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永旭這個名字,在河南偃師市大口鎮幾乎無人不曉。
他曾是少林寺方丈釋永信師弟、少林寺第三十三代嫡傳弟子、牛心山上的洪江寺住持、偃師市佛教協會會長,偃師市政協委員。
但讓他真正出“名氣”的,不是這一系列光環,而是其背後的罪惡史:
2003年他自行離寺後,帶人搶過礦産、霸占水庫不讓村民澆地、還持刀阻撓村選舉,甚至還自诩武僧總教頭...為此,有村民稱其為“強盜”。
2019年5月12日,釋永旭被警方逮捕。而此時的他,依舊是僧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釋永旭為何會走上一條不歸路?
年少入佛門,賺取第一桶金
釋永旭原名王雲生,河南省南陽市鄧州人,家裡排行第四,上頭還有三個哥哥。
雖資質驽鈍,但釋永旭卻打小就愛看武俠小說,并由此對少林寺産生了向往。
在他看來,少林寺充滿了正義感以及佛教的慈悲,為此他盼望自己能進少林寺,練就一身好功夫,成為一名武僧。
但因家庭不富裕,願望隻能是願望。
後來随着年齡的增長,釋永旭想去少林寺的想法愈發的強烈,在得到家人的認可和支援後,他便帶着一些幹糧,獨自從鄧州朝着登封少林寺出發了。
因為沒錢買車票,他隻得一路從鄧州乞讨到少林寺,這途中他經常挨餓受凍、還是以遭受了不少白眼,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回頭,之一心想要去自己夢寐以求的少林寺。
經過千辛萬苦來到少林寺後,他見到了當時的方丈釋行政。
“方丈,我想拜你為師!”
說着,尚且隻有十來歲的釋永旭,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方丈請他起來,見眼前這名少年雖有一米七幾的個頭,卻渾身上下破破爛爛、雙手布滿了細微的劃痕,唯有一雙明目炯炯有神,充滿了期待與盼望。
方丈點了點頭,答應收他為徒,屬永字輩弟子,并為其改法名:釋永旭。
同時,當時年僅16歲的釋永旭,也成了現任少林寺方丈釋永信的師弟。
釋永旭
在正式成為少林寺弟子後,釋永旭便被安排到了少林寺内的法物流通部,負責售賣遊客紀念品、以及一些佛教用品。
不久,一心想學武的釋永信,又拜師兄釋永亭為國術上的師傅,磕頭入門,跟随他練習國術。
後來釋永亭回憶道:“按照寺裡的輩分,他應喊我師兄,但他卻執意要喊我為師傅,無論怎麼糾正他都不改,索性我也就随他了。”
由此,當時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既是親密無間的師兄弟,又是朝夕相處的師徒。
釋永旭(左)
到了1988年,已經在少林寺待了3年的釋永旭,已經在法物流通處混得“風生水起”,也賺了一些小錢。之後,他幹脆自己承包了整個法物流通處,并固定向寺内上交承包費。
因生意火爆,釋永旭還将兩個哥哥王雲龍、王雲雷喊了過來,讓他們給自己的生意幫點忙,哥仨忙得不亦樂乎。
為了賺更多的錢,除了售賣佛門物件,釋永旭還将哥哥從南陽帶到少林寺的字畫、玉石等物品,也給賣了出去。
銷量高的時候,他一天能賺上上萬塊,在當時的90年代,這可謂是賺得盆滿缽滿了。
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後,釋永旭的“野心”也越來越大......
