猹,抓跳魚兒……對一個城裡的孩子而言,這些事都顯得非常好玩有趣,讓魯迅印象深刻。

但是年祭之後,魯迅很快和閏水分别了。

1919年冬天,魯迅從北京傳回老家紹興,見到印象中美好的家鄉一片荒涼破敗,異常感慨。他從母親口中得知了童年好友閏水的消息,不由得想起那個手握鋼叉的少年。

魯迅的少年玩伴閏土,晚年生活凄苦,其子女後代完成了華麗轉變

這個少年便是閏土,其實是閏水。章閏水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包辦下結婚,在父親去世之後,獨自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在饑荒多子和苛捐雜稅的壓迫下,那個曾經活潑機靈的少年,已經成了一個老實巴交,麻木笨拙的農民。

在《故鄉》中,閏土聽說魯迅從北京回來,一定要見他一面。在收到周家的信幾天後,閏土帶着自己的小兒子走進了周家的大門。魯迅十分熱情地迎上去,見到的卻不再是少年時親密無間的好朋友。

幾十年的農民生活,壓在他身上的不僅是貧困,還有幾千年來封建思想的因襲重擔,種種現實因素,讓他成了如下一副形象:

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隻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縮着;手裡提着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

中年閏土變得可憐而謙卑,他恭恭敬敬地對魯迅叫了一聲“老爺!……”這讓魯迅打了一個寒噤。兒時美好的回憶,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關于少年閏土的活潑善良,機靈勇敢都成了一個遙遠而瑰麗的舊夢。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而在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少年閏土,壓根無法超脫時代在他身上烙下的印痕。

中年閏土成了一個老實巴交的可憐農民,這是他無法反抗的命運。閏土來周家,并沒有空手而來,因為家裡窮,他隻能帶一點自家曬的幹青豆。魯迅問他的境況,他搖搖頭,說:

“非常難。第六個孩子也會幫忙了,卻總是吃不夠……又不太平……什麼地方都要錢,沒有規定……收成又壞。種出東西來,挑去賣,總要捐幾回錢,折了本;不去賣,又隻能爛掉……”

一個“難”字有兩層意思,第一層,說的是閏土此時面臨的生活艱難;第二層,則是映射包括閏土在内的舊式農民在特殊年月遭受的苦難: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他像一個木偶人了。

魯迅的少年玩伴閏土,晚年生活凄苦,其子女後代完成了華麗轉變

中年閏土的改變,有現實苦難的壓迫,也有封建禮法的桎梏,兩方面的原因,讓那個月光下手握鋼叉的英雄少年,變成了為了生存愁眉苦臉,低聲下氣的中年農民。

在小說《故鄉》中,記錄了閏土有六個子女,他隻能靠種地和打漁來養活孩子,但是他面臨着民國時期的經濟崩潰和種種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連基本的生存都成為問題。

作為農民的閏土沒有其他的謀生手段,他隻能更加勤勞地耕種,希望碰上一個好收成的年月,遇到饑荒,他隻能忍饑挨餓,靠身體的隐忍來度過那些苦難。

而在現實中,晚年的章閏水,窮困潦倒,貧病交加,他躺在病床上對自己的子女說,如果不是為了你們,我早就跟周家去了北京。這是章閏水的一廂情願,戰亂年月,魯迅能否顧念童年的情誼帶他去北京,始終是一個謎。他這點純粹的希望,或者說是幻想,幾乎沒有實作的可能。

閏土和魯迅見面,開口就叫“老爺”。當魯迅的母親讓他像童年時稱呼魯迅一樣叫“迅哥兒”時,他慌忙答道:“阿呀,老太太真是……這成什麼規矩。那時是孩子,不懂事……”幾十年的生活壓迫,他已經成了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農民了。

在舊式農民閏土的精神世界裡,魯迅永遠是老爺,在魯迅面前,他隻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下人。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以閏土為代表的舊式農民從骨子裡承認,人分為三六九等,而他的身份自然是低人一等。他到周家來搬一些舊物,是周家對他的施舍和恩惠。

中年閏土已經無法突破這樣的精神世界,封建禮法的桎梏在他的心裡打下了無法磨滅的烙印,讓他不得不在一切“老爺”面前低聲下氣,卑微而謙恭。

小說的最後,魯迅寫道:

“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閏土的孩子水生和魯迅的侄子宏兒成了朋友,水生還約宏兒去他家玩。宏兒問魯迅,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兩個孩子之間的友誼,不禁讓魯迅再次回想起那個在月光下西瓜地裡戴着銀項圈,手持鋼叉的少年。希望這樣的悲劇不會再重演,他們的下一代總該能夠平等地做朋友的吧。

然而對于這渺茫的希望,就連魯迅自己也無法确定。就像這地上的路,隻有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知識分子的孩子與農民的孩子能夠平等地坐在一起,還有待更多有識之士為之而奮鬥。

魯迅當時這一朦胧的希望,如今總算是實作了。章閏水在57歲時,因身染重病而去世。他的兒子水生,後來也生活凄苦;但是他的孫子章貴,在新中國成立後,通過學習文化知識,終于擺脫了家族的命運。

魯迅的少年玩伴閏土,晚年生活凄苦,其子女後代完成了華麗轉變

1954年,章貴進入紹興魯迅紀念館工作,魯迅的兒子周海嬰是以與章貴相識,兩人成為至交好友。1982年,章貴被任命為魯迅紀念館的副館長,終其一生都在為學習魯迅、宣傳魯迅而工作,直到1993年退休,安享晚年。魯迅和少年玩伴閏土的後代,終于過上了他們當年從未經曆過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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