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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真的聽懂了我為什麼喊魯迅“老爺”嗎?

作者:小草八卦
“深藍的天空中挂着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着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
閏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真的聽懂了我為什麼喊魯迅“老爺”嗎?

這個畫面,或許在很多人的腦海中都曾閃現,它如此熟悉,如此親切。這個場景的主人公,正是魯迅筆下的兒時夥伴——閏土。這段描寫,是魯迅時隔二十年後再次回到故鄉時所見,面對早已變遷的故土,内心充滿感慨,于是他落筆創作了《故鄉》。

回顧兒時,我們不經意地将自己代入魯迅的身份。但随着時光流逝,成年後的重新閱讀,才讓我們意識到,實際上我們更像是魯迅筆下的閏土,亦或是那隻猹……

閏土的形象,就是前文描述的那樣,無論是魯迅本人還是我們,每每想起都不由自主地浮現這一幕。

當年,閏土僅14歲,比魯迅大兩歲。他之是以認識魯迅,是因為當地的周家舉辦大祭,忙不過來,閏土的父親章福慶被雇傭,便帶着兒子進城,一方面看管祭器,一方面陪伴魯迅嬉戲玩耍。

盡管兩人社會地位有差異,一個是周家大少爺,一個是長工的兒子,但這種差距并不明顯。是以,雖然剛開始有些拘謹,很快兩人就打成一片,歡聲笑語,成為親密的朋友。

閏土也像魯迅一樣,受到了父親的寵愛,銀項圈便是明證。父親非常害怕他的兒子會有什麼意外,是以特地到廟裡許願,求得這枚銀項圈保佑他平安。

閏土的家庭,父親在周家工作,生活過得并不差,至少不愁溫飽。閏土之是以能夠進城,也是多虧了這個工作關系,是以,他也應該感激魯迅。

章福慶在周家工作時,常常提起自己的兒子,每次談及,眼中總是閃爍着自豪的光芒,仿佛随時都要流露出來。這引起了魯迅的好奇,他迫不及待地想見識一下章福慶嘴中的那位少年,看看這位如傳說中風一般的少年到底是何模樣?

正是魯迅的好奇心驅使着章福慶提議,讓閏土來幫忙,并在魯迅的熱烈歡迎下,周家同意了這個提議:

“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閏土也就到了。”

這位新朋友給了魯迅不同以往的視角,激發了他對鄉下生活的向往。在閏土的口中,魯迅看到了一個完美的鄉下生活: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着許多新鮮事:海邊有如許五色的貝殼;西瓜有這樣危險的經曆,我先前單知道它在水果店裡出賣罷了。”

然而,我們知道,閏土的生活遠不如他描述的那樣美好,至少與魯迅相比,他處于不利地位。

閏土的家庭住在海邊的沙地上,這片土地不适合種植莊稼,隻能勉強栽種南瓜、西瓜、哈密瓜等瓜果類水果,而且要經過艱苦的努力才能維持。

當魯迅在百草園欣賞着油蛉的低吟、蟋蟀的琴聲、蟬的長鳴,挖取何首烏、采摘桑葚和覆盆子的時候,閏土卻在海灘邊,辛苦地種植、施肥和除草,隻有閑暇時才能去尋找貝殼,而說實話,那不如說是捕魚。

當魯迅在三味書屋裡沉浸在蛐蛐,牆頭時,閏土卻留守瓜地,專注地看着那些西瓜,生怕它們被野猹、獾豬或刺猬破壞,畢竟每顆瓜都關乎一家的生計。

當魯迅向閏土的父親乞求教導如何捉鳥時,他或許不知道,閏土正在沙地上捕鳥以充饑,或為了幾文錢而出售……

盡管魯迅和閏土的相識并非因共同玩伴而發生,而是因工作而成為夥伴,但這個月的相處卻讓他們都感到非常快樂。魯迅通過閏土的口述,得知了鄉下生活的美好,而閏土則在城裡的東家體驗到了城市孩子的娛樂方式,這種交流讓他們感到愉快。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随着農曆正月的結束,他們必須分别。閏土要跟随父親去别處工作,可能是耕地或幫助其他農活,而魯迅則要回到學校,繼續他的學業。