離開少林,前往偃師
後來,釋永旭因為輩分高,加上法物流通處為寺廟貢獻了不少資金,自然而然的,釋永旭就在少林寺管委會擔任了一定的職務。
這時的釋永旭,在寺内與師兄弟們相處得很融洽。
然而在1996年的時候,釋永旭卻因為法物流通處與寺内産生了糾紛。
那一年,少林寺想要收回法物流通處,對此釋永旭表示反對,進而導緻了他與寺産生了沖突。
而關于這件事,其實有兩種說法:
第一種是釋永旭的大哥所說。釋永旭的大哥表示,當時寺裡看法物流通處生意火爆,便想将其收回自己經營。但釋永旭直接表示不同意,一來二去的就産生了沖突。
第二種是寺裡的老從業人員所說的。在寺裡待了很久的從業人員表示,當時釋永旭長期霸占寺裡的文殊殿以及法物流通處,寺裡想要收回,但釋永旭死活不肯。甚至釋永旭還提出,要想收回房屋,就至少要給他三百萬。
對此,寺内自然是不願意的,自己寺廟的地盤,為什麼還要掏錢才能拿回來?
釋永旭自知理虧,見寺内不拿三百萬,便開口将價格降低到100萬。
寺内依舊無法接受,或者說是不能夠接受。
在這種沖突之中,少林寺直接撤了釋永旭的職位,不再讓他擔任任何工作,法物流通處也就此關閉,荒廢至今。
釋永旭此前承包的少林寺法物流通處,如今已成危房
2003年,看着意志消沉的釋永旭,釋永亭心裡難免有些不忍。雖然兩人隻見從未拜過師,還屬同輩,但釋永亭認為,自己既然已經應了人家幾聲“師父”,就得管釋永旭。
于是,釋永亭介紹釋永旭前往偃師。
偃師對于釋永旭來說并不陌生,早在幾年前的時候,他就曾跟着釋永亭到過偃師大口鎮的牛心山,進行了多次考察。
牛心山上有一座寺廟,名為洪江寺,它位于少林寺和龍門石窟兩者之間,距離少林寺和龍門石窟都隻有二十多公裡。
當時的洪江寺已經破敗,香客寥寥無幾,甚至連正式上山的路都沒有,隻有一些小山路。
但在釋永亭看來,釋永旭可以到洪江寺重新開始。
釋永亭的好意釋永旭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他隻身前往了洪江寺。
而此時的洪江寺已經一改之前的破敗,成為了一個嶄新的寺廟。
這不由得讓人感歎,幾年時間裡,洪江寺究竟發生了什麼,竟有如此大的變化。
實際上在2000年的時候,釋永旭就已經跟大口鎮政府簽訂了協定,将牛心山整個承包了下來,租期長達七十年。在租下來的同時,釋永旭還掏了一大筆錢翻修洪江寺,以作為他跟少林寺鬧翻之後的落腳處。
可以說,後來釋永亭“讓他去洪江寺”的建議,剛好說到了他的心坎,也給了他光明正大離開少林寺的借口。恰巧當時已經萬事俱備,是以他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少林寺。
到了牛心山之後,釋永旭在山下山張村鄰水的地方,蓋了一間三層的民房式别墅,并将自己的老母親接到這裡居住。
别墅院子
在牛心山安定下來之後,釋永旭就開始了他罪惡的人生......
強占水庫,影響當地村民土地灌溉
2004年,山張村的村民王天運接到任務,負責看管村裡的楊樹灣水庫,主要是負責向村裡彙報汛情。
因為任務相對簡單,是以村裡并未給他發薪酬,但允許王天運在水庫裡養魚,到時候所有的收成都是王天運的。
于是,王天運購買了五千斤魚苗,将它們放進了這個有三十畝的水庫裡。
養了兩年之後,眼見魚已經可以進行銷售,一直沒有出現過的釋永旭突然找到了王天運,對他說:“這個水庫裡的水,是從我的山上流下來的,是以這個水庫是我的,這裡的魚也是我的,這些魚你不能賣。”
聽到這話,王天運頓時就反駁道:“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先不說水庫是誰的,這裡邊我可是放了五千斤魚苗,并且是經過村裡允許的。”
山張村,釋永旭别墅前的水庫
王天運的反駁使釋永旭惱羞成怒,他竟拿出了教訓寺廟裡僧人的架勢,教訓起了王天運,直言要他跪下道歉。
王天運自然是不願意,向來都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跪外人的道理?
釋永旭見他不跪,直接朝着王天運的膝蓋踢了過去。一陣劇痛之後,王天運被踢跪下了。
緊接着,釋永旭又順勢将王天運的胳膊扭了起來,并踩着他的背。另一隻手則拿着王天運的砍柴刀,問道:“這魚究竟是不是我的?”
王天運看着釋永旭手裡的刀,緊張地說:“是你的,都是你的...”
就這樣,在釋永旭的威逼脅迫之下,王天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養的魚,被釋永旭占為己有。
這件事被傳開之後,當地的村民才知道牛心山被承包了出去,承包者還不是他們當地人。
這讓不少村民心生不悅。
要知道,這牛心山既然在山張村的地界上,那就是山張村的山。自己村的山被承包出去,自己卻點消息都沒得到,甚至連村委會都不知道,這是哪兒的道理?
是以,村民們一概認為,這牛心山是被釋永旭給強行霸占了。
還沒等村民們找釋永旭理論一番,山張村的噩夢就開始了......
在水庫的下方,有着山張村五百餘畝的田地,這些田地原本依靠水庫流下的水進行灌溉。但自從釋永旭将水庫霸占之後,他就堵住了出水口,為此處于下遊的田地無法進行灌溉,當地村民隻能靠天吃飯,雨水充足了收成就好,幹旱了收成就差點。
因為不忍眼睜睜地看着自家收成減産,有一戶村民曾悄悄地去水庫打水,用來澆灌莊稼。
結果釋永旭發現後,直接氣得火冒三丈,找人将村民狠狠地打了一頓。還猖狂地表示這水庫裡的水都是他的,誰都不能亂碰。
自從那之後,再沒人敢接近水庫。
強占礦山、阻撓選舉,最終被抓
到了2005年,釋永旭看上了翟灣村的石灰石礦山,想要将其占為己有。
但早在2001年的時候,翟灣村就已經将礦山授權給了大口鎮的徐彬進行開采,為期50年。
為了得到礦山,釋永旭強迫翟灣村的村委會,以“未按時繳納管理費”為由起訴徐彬,試圖以此來解除雙方的合同關系。
但最終,法院駁回了這個訴訟請求。
釋永旭看此路不通,便又安排打手,找到開采礦山的包工頭,告訴他們停止開采,因為這已經是釋永旭的了。
包工頭聽後心中有些疑惑,趕忙前去詢問徐彬,在得知礦山并未易主後,便又繼續放心地開采了下去,對釋永旭的無理“警告”置若罔聞。
釋永旭得知後氣得火冒三丈,覺得自己丢了面子,便找人帶着鐵棍以及鐵鏟,對着礦山的開采裝置一通亂砸,直到全部砸壞,簡直猖獗無理至極。
釋永旭的惡行還遠不止如此。
2005年,釋永旭曾任大口鎮焦村村主任。到2008年村委會主任換屆選舉時,村裡負責此事的從業人員還專門設立了5個選舉點,共準備了5個選舉投票箱。
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釋永旭搞破壞。
然而最終,該計劃還是失敗了。村子裡的五個投票點,有三個被釋永旭搗毀,投票箱碎了一地,桌椅也都損壞。最終導緻此次的選舉無法進行。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2019年5月12日,釋永旭被逮捕歸案,被捕時仍時僧籍。
7月30日,偃師市警察局通過官方微網誌釋出通報,稱要在8月1日上午舉行釋永旭的檢舉大會。
7月31日,偃師市的佛教協會釋出聲明,免去了釋永旭的洪江寺主持以及佛教協會理事長等職位。同時少林寺也釋出聲明,稱釋永旭早在2003年無故離開少林寺後,就已經和少林寺沒有了關系。
然而在8月1日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釋永旭的檢舉大會未能如期展開。為了保障檢舉人的利益,警察局接受匿名私下的檢舉。
至今,釋永旭的案子還未結束,依舊關押在看守所。但相信,無論案子要調查多久,釋永旭已經是明确的黑惡勢力。如今隻等最後的審判,相信一定能夠給受害者一個公道。