“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廚房裡,哭着不肯出門。”

傳回鄉下的閏土,盡管沒有如約陪伴魯迅去尋找貝殼,捕捉鳥兒,但他仍然沒有忘記對魯迅的承諾。盡管他一直沒有親自送來貝殼和鳥羽,但他派人送來了一包貝殼和幾根羽毛。可以想象,這些貝殼和羽毛,都是經過他精挑細選的,同樣,魯迅也回以禮物。

他們之間的友情,正如魯迅曾經所說:

“友誼是兩顆心真誠相待,而不是一顆心敲打另一顆心。”

當魯迅策馬回到故鄉時,他發現一切都已經面目全非。兩位少年夥伴,魯迅與閏土,再度相聚,已是中年之際。

閏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真的聽懂了我為什麼喊魯迅“老爺”嗎?
“他的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的通紅。”

連他的雙手,也變得粗糙、笨拙,手掌上布滿了裂痕,就像一塊松樹皮。

再次相聚時,魯迅和閏土的友情依然存在,但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模樣。魯迅興奮地呼喚着閏土,但閏土卻在他面前表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态度。他言辭謹慎,不再像過去那樣暢所欲言。恭敬地喊出一聲:

“老爺!”

這種巨大的變化讓魯迅感到困惑和不安。他或許以為閏土故意疏遠自己,但其實這是閏土的聰明之舉。閏土明白,他的生活和魯迅已經不再相同,他沒有魯迅的文化背景,沒有機會接受教育,是以他必須适應現實生活,并保持謹慎。

這是因為他明白,他與魯迅的生活軌迹已經截然不同。在那個年代,像魯迅這樣的知識分子非常罕見,閏土幾乎沒有機會接觸到他們。相反,他與底層人民打交道,這些人通常被壓迫、欺淩,他們需要忍受屈辱,嘴巴甜言蜜語地讨好上級,同時也需要保護自己免受傷害。

閏土在這個過程中成長,吃過苦,上過當,受過委屈,甚至遭受過欺淩。然而,這一切塑造了他,讓他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形成了一種生存法則。他明白了階級意識的重要性,懂得要恭敬地對待社會地位較高的人,以免吃虧。

是以,當他面對長大後的魯迅時,他本能地意識到,魯迅的社會地位遠高于自己,他清楚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與魯迅平等地交往。于是,他選擇了保持距離,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與魯迅分享一切。

這其實是一種聰明的選擇。在當時混亂的社會中,魯迅一旦決定對閏土發火,閏土無法抵擋,因為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制衡。在這種不平等的關系中,弱者必須小心翼翼,希望強者一直保持“大發善心”。

閏土,作為那個特殊時代的産物,他的一生承載了家庭、社會、曆史的巨大壓力。這讓我們反思階級差距和社會地位對人生的影響。在當時的社會,一個人的出身往往決定了他一生的命運。閏土和魯迅雖然小時候是夥伴,但成年後,他們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閏土簡單的稱呼“老爺”背後,承載了他對魯迅的尊敬和對自身地位的認知。這種謙卑和懂得迎合上層的智慧,反映出那個時代普通人的無奈和自保之道。

閏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真的聽懂了我為什麼喊魯迅“老爺”嗎?

閏土的一生充滿了坎坷和苦難,但他的孫子章貴卻完成了他未能實作的讀書夢想。1954年,魯迅紀念館開張,特地招了魯迅筆下閏土的孫子,閏章貴來工作。再後來,魯迅的兒子周海嬰還跟閏章貴一起去了日本活動,兩人再也不用喊“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